金色的雲秦小鳳凰渾身的金光流淌如火焰,但卻沒有絲毫的熱度,隻是森冷和堅硬。
它的全身,就連羽毛都似乎變成了這世間最堅硬的金屬。
胥秋白的胸甲被它擊穿,鮮血飛濺出來。
胥秋白的身體微微後仰,左手的深紅色箭矢差了數寸無法砸中林夕手中的長劍,於是林夕不再需要暴露自己已能禦劍的秘密,他的劍便不需要脫手。
流淌著銀光的長劍繼續斜挑上去,切入了胥秋白腹部的厚甲之中,在他的腹部瞬間拖出一條長而深的傷口。
胥秋白一聲厲喝,再也難以維持右手的力量迸發,深紅色巨鳥在這一瞬間炸裂,數十片透明箭簇般的冰片帶著吉祥殘餘的力量,瞬間割刺在他的身上,深深的嵌入他的體內。
一瞬間,胥秋白便像是中了數十刀,渾身都在濺射鮮血,就連他已經被震散的頭發上,都糊滿了他自己的鮮血。
在這一刻,林夕一聲悶哼,手腕以常人無法做到的姿勢硬生生止住上挑的劍勢,狠狠的紮向胥秋白的身體。
過度的魂力噴發,也讓他感到痛苦,但是同時,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欣喜。
他先前所用的弓,在青鸞學院並不算是特彆強大的弓,但是這柄弓吸納魂力的速度很快…卻是射速最快的弓之一。
在修行者的世界裡麵,射速快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純粹追求射速的話,還不如用暴擊連弩,絕大多數強大的修行者箭手,要的都是威力,要的都是一擊必殺,所以這柄穿雲弓隻能算是品階很普通的魂兵長弓,比起青鸞兵殿裡的“八鑒滅音”、“琉璃碧璽”、“冷月銀杏”、“淒辰吟雪”、“天光雲影”“攬月灼星”等眾多強弓都根本無法相比。
然而在見到夏副院長帶給自己的是這樣一柄弓和大量的彗尾箭,林夕就知道夏副院長的看法和自己的看法也是一致,他便知道,恐怕張院長當年,也曾展現過和自己今日一樣的箭技,所以自從看到這柄弓時,他就已經對戰勝胥秋白已經有了絕對的信心。
在突破到國士階的修為之後,他就已經能夠極細微的一點點推動輪盤,在先前戰場上的那些曆煉,使得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精準的抓住胥秋白的每一箭的箭道,而且可以抓住近身後之後胥秋白的應對。
他唯一要顧慮的,是麵對胥秋白這樣的強者,要暴露出多少他隱藏的秘密。
然而他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他會贏得如此輕鬆。
因為這頭金色的小雲秦鳳凰的突然爆發。
事實上這頭雲秦鳳凰畢竟太小,林夕將它帶在身上,也是因為林夕不管怎麼說,也不知道它是不理解還是不願意,一定要跟著林夕,而此刻這頭幼小的雲秦鳳凰的力量也是有限,隻是在胥秋白的胸口撕裂出了一個血洞。
然而它的速度很快,而且體內的力量不是像林夕先前所想的一樣可能是火焰,而是使得自己的身體外表變得異常堅硬的東西,雖然隻是在胥秋白的胸口打出了一個血洞,在這個時候,也已經足夠,對於林夕而言,也都已經是一個預料之外的奇跡。
一個奇跡尚且已經足夠決定一個戰局,更何況是接二連三的奇跡。
這一戰的結果,已然注定!
……
胥秋白厲喝,左手拈著的箭矢再動,想要一擊刺殺金色的幼小雲秦鳳凰,然而這時,冷厲的劍尖已然再次洞穿了他的甲衣,刺入了他的血肉。
於是他繼續厲喝著,磅礴的魂力由雙腳衝出,他的整個人像從地裡自動跳出的蘿卜一樣,往後飛出。
這一戰不符道理的奇跡太多,他身上的眾多傷口在急劇的流血,他的力量也在快速的消減。
對於他而言,這決鬥也隻是戰爭的一部分,所以他不會花任何的時間去震驚或是憤怒,他所要做的,便是逃離,便是活下來。
……
胥秋白開始逃。
絲毫不顧這是一場決鬥,絲毫不顧今後史書的記載,絲毫不顧榮辱的,連掉落在地的深紅色巨弓也不管,隻是一手持著箭矢,一手捂著自己腹部最大的那條劍傷,用自己的最大力量,朝著後方的墜星湖而逃。
一曲將星動已經正好在此終了。
暮山紫的喉嚨已經徹底嘶啞,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整個墜星陵徹底的安靜下來,唯有城樓上無數軍旗獵獵作響。
此時無聲,卻更是動魄。
林夕並沒有第一時間馬上追擊。
他隻是將手中的長劍隨手插在地上,然後撿起了就在他麵前地下的那具深紅色長弓。
如行雲流水一般,在豎起這具深紅色長弓的瞬間,他已經撚起了一枝白色的彗尾箭,開弓、引弦,然後施射。
箭鳴聲似要洞穿天地。
白色彗星般的箭矢,瞬間到達胥秋白的身前。
胥秋白厲吼,擊飛這一箭,身上無數傷口,齊齊飛灑鮮血。
林夕平靜的再射。
胥秋白手中的深紅色箭矢已經折彎。
這是已經是他最後的一根箭矢,已經是他最後的武器。不知是因為什麼特殊的目的或者意義,這最後的一根箭矢他都不是放在箭囊裡的,而是斜插在他後領衣甲內,像一柄劍一樣。他的箭囊早就已經空了,所有人早就以為他沒有任何一根箭矢。
此刻他這根不知出於什麼意義而一直隱藏在後背衣甲內的最後一根箭矢也已經折彎。
“啪”的一聲,他用這根折彎的箭矢,再次擊中林夕射來的箭矢。
隻是這次,他卻並沒有能夠將林夕的這一箭徹底震飛出去。
白色的箭矢斜斜的刺入了他的右肩,將他的右肩也徹底洞穿。
胥秋白再遭重創,所有墜星陵城內的將士早已震撼和激動得難以言語,然而被這一箭洞穿右肩,雙足交錯,依舊在倒退飛掠著的胥秋白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痛苦,他反而冷漠的看著持弓的林夕出聲:“隻可惜再強大的箭手也是人,雙手也總是會有承擔的極限。”
林夕很清楚胥秋白這一句話的意思,但他卻是笑了笑,又換了隻手,“至少還能射幾箭。”
在他出身時,胥秋白冷漠的將折彎的當劍一樣用的金屬箭矢硬生生的扳直。
林夕笑著,再射。
白色的渦流再次降臨在胥秋白的身前,胥秋白一擊,身上無數窟窿再次鮮血飛灑,將這一箭硬生生撞飛,但他手中的這支深紅色箭矢,已然再度折彎。
第二道白色渦流瞬間降臨。
他手中深紅色箭矢已經迎了上去,但發力跟不上這種速度,無法將之震飛。
“噗!”
白色箭矢隻是偏離了他的心脈,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胥秋白就連口中都湧出了鮮血。
然而他卻是反而發出了獰笑。
因為他還活著,還沒有死去,而林夕的雙手都已經在顫抖,已經垂下手中的深紅色巨弓,而他已經到了湖邊,已經感覺到身後水麵上蕩漾出來的濕潤水汽。
他的身體高高的躍了起來,倒飛,沒有落向他的那一根浮竹,而是直接朝著更遠處的水麵墜落下去。
一陣難以遏製的驚呼在墜星陵城內響起。
這一戰,已經大勝,足以振奮整個雲秦帝國的民心,然而誰都知道林夕要報仇,誰都明白胥秋白此刻這麼做,便說明水性極好,這水底,本身也就是他的退路。若是不能殺死胥秋白,不管此刻胥秋白身上釘著兩枝箭矢,不管胥秋白傷殘到了渾身就像破布的地步,這一戰對於林夕而言,便不算完美。
然而林夕卻依舊平靜。
他也沒有急促的往前追擊,隻是先行放下了深紅色巨弓,然後開始抖著手,開始不停的揉著自己的雙臂,活動著自己的十指。
胥秋白入水,隻是一個水花,便深入水中,隻有些血跡泛上來。
但在頃刻之間,平靜的墜星湖湖麵,陡然洶湧起來,一股股驚人的暗流和水花,在湖麵上湧起。
就好像,這湖底,陡然出現了一條蛟龍!
絕大多數城樓上的軍士不知道在深深的水底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他們隻是再度震撼難言,然後他們看到,一條身上散開許多血花的身影嘶吼著浮上了水麵。
這個人雙目圓睜,麵上似乎也多了一道傷口,正是胥秋白。
林夕笑了笑,有些傷感,有些痛快的笑了笑。
然後他再次舉起了弓,舉起了原本是屬於胥秋白的深紅色長弓。
“嗤!”
天空之中,再度響起刺耳的嘯鳴,白色彗星般的箭矢墜落,狠狠的紮入胥秋白的心口。
轟的一聲,胥秋白的身體往下猛的一沉,濺起無數的水花。
胥秋白的身體在沸騰般的湖水之中,在這死亡來臨的一瞬間,絕望、恐懼和迷惘徹底的占據了他的眼球,他像一隻扭曲的蝦一樣,在水中浮沉,死去。
誰都知道他已經必死。
林夕的手臂也已經酸麻到了極點,然而他卻還不解氣,於是他又笑著,再次開弓。
又有兩枝箭矢落下,再次洞穿已經變冷的胥秋白的身體。
一枝枝釘在胥秋白身上的箭矢,使得胥秋白變得有些像刺蝟,泡在水中的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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