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三個人已經站在大莽女修行者的屍體旁。
一個是身穿一件青色長袍的四十餘歲中年陰冷男子,身上的寬袖長袍全部是用金屬絲製成,青色長袍上的一條條紫色花瓣狀的紋理,不像是紋飾,反而像是一條條符文,閃爍著一種介於陶瓷和金屬之間的光澤。
另外的兩人,其中一名是身穿暗紅色鎖子甲,背上插著兩柄鏈子槍的年輕大莽將領,麵目如刀削般線條剛硬,充滿殺氣。
還有一名身體頎長的男子卻是麵色雪白,看上去十分陰柔,且穿著大紅色厚袍,頭頂上還帶著一頂圓尖高帽,外貌看上去很像某個長年不見陽光的神廟裡的神官。
隻是一眼看到大莽女修行者手臂折斷,喉骨碎裂的屍體,這名臉色雪白,神官模樣的男子便冷冰冰的出聲:“至少國士階以上的修行者,你們兩個一起搜索。”
這聲音一發出來,這名神官模樣的男子便已瞬間帶出一條紅色殘影,掠入了院裡後廂房,啪的一聲爆響,瞬間震碎窗戶衝了出去。
“隻是比我們修為略高一些而已,處處擺出統帥的樣子,對我們下令…”背上插著兩柄鏈子槍的年輕大莽將領眉頭皺起,忍不住說道。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身旁中年陰冷男子非常不悅的打斷:“鐵大人,外敵當前,就先不要說這種話了,況且你也清楚對方不是因身份才這麼驕傲。”
年輕大莽將領麵色一寒,剛剛收聲,便聽到遠處屋麵上哢哢哢連續數聲。
這聲音,很顯然是有人在急掠之間,不小心踩碎了一片瓦麵,結果又在急切之間,未能控製住力量和落腳點,連踩裂了數片。
兩人麵色一變,身影頓時如投石車投出的石頭一般,從地上彈起,連連在這一片民宅院牆上踩踏,兩人都是一步就越過一個院落,所不同的是中年陰冷男子身形比較輕盈,而年輕大莽將領卻是極省魂力,大多是用身體發力,一蹬踏就發出轟然聲音,濺起一蓬泥土和碎石,看上去十分暴力。
陡然,這兩名大莽修行者麵色都是一凜。
尤其跨越間氣勢十分暴力的大莽年輕將領,眼中更是現出了些驚懼的神色。
因為就在此時,有一條紅色身影帶著一股狂風從他們一側席卷而過,頃刻之間便已領先他們十來個身位。
這條後來居上的紅色身影,正是那名神官模樣的紅袍男子。
這名神官模樣的紅袍男子先前顯然搜索的方向和此刻出聲的屋麵不對,反追過來,但即使是這樣,卻依舊很快的超過了兩人。
此刻在隔著一個巷道的屋麵上飛掠之間,這名神官模樣的男子身上的紅袍竟依舊是流瀑般在身上抖得極順,就和平時靜立一樣,不見任何的散亂,充滿著一股威嚴、神聖和神秘的味道。
此時數百名大莽軍士,也已經迅速的朝著出聲的地方包抄過去,其中許多也都看到了這名好像在靜止的空間中滑行的紅袍神官,眼中都是露出了尊敬和畏懼的神色。
這名神官模樣男子頭頂高帽和身上紅袍的後麵,都有一團火焰和熔漿般的標記,這在大莽,便代表著煉獄山使者。
在大莽,不在世間行走的煉獄山使者和各階長老,便是強大和超然的象征。
……
紅袍煉獄山使者身體挺得筆直,即便是在屋麵上飛掠,也像是行走在大殿中平滑地麵上一般,身形不見高低,一股股磅礴的,帶著炙熱氣息的強大力量從他寬大的紅色袍袖中不停的湧出,推動著他的身體前行。
距離聲音發出的屋麵,唯有不到二十步。
就在此時,在這名紅袍煉獄山使者眼中的世界之中,突然出現了數道極細的黑線。
這些黑線極其細微,在黎明前濃厚的夜色之中,普通人除非眼睛就湊在這些黑線之前,否則根本看不出來,即便是這名紅袍煉獄山使者,也隻是到了身前數尺,才在感知之中出現了這幾道極細的黑線。
紅袍煉獄山使者雪白的臉色劇變,肌膚之中甚至沁出了一絲銀灰帶藍的顏色。
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他甚至無法跳躍起來躲避,因為有兩條黑線,就交叉橫亙在他頭頂的上方。
“轟!”
來不及做多餘動作的這名煉獄山使者在這一瞬間,雙袖如同有生命一般橫卷而出,狠狠的拍擊在前方數根黑線之上。
錚的一聲,數根黑線被他這一擊震斷,但這名煉獄山腳下的屋麵,卻是難以承受住這種力量,轟然往下塌陷下去。
這名煉獄山特使的臉上才剛剛現出激怒的神色,但刹那間,眼中卻是不受控製的充滿了驚駭欲絕的神色。
崩塌下去的屋麵下方,更加黑暗的屋裡,也有數根縱橫交錯的黑線。
“嗤!”“嗤!”
兩根黑線割裂了他的紅袍,嵌入了他的右腿,瞬間切入血肉,一直割到他的腿骨時才停止。
雖他下墜的力量還無法使得這黑線切斷他堅韌的骨骼,但鋒利的黑線切割在骨骼上的痛苦,以及被對方陷井所傷的憤怒,還是使得這名煉獄山使者的渾身急劇的顫抖起來。
“哢!哢!哢!”
就在此時,遠處的一側屋麵上,已經再次響起了數聲腳步踩踏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讓得接近那處屋麵的許多大莽軍士同時發出了一聲喊。
這發一聲喊,原本隻是為了提醒彆處的同僚敵人的行蹤,而且在不少校官的指揮下,不少大莽軍士都已經紛紛的點燃了火把。甚至開始焚燒一些房屋,以造成更多的光亮。
然而受傷的痛苦和被對手暗算的憤怒,卻是讓這名紅袍煉獄山使者暫時失去了些理智。
“全部住口!”
一聲極戾的巨大咆哮聲中,一條猩紅色的鎖鏈從這名出離憤怒的紅袍煉獄山使者右手中飛出,原本應該珍惜的魂力滾滾的從他體內噴湧而出,猩紅色的鎖鏈帶著恐怖的力量,在他麵前不停的橫卷,摧毀一間又一間的房屋。
這名紅袍煉獄山使者就像變成了一頭巨大的紅蟒,狂怒的一路從房屋中碾壓過去。
所有的大莽軍士駭然的看著煉獄山使者前行的方向,一時都不敢出聲,兩名在院牆上飛躍著的大莽修行者都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前麵風中傳來的血腥氣。
就在絕大部分的大莽軍人注意力都被那名狂怒的煉獄山使者吸引之時,在黑暗中冷靜而輕盈的快速潛行的林夕已經距離那座有異樣撞擊牢籠聲音的大客棧隻隔兩三間房屋。
這支軍隊極快的反應,以及這麼多的修行者,使得林夕更加覺得這支軍隊很有問題,不是執行一般軍務的軍隊。
在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停頓了下來,連續取出了數塊用棉布包著的小石塊,然後開弓,將這數塊小石塊在兩個呼吸的時間內,就全部彈射了出去。
他的手指靈巧的勾動著琴弦,在將這幾塊石塊如箭矢一般彈射出去之時,琴弦驟放驟緊,竟是連絲毫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哢!”“哢!”“哢!”…遠處,數聲腳步般的聲音隱隱傳來。
除了第一次的腳步聲是林夕故意發出之外,引大莽修行者去他布置的陷阱處外,接下來這兩次的“腳步聲”,全部都是以精湛的箭技擬聲出來。
射出這數塊石塊之後,林夕在陰影之中腳尖輕點,整個人一直像一張紙一樣,貼著一麵牆壁飛速移動,很快穿過一條窄巷,到了客棧的後牆處。
就在數名巡邏軍士從一個拐角前走出的前一息,林夕雙手手指摳入了這間客棧凹凸不平的石牆縫隙之中,略一發力,整個人就已經像壁虎一般,到了二樓的廊簷下陰影中。
這數名大莽巡邏軍士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繼續繞向前方,林夕無聲的完成了一個翻身上樓簷的動作,很快爬到了可以看到廳堂內景象的一扇窗戶前。
在並不緊密的木欞窗戶縫隙之中,林夕看到了這間客棧大堂之中停著一輛黑紅色金屬打造的囚車。
而隻是一眼看清囚車中的景象,林夕的身體就微微一僵,呼吸停頓,瞳孔也不由得收縮起來。
……
狂怒的煉獄山紅袍使者一路破房拆屋前進。
後方兩名大莽修行者極有默契的從他身後破開的廢墟之中快速穿行。
從沿途的血腥氣息,兩名大莽軍中修行者便知道這名潛入的刺客布置了一些陷阱,並已經成功使得前方那名實力在他們之上的煉獄山使者受傷,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沿著這破壞的廢墟前行,自然是最為安全的。
近千名大莽軍士已經完成了迂回包抄,將發聲處數裡完全圍住。煉獄山紅袍使者狂掠到了最後發聲的地點,然而在他暴怒的搜索和軍隊也開始破壞性的搜索之下,那名對手好像徹底從空氣之中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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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第三章在晚上晚些時候,字數會比這章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