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流寇。”
麵對陳妃蓉的疑問,林夕肯定的搖了搖頭:“這樣規模的地下黑市,不是幾支流寇就能養得起的。邊軍肯定也有借助這走私生意,他們也希望得到更多的藥物、軍械,超出朝堂供給的部分,他們肯定會自行想辦法。”
“我在龍蛇邊軍呆過,一些用來救命和治療病患的藥物,讓那些普通軍人能夠多有一些,總不是壞事。”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看了一眼陳妃蓉,接著道:“龍蛇山脈和大荒澤出產的礦石和藥材,又能帶來驚人的利潤,這種生意,總是會有人做,哪怕我們無比光明,把秦執言已經摸清的這個地下黑市全部連根拔掉,用不了多久,還是會生出來。說是自私也好,狂妄也好,在我回來決定要做些事情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明白了,這樣的錢財,落在我們的手中,總比落在彆人的手中要好。還有…最為關鍵的是,我和穴蠻有關係,我或許使得我們大德祥能夠進入到大荒澤裡的世界。”
聽到林夕不加掩飾的話語,已經不知經曆了多少風雨的陳妃蓉也震驚得臉色蒼白。
她已然聽說過林夕是之前龍蛇邊關大戰的關鍵人物,但所有人的認知都是林夕是個傑出的將領,即便是她也根本未曾想到林夕和穴蠻竟然會有深層次的關係。
穴蠻和大荒澤,是龐大的雲秦帝國都無法征服的地方,也相當於一個國,若是…。
一時間陳妃蓉太過震驚,以至於無法想下去,而是忍不住顫聲道:“大人,難道您想和穴蠻通商?”
“穴蠻並不是雲秦人所想的食人猛獸,他們的需求也更加簡單和原始,隻要能在冬天吃飽,捱過冬天。”林夕想到了那一個綠瞳的女子,緩緩的點了點頭:“如果真能做到和穴蠻通商,他們的力量,也是可控的。而且若是沒有壓得住所有穴蠻的人,沒有把握,我或許不會動這方麵的主意,但是有可以讓所有穴蠻信服,甚至不惜犧牲性命的人存在,而且完全值得信任。”
陳妃蓉一時更加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林夕的這句話,不僅是給了她肯定的答複,而且裡麵包含的意思…是說他和穴蠻的絕對領袖之間,互相信任?!
“大人。”陳妃蓉好不容易才艱澀出聲,儘量讓自己平靜的說道:“大德祥若是真能和大荒澤通商…那真如掌控了一個國度的生意,必定會成為雲秦第一商號,但這隻是最理想的狀態。大人,大德祥畢竟是做正經生意的商行,可無論是和流寇、邊軍的生意,還是想要和大荒澤通商,這都是見不得光的違法生意。”
“先不用想著那麼複雜。”林夕平靜的搖了搖頭,看著她道:“要和大荒澤通商還是很遙遠的事情,至於地下黑市,這裡麵的許多環節,都是正當生意,唯有那些最後和流寇、邊軍的交易,才算是真正的違法生意。”
南宮未央一直在入神的聽著,林夕說的話對於彆人而言太過大膽,太過瘋狂,但她卻是覺得又是新奇,又是有趣。
原本對她這樣的人而言,一些這世上沒有人敢做的事情,才會讓她提起興趣。
“林夕,你可是做過刑司官員,對律法當然是十分了解,可這對律法的十分了解,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可以鑽空子的?”聽到此處,她忍不住看了林夕一眼,冷哼道:“你先前也說小打小鬨不行,這種事情做得縮手縮腳,有什麼用,依我來看,還不如黑市生意中的黑吃黑,去搶|劫那些流寇和最後和流寇做生意的商人。”
林夕笑了笑,從碧落陵出來之後,他就很少笑,但此刻笑起來,卻依舊陽光和燦爛,“話說的是不錯,但那也是違法的事情。”
“大德祥和你的一些主意,我很喜歡。”南宮未央安靜的想了想,認真的接著說道:“大德祥覺得違法沒辦法做…我覺得對,就不違法,就可以做。我本來要去大荒澤裡麵看看,我就去做這些事情。”
陳妃蓉對南宮未央畢竟了解得不多,對於南宮未央說的她覺得對,就不算違法的說法,她驚得再次說不出話來,但林夕卻知道南宮未央更多的事情,知道像南宮未央這樣的人,行事起來根本沒有什麼顧忌,世間的條律對她而言也沒有什麼約束,他隻是有些意外,驚訝道:“你有興趣做這些?”
南宮未央用看著白癡般的目光看著林夕,認真的說道:“我隻是覺得跟著你,會有有趣的事情可以做,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在你的身邊?要不你以為我會就這樣一輩子跟在你的身邊?”
林夕尷尬的咳嗽兩聲,想了想,認真的建議道:“如果你真有興趣做這些事情,我覺得你還不如不要黑吃黑,不如想辦法控製那些流寇,想辦法做流寇頭子,做黑市老大。”
“就像聞人蒼月將西夷人一樣養著?”南宮未央眉頭微蹙,想了想,道。
“可以這麼說。控製那些流寇去找礦石、藥材,總比讓他們去劫掠,或是從邊軍的手裡搶東西好,邊軍不可能給流寇利益,不能和流寇做交易,自然隻能清剿流寇,不可能控製得住流寇,但你沒有那麼多限製,卻是有可能做到。而且就算隻是讓那些流寇像普通夥計一般運送東西,做交易,都比讓他們去殺人強。隻要不讓他們知道是在為誰做事就可以。”林夕看著南宮未央,認真道:“本來這黑市生意和要想進入大荒澤通商,都要用人,陳妃蓉說的不錯,大德祥做的是正經生意,大德祥從上到下都是守法的雲秦人,我自然不想把他們拖下水,所以和穴蠻通商,對於我而言最大的限製就是如何找人。”
“有我這樣願意下水的,對於你而言當然來得正好,對吧?”南宮未央看了一眼林夕,道:“而且還根本不用動用青鸞學院的關係,根本沒有外人知道,做得更加隱秘。”
麵對這樣直接的南宮未央,林夕也隻有無可奈何的笑笑,“正是…而且關鍵隻有你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做得成這樣的事情。”
“好。”
南宮未央有些意氣風發的點了點頭,道:“我會去做龍蛇邊關最大的流寇頭目,會去做可以進入大荒澤的秘密商號。”
林夕肯定道:“隻要做得成,這個秘密商號加上大德祥,肯定是將來雲秦最大的商號。”
南宮未央看了林夕一眼:“肯定做得成。”
林夕苦笑了一下,“我不能那麼肯定,可是我想雲秦其餘所有聖師,應該都不像你這麼獨來獨往,且背後的勢力都十分清晰,而且連長公主都不會知道你會去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我隻能肯定你是整個雲秦最有可能做得成這樣事情的人。”
陳妃蓉由一開始的震驚變得平靜,聽到林夕口中吐出的聖師二字,她此刻卻隻是在心中輕歎了一聲,隻覺得自己幸運,竟然能讓自己的命運,和眼前的這些人聯係在一起。
“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就在此時,南宮未央卻是想起了自己一開始是為什麼來找林夕的,轉頭看著陳妃蓉問道。
陳妃蓉知道自己從今以為和南宮未央再也密不可分,認真的行了一禮,道:“沒有了。”
“等下我要看看你所說的什麼經營。”
南宮未央頷首回禮,看了一眼陳妃蓉手中的那些便箋,然後看著林夕,認真而有些憤憤道:“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林夕覺得南宮未央的情緒有些古怪,不由得眉頭微蹙,“什麼問題?”
南宮未央看著他的眼睛,認認真真的問道:“為什麼連我都根本做不到連續十餘天冥想修行,為什麼你卻能做得到?在修行這方麵,我不認為我不如你。”
林夕安靜了下來,看著這秋光中的南宮未央,看著她明亮而不解的目光,他在心中輕歎了一聲,道:“這隻和情感有關…就如你的興趣越大,做一件事情,就會做得好些。”
“情感?”南宮未央皺起了眉頭,認真的思索林夕這句話的意思。
林夕點了點頭,看著她,道:“愛和恨,應該就是一個人最強烈的兩種情感。你應該沒有真正愛過,也沒有真正的恨過一個人…如果有過,你應該會明白,有時候這種情感,會讓你難過得根本無法呼吸,和這種痛苦相比,連續不斷修行的孤寂和與世隔絕,以及其它的痛苦,還都是好受些的。”
“原來是這樣?”
南宮未央認真的想了片刻,輕聲自語般,“這麼說,我應該去試著愛一個人,或者恨一個人?”
陳妃蓉聽到南宮未央這麼一句,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林夕也苦了臉,看著她道:“這種事情隻能順其自然,最好還是不要去亂試吧?”
南宮未央皺著眉頭,認真道:“我至少要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情緒。”
林夕在秋光裡無言,他苦著臉看著這名快要出發,立誌要做雲秦帝國東部邊境最大流寇頭子和做帝國最大的地下商行首腦的少女,覺得很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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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這深秋裡,又多了個狀元...又多了個一個加更?話說我已經欠了多少個三更了?八個九個...還是已經到令人發指的十個了?真是痛苦卻幸福著啊。本來這兩天烽火到無錫來玩,我想賴皮以之為借口請假的,這樣一來我哪裡還好意思,尋摸著等明天他們回去,空了之後,得努力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