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發亮的厚重鎧甲上白色冰花朵朵開,一條條鮮血在白色冰花上凍結,顯得異常的清晰。
魂兵重鎧中雙目已盲的修行者在身上冰花盛開時,就因雙目中寒氣的刺入腦部而迅速的死亡,沉重的鋼鐵身軀失去了魂力的支撐,像牆一般倒塌。
在這極短的一瞬間,林夕看清了這一條條清晰的血痕,看清了其中數條最粗的血痕的位置。
然後他手中的長劍毫無停滯的揮灑了出去。
他和高亞楠本身就是朝著先前那名被高亞楠一擊而失去重心的魂兵重鎧退卻,此時他本身就幾乎挨著這具魂兵重鎧,長劍自然就是斬向了這具魂兵重鎧。而這具被手中重矛帶得身體前傾的魂兵重鎧此時已經控製住了重心,看到林夕一劍斬至,這具魂兵重鎧一聲低吼,整個身體往下伏低,以肩部鎧甲硬挨林夕的一劍,手中的重矛再次如流星般狠狠朝著林夕刺出。
林夕的長劍落在了這具魂兵重鎧的肩頭,然而卻是如落在水麵上的一片瓦片般飛快滑了出去,他的整個人都以一種看似很古怪的姿勢擰轉了起來,重矛貼著他的腰腹刺了過去,而他的長劍,斜斜的切入了這具魂兵重鎧小腹處的一塊鎧甲內。
那裡,本來就是他這一劍的真正目標。
有金鐵急劇摩擦的聲音發出,但劍身和鎧甲摩擦產生的火花,卻是被鎧甲內噴湧而出的鮮血衝得全無蹤跡。
這具魂兵重鎧中的修行者發出了一聲慘嚎,林夕這一劍刺入了他的小腹足足一尺,幾乎將他小腹中所有的肚腸全部切斷。
一時間肚破腸斷的痛苦使得他無法保持魂力的連續噴湧,他手中的重矛也完全貼在林夕的腰腹位置,隻要用力橫震,便也能將林夕震得腸穿肚爛,但失去了魂力的支持,他手中的重矛卻是根本無法做到橫向震出。
因為那一具身上盛開無數冰花的魂兵重鎧的瞬間死亡,另外兩具魂兵重鎧都是極其的震駭,身形都是微滯,但此刻眼見又一名同伴瞬間重創,這兩具魂兵重鎧也是齊齊發出了一聲厲吼,團身躍了起來,就像一條直立的黑魚陡然變成了兩個團身的黑烏龜,撞向林夕和高亞楠。
這種黑魚魂兵重鎧的最薄弱部位便在小腹和雙腋下的鎧甲嵌套位置,此刻這兩具魂兵重鎧中的修行者也已經明白林夕和高亞楠已經通過那數十條清晰的血痕,判斷出哪裡才是受創最重的最薄弱部位。此種團身進擊,便是將身上最要害之處全部護了起來。
然而這兩具魂兵重鎧犯了一個致命的經驗錯誤。
他們的這種戰法,對於普通的修行者,自然十分有效…然而他們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林夕和高亞楠,都不是一般的修行者。
從以往的戰鬥中和高亞楠的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已經變得很會戰鬥的吉祥又伸出了一個爪子。
一股寒流瞬間在它和林夕的身前形成,湧向這兩具魂兵重鎧。
空氣中的寒意驟起,兩具魂兵重鎧內的修行者心中也是寒意狂湧。想到最前那具魂兵重鎧內修行者的死亡,這兩具魂兵重鎧都是下意識的抬起了左手,將寬厚的圓盾擋在自己的雙目之前。
因為方才,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正導致那名魂兵重鎧中的修行者死亡的,是由眼部刺入的寒氣。在倒下的瞬間,那名修行者的眼珠已經凍裂,眼眶中伸出了無數根細小的冰棱,極其的可怖。
寒流衝擊在閃耀著青色光紋的厚重圓盾上,飛速的形成了白色的霜殼。
這兩具魂兵重鎧內修行者的雙目被護住了,然而幾乎同時,這兩名修行者都是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犯了致命的錯誤。
但他們已經沒有做下一個動作的時間。
林夕和高亞楠的動作幾乎完全的一致。
跨步,出劍,刺!
林夕和高亞楠手中的長劍,分彆狠狠的刺入了這兩具魂兵重鎧左腋下方的一塊鎧甲之中,刺破了數層連接鎖片,深深的刺入了重鎧覆蓋下的血肉軀體之中,然後同時收劍,閃身。
兩股血泉噴湧在兩人急速閃身時帶起的殘影上。
兩具魂兵重鎧中的修行者和之前一名肚穿腸斷的修行者一樣,發出了淒厲的慘嚎。
事實上無論是前麵一名肚穿腸斷的修行者,還是這兩名修行者所受的傷勢,對於他們這個級彆的修行者而言,一時還算不上是致命的傷勢,隻要有藥物和針石,完全可以救治。然而他們是在魂兵重鎧之中,在卸下魂兵重鎧之前,他們巨大的鋼鐵手指根本不可能對自己進行任何有效的救治。
所以他們隻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體內的鮮血,從鎧甲的間隙之中狂湧而出。
林夕和高亞楠閃身,避開兩具魂兵重鎧中劍的反擊之後,便以極快的速度前掠,越過了這三具魂兵重鎧。
“咚!”
在兩人的身後,第一具內裡修行者肚穿腸斷的魂兵重鎧重重的墜地,在地上掙紮,卻是再也無法爬起。
“咚!”
“咚!”
另外兩具魂兵重鎧隻是嘶吼著跨出了兩步,也都搖搖晃晃的重重摔倒在地。
所有剩餘的八具魂兵重鎧眼中的嘲弄神色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周首輔是你什麼人?”
為首的那具魂兵重鎧一時甚至沒有下達什麼命令,而是看著高亞楠,聲音微顫的問出了這一句。
高亞楠看著他,還沒有回答,一枝銀色的箭矢,準確無誤的刺入了那具魂兵重鎧的右眼眼眶之中。
這具為首的魂兵重鎧頓時仰麵倒下。
原本以這名首領的修為,在唯有雙目暴露在外,可以被箭矢所傷的情形下,即便是被偷襲,恐怕也能夠避開這一箭,但兩名明明隻是大魂師階的修行者,卻在瞬間擊殺了四具實力超過大魂師的魂兵重鎧,這種場麵,實在是太過震撼,一時之間,這名首領的注意力完全在林夕和高亞楠的身上,卻是直接被邊淩涵這一箭由眼入腦,一箭便射殺!
“降者不殺!”
林夕和高亞楠快速的朝著剩餘的七具魂兵重鎧逼近,林夕在此時發出了一聲清喝。
七具魂兵重鎧先是一滯,但隻是一息的時間,這七具魂兵重鎧的身上便都發出了轟轟轟的聲音。七具魂兵重鎧如同通電啟動一般,身上厚重的黑色鎧甲上,全部閃現了耀眼的青色光華。
雖然這些修行者都看到了林夕和高亞楠的強悍戰力,但他們依舊不信,不信這麼多具魂兵重鎧都耗不死對方。
所有這些魂兵重鎧都弓著身體,開始朝著林夕和高亞楠奔跑了起來。
在開始狂奔之時,這七具魂兵重鎧就都垂下了頭顱,左手緊貼著身體豎在麵前,將同樣閃著青光的黑色圓盾始終擋在了自己的麵目之前。
……
林夕皺起了眉頭。
他一時都覺得難以對付得了這樣姿態衝來的七具魂兵重鎧。
然而就在此時,他身旁的高亞楠陡然停住了。
高亞楠一停,他便也下意識的停住。
高亞楠仰起了頭。
她如瀑的黑發,往後散開,狂舞,竟似瞬間結滿了微冰藍色的冰雪,就好像無數刻在冰川上的符文,從冰川上漂浮了起來,在空中飛舞。
一股股凜冽的寒意驟然在她和林夕前方的地麵上化開,原本溫暖的地麵上,瞬間開始結出冰花。
原本也在緊張的思考著對策的吉祥也瞬間懂了。
它的一個爪子也用力的伸向了前方,朝著地麵按下去。
一股強大的寒流衝在了地上。
七具魂兵重鎧和林夕、高亞楠之間的地麵上,瞬間形成了一條異常堅硬,冰滑的冰灘。
七具原本跑得異常穩定的魂兵重鎧驟然無法控製身形,在這一息的時間之中,都以各種姿態朝前飛跌出來,這一幕給人一種異常可笑之感。
……
若是七名狂奔的修行者,即便陡然腳下堅實的地麵變成濕滑的冰毯,也不會摔得如此淒慘。
然而魂兵重鎧的身軀都是極其的沉重,要控製重心本來就需要一定的技巧,而且這七具魂兵重鎧,都是在刻意的保持著一個姿勢前衝,在腳下驟然發滑的瞬間,這些魂兵重鎧還要下意識的保持住這原有的姿勢。
這導致的後果,便是這七具魂兵重鎧都控製不住,騰空飛跌而出。
在這七具魂兵重鎧飛跌而出的瞬間,林夕便往前衝了出去。
在濕滑的冰麵上,他的身體卻是敏銳和穩定的如同一隻在水麵上漂滑的水蜘蛛。
他手中的長劍飛快的刺了七刺,分彆刺在每一具魂兵重鎧的身上。
他的身體在七具精鋼堆砌而成的魂兵重鎧中穿過,在他的身體完全從這七具魂兵重鎧之間穿過之後,這七具魂兵重鎧才紛紛怦怦落地,摔成一團。
一聲聲的慘嚎聲響起,每一具魂兵重鎧的身上,都有一道血泉湧出。
麵容蒼白的高亞楠開始快速的後退,因為她知道戰局已定,已經不用再出手。
在擔架的周圍,即便是極為了解林夕的薑笑依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他早就知道林夕已經慢慢變得很強,然而此刻,他卻是赫然發現,無形之中,林夕已經變得比自己所了解的更為自信,更為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