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厲害的祭司,也終究是雲秦的祭司,也終究要屈從於雲秦的利益。
唯有不受這世間利益約束的人,才能真正的堅守內心的光明。
林夕知道自己有足夠的底氣可以傲嬌…在此時他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名曾經在沐沉允府邸中出現的暗祭司,又想到了青鸞學院一些近乎遊離於世外的黑袍講師,他的心中油然而生敬意。
就在他傲嬌的看著麵前許家的靈祭祭司,說要燒死連我一起燒死的時候,一名高挑美麗的少女正站在一條寬闊的戊城河邊。
這名高挑美麗的少女,正是林夕以為昏迷的池小夜聽不見,經常自言自語提及的高亞楠。
身穿銀衫,和那九名坐在重重帷幕之後的元老可以分庭抗禮的雲秦帝國首輔,很快出現在對麵的河岸上,踏波而行,走過了這條寬闊的戊城河。
因為先前高亞楠的固執堅持和作為父親的這名首輔的選擇,父女關係已經有了徹底的改觀,這次見麵和兩人之前在這河邊的第一次見麵相比便分外顯得父慈女孝,等雙方都問了一些身體和今日生活中的事情之後,身穿銀衫的雲秦首輔才開始輕聲的和自己的這唯一愛女說起正事:“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現在調你去龍蛇邊關已經不現實,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引起聖上對我的一些無端猜測。因為龍蛇邊軍的這次會戰已然結束了。”
“會戰已經結束了?”高亞楠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她沒有想到這樣大規模的戰事竟然會結束的這麼快。
“現在還沒有他的最新消息。”擁有極高智慧的雲秦首輔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最擔心的是什麼,他看著高亞楠很快的解釋道:“不過先前黑龍軍有過確切的軍報,顯示他和那名綠野城的女修行者在一起,而且要麼那名女修行者是被他所製,要麼就是那名女修行者和他是聯手的關係。隻有那名女修行者脫困,才有可能終結這場大戰,所以林夕應該也已經安全。”
“我們大約什麼時候能回青鸞學院?”高亞楠點了點頭,想了想,問道。
“西邊的問題要比龍蛇邊軍的問題要棘手,也要嚴重得多。”
銀衫雲秦首輔溫和的說道:“所以在西邊的問題有最終結果之前,青鸞學院應該還不會讓你們回學院。而且夏副院長既然做出這樣的改變,或許許多學生再也不會回到青鸞學院也不一定,青鸞學院這麼多年以來,其實也一直是以塵世和朝堂為考驗,在挑選他們所認為對的人。現在你們入院一年便出學院,對於夏副院長他們而言,或許也隻不過是提前三年開始而已。”
微微一頓之後,這名擁有極高智慧的雲秦首輔有些沉默的接著說道:“這些年聖上越來越缺乏耐心,以至於他越來越聽不進一些意見,想法也開始有失偏駁。他或許認為這是青鸞學院因為他的意願而為他做出了一些妥協,但在我看來,夏副院長他們這麼做,反而是減少了對於帝國的依賴…因為他們並不在乎青鸞學院能有多少有助於修行的丹藥和魂兵,他們隻在意有沒有他們所需的人,對於帝國的依賴越少,越是遊離於這個世外,帝國可以約束他們的地方就越少。所以你們在十指峰一役隻是微不足道的勝利,但他們的這一步,卻反而是大勝。”
高亞楠微微蹙起了眉頭:“聽父親的意思,接下來林夕都有可能被調往西邊?”
“聞人蒼嶽要比那名統領著穴蠻的綠野城修行者要難對付得多。不說被他捏成鐵板一塊的幾支邊軍和他的天狼衛,他本身也是一名當今沒有幾個人能對付得了的強大修行者。”銀衫雲秦首輔點了點頭,道:“青鸞學院對於般若走廊之後的唐藏的掌控遠遠超過中州皇城,但我們可以通過青鸞學院的一些舉動判斷,西邊已經有了一些大的動作,所以西邊這座火山很快就要爆,到了看鹿死誰手的時候。像林夕這樣已經嶄露頭角,必定站於風頭浪尖的人物,即便軍方不調動,學院也應該會讓他去參與這些事情。”
“聖上已經拿聞人蒼月無可奈何了許久,而且他要控製更多的軍權,所以對於這西邊之變會比任何時候都看重,他會把太子都調過去,我猜他的最終目的便是想讓太子接替聞人蒼月的位置。”
高亞楠沉吟道:“因為聞人蒼月做得太過,那些元老本身都會站在聖上和你這一邊出力,但若是他們知道了聖上這樣的最終目的,恐怕便不會這麼簡單。”
“聞人蒼月已然是個可怕的對手,這樣會使得原本已經複雜的形勢變得更為複雜。”銀衫雲秦首輔點了點頭,深深的看著高亞楠道:“所以西邊的問題會十分嚴重…原本我不太希望你拋頭露麵,但你既然做了那樣的選擇,接下來我會設法做安排,讓你和他在西邊碰頭。我想夏副院長他們也會高興你和我做這樣的選擇。至於聖上…我也可以讓他以為,是因為太子的關係,才將你調往西邊的。”
“多謝父親。”高亞楠嘴角不自覺的上翹了起來,她看著銀衫雲秦首輔,嬌嗔道:“我原以為你會舍不得放我去那些地方。”
“你要決定和他在一起,今後的命運便自然和他聯係在一起。”
銀衫雲秦首輔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我承認他的表現一直大大的出乎我的預料,相比之前…我倒是有些擔心你認定的這個人被彆的優秀女子奪了過去。”
高亞楠的臉上微微一紅,莫名羞惱道:“這怎麼可能。”
“你們畢竟還太過年輕,這個世上會有很多難以預料的事情。而且共同麵對最真實的生死的感情容易壓倒一切。”銀衫雲秦首輔看著羞惱的女兒,認真的說道:“所以在我對他的看法有些改變之後,你說你想去龍蛇邊關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我便覺得這想法自然是好的。”
高亞楠低頭看著自己的足尖,一時不說話,隻是想著父親經曆的事情自然比自己多出不知道多少,他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然而你會變麼?她在心中想著林夕,輕輕的問道,然後她自己在心中肯定的回答,我肯定是不會變的。
……
……
“你是已經被厄運糾纏,被黑暗徹底蒙蔽了雙目吧。”
秋吉澤前,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祭司頓足哀號:“你堅持要護著這厄運之獸…厄運便會很快來臨,降臨到我們這裡每個人的身上!那就也隻能將你一起燒死!”
林夕看著如處決異端一般,拚命感召軍士的這名許家祭司,真正開心的笑了起來,“好吧,那就把我們一起燒死吧。”
一側已經走來的田墨石眉頭本身已經深深的鎖緊了,因為先前林夕調來羊尖田軍部時,他就已經知道一些連他也惹不起的大人物流露出了一些針對這名青鸞學生的意思,所以他自然不會對林夕有關懷嗬護之意,以免惹怒那些連他都招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在許家這名靈祭祭司和林夕起了爭端之時,他便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根本不想插手幫助林夕,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許家的這名靈祭祭司麵對林夕竟是如此的不堪,被逼得要用這種神棍般的手段來對付林夕,甚至喪失理智到了連林夕話中的言外之意都沒有聽出來。
此刻林夕的笑意和說話的神色在他看來是說不出的賤格…而且他知道若是再讓那名祭司多哀號幾句,這名青鸞學院的一年學生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更為耍賤的事情出來,場麵恐怕還會弄得更加丟人,更加難以收拾。
“夠了!”
於是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厲喝:“彙報軍情為要!”
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祭司煽動大號的聲音頓時戈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著臉色難看的田墨石,“田將軍,你…”
看著這名祭司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田墨石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數分,冷冷嗬斥道:“即便是真帶來厄運,難道比起軍情還要重要?…若是有足以影響全軍的重要軍情,即便我們這裡所有人全部遭受了厄運,那又如何?”
身穿淡金色祭司長袍的許舒城沒有想到田墨石非但會聲色俱厲的阻止自己,而且還會說出如此更為嚴厲的話出來,一時間他的臉色變得極其慘白,這才開始想起了林夕方才的一些話,感覺出了林夕一些話中的意味,有些反應過來自己的吃虧是吃定了,再看到自己身前那裂金黑鷲的冰雕屍體,他眼前一黑之下,哇的一聲,竟然是直接吐出了一口血出來。
林夕心中快意的看著這名自找的祭司,沒有半分同情之感。
吉祥看著吐血的祭司…極其不理解的想著,怎麼還不給我吃的…怎麼還不給我吃的…怎麼反而莫名奇妙的吐出一口血出來,看上去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你是羊尖田山巡牧尉林夕?你這頭巨蜥騎乘從何而來?”
麵色難看的田墨石陰沉的目光停留在了林夕的身上,“你方才說你知道穴蠻這巨蜥騎乘的秘密?”
“是的大人…隻是我們委實有些饑渴過度,再被這名許祭司糾纏了這麼久,一時腦袋有些發空,想不清楚,說不清楚。”林夕點頭,看著他答道:“或許我們好好休息一陣之後,便能夠想得清楚,說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