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在刀柄和掌指間的黑色舊布條以及被自己一下重斬之下,還能毫無停滯的抓住刀柄的熟練,讓林夕瞬間心中清楚,這應該是一名“邊蠻”出身的學生,但絕對不是唐可。
因為林夕十分熟悉唐可,自從他那名兄長犧牲之後,他的心中便再也沒有多少建功立業,封狼居胥的野心,不想再見到夥伴的死亡和淋漓的鮮血,所以唐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強烈的戰意。
“你的實力的確不錯。”
一刀震飛林夕手中的長劍之後,轉過身來的“靈鷲”卻是並未接著出手,卻是看著林夕沉聲道:“你的身法和閃避很好,出劍也很快,以至於我方才都沒有把握斬中你的身體,隻能選擇震飛了你手中的長劍,若是你的修為和我接近,我未必是你的對手,但你現在…已然是必敗之局。”
聽著“靈鷲”不失君子之風的話,又看了一眼被震飛出十幾步,斜斜的插在地上的黑色長劍,林夕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不錯,這次我是輸了,不過…”
“不過什麼?”這名胸口有“靈鷲”標記的黑甲學生不僅是修為強橫,而且意誌力也必定十分驚人,因為不管修為如何,肉身的痛苦都是一樣的,而他方才被林夕斬中一劍,卻是連一聲痛呼都沒有發出來,而此刻林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馬上被他打斷,顯見他十分喜歡總結經驗得失,能有這樣的戰力也絕非隻是天賦。
林夕道:“不過若是一開始我直接料到你那一踏腳是虛招的話,有可能一下斬中你一劍,若斬中你的腿,令你的行動不便的話…接下來你應該未必能擋得住我的連連斬殺吧。”
“你說的也對。”靈鷲微微一怔,但旋即又惱怒的搖了搖頭,道:“不對…這全無道理,因為這種假設完全不存在,那一踏是虛招還是實招的選擇完全在我,即便是換了對敵經驗更加豐富,修為更高的對手,也完全不敢當我那是虛招搶先出手,因為我那是實招的話,手中接下來的長刀揮出,完全可以做出任何應對,到時候結果反而更糟…除非對手能完全知道我當時心中的想法,否則你說的假設完全不可能存在。”
“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預知對方心中所想的人存在,所以你這設想完全荒謬,要想勝我的話,你勢必修為和我差不多才行。”大約是覺得要是自己不小心被林夕的思想誤導,便有可能對自己的修行造成不利的影響,所以這名黑甲學生又是惱怒的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笑了笑,也不和這名有些武癡氣的對手爭辯什麼,也不摘下自己身上的金五角徽章,而是輕聲說道:“回去!”
…….
時間回到十停之前,林夕都還沒有和“黃羚羊”遭遇。
按照原先的線路,從山林中穿到那片山坡時,他看到“黃羚羊”從對麵的山坡走來。
因為已經知道對方的底細,所以麵對手持黑色長劍衝來的“黃羚羊”,他更是冷靜,幾乎是盯著對方的劍尖抬起之時,才猛然出刀,再次將“黃羚羊”刺倒在地。
撿起黑色長劍,將“黃羚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嵌在自己的肩甲上之後,林夕也聽到了“靈鷲”沉穩的腳步聲,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走到方才的平坦處,看著“靈鷲”從山林中走出。
“銀狐?”
“我記得你先前在榜上也出現過….”
林夕在心中想著這名邊蠻說過的話,而對麵的“靈鷲”便正是看著他,一模一樣的說了出來。
“你說的不錯。”林夕和上次一樣回答。
“我喜歡和強者交手,隻希望你等下不要讓我失望。”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靈鷲”點了點頭,完全不知道這樣的場景林夕已經經曆過一次,他邁著穩定的步伐朝著林夕走了過來。
在距離林夕大概隻有七步之遙之時,他的右腳重重的踏在了地上,以他的想法,林夕必然會以為他要出手,卻又會馬上發現他並不是真的要出手,然後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些微的停頓,然而讓他的大腦瞬間微微一滯的是,就在他這右腳重重一步踏出之時,林夕的整個身體,卻是義無反顧的迸發了開來,就像一朵黑色的花朵盛開…帶著異常果決之勢,他這一步幾乎還未落地,林夕的整個身體已經挾著風聲衝出,黑色長劍如同暴雨揮灑而至。
直至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在自己左側大腿上蔓延,瞬間衝入腦海之時,他的大腦才恢複了思考的能力,渾然是不能置信…對方怎麼知道他這一招是虛招?即便是不懂武技的對手,也絕對隻可能被他這氣勢唬住,而不可能這麼決然的出手。
而且即便看出他這是虛招,這出手也太快了一些…就好像他還未動,對方就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已經做出了反應,因為對方的動作幾乎和他這一踏步是同時,這使得他都根本沒有時間想,根本沒有時間扭轉殘留自己腦海中的思想,來不及把虛招變成實招。然而這怎麼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知道對方心中如何想的人存在!
“好!”
與此同時,林夕的心中卻是充斥欣喜之意。
沒有絲毫的停留,在錯身而過之時,隨著他的翻腕,再次重重的斬殺在了“靈鷲”的左邊肩胛骨處。
“當!”
黑色長刀從“靈鷲”的手中脫手飛出了,重重的斬在了林夕手中的黑色長劍上,將林夕手中的黑色長劍震得脫手飛了出去。
隻是憑林夕一劍斬殺在他肩胛骨上的氣力,這名搏殺經驗豐富的邊蠻就已判斷出了自己的修為遠超林夕,足以令林夕握不住手中的長劍。
但是他這次也沒有能夠準確的抓住手上布條扯回的黑色長刀,因為就在此時,林夕猛的轉身,發力,他左手的短刀,狠狠的斬殺在了“靈鷲”的手腕上。
這一擊,使得意誌十分堅韌的“靈鷲”也發出了一聲痛楚的悶哼,黑色的邊軍長刀在他的手邊垂落下去。
“啪!”
林夕的第二刀落在了他的右肩處,這一刀又使得他的整條右臂一顫,在他下意識的想用左手去抓垂落著的黑色長刀,並下意識的想要側滾閃避時,他卻又是發出了一聲悶哼…因為他的左側大腿的傷處受到了牽連...因為劇烈痛楚導致了不可避免的微微停頓,就在他的身體還是朝著一側滾翻出去的瞬間,林夕的雙手都已經握住了短刀,以全身的力氣,加上自己的體重都壓了上去,重重的頂刺在了“靈鷲”的後腰處。
“靈鷲”重重的落地。
光是後腰那一處的痛楚,竟然使得他根本無法擰過身來,無法再行出手。
而且對方的詭異和凶猛,也已經讓他喪失了再戰下去的勇氣。
“我認輸!”帶著滿心的想不明白,這名邊蠻有些屈辱的喊出了這三個字。
林夕摘下了他的金五角徽章,一邊劇烈的大口喘息著,一邊心中極其欣喜的離開。
這些時日的正將星特訓、風行者特訓,徐生沫所鄙夷的“死物”:直擊矛陣和“刀與槍”的磨礪,的確使得他的戰力有了驚人的提高,先前若不是氣力不足,都能和這名邊蠻打得有來有往。
而且動用這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預知對方出手或是在對敵時的動作,的確是大占便宜,若是他狀態最佳,不是現在這種渾身有些酸軟之時,這一戰恐怕會贏得更加容易。
此刻他忍不住想到,傳說中的張院長沒有聽說敗過…然而這世間的修行任何人都是要慢慢修的,張院長也不可能到這個世界之後便擁有驚人的修為,這個世上有那麼多的強者,他也不知道遇到過多少強者,他從來沒有敗過,恐怕也是用這樣的能力預知了一些強敵的動作。
既然現在連連續八次五星戰績的對手都能對付得了,那要獲得八次五星戰績,甚至九次,甚至更高的戰績,也並非不可能了。
銀色麵罩下,得到確定答案的林夕想到高亞楠、想到薑鈺兒、想到柳子羽和秦惜月,想到和自己榮辱與共的李開雲等人,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認輸…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出我那是虛招的?”就在他轉身朝著黃色圍牆的方位離開,走出了十餘步之時,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的靈鷲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叫道。
林夕一愣,他已然知道這“靈鷲”很有武癡氣,若是隨口找一個理由,對方又信了的話,恐怕會對對方的修行真的造成不利的影響,但找什麼理由呢?這又讓他頭疼的很。
“你先前是不是在這裡麵用過這一招?”林夕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
靈鷲一呆:“用過,怎麼?”
“上次你用的時候,我正好躲在一株大樹上看到了。”林夕頓時微微一笑,道:“所以這次我猜你也是一樣,便以此勝了你。”
“原來如此。”靈鷲信以為真,隨即釋然,喃喃自語道:“看來惑敵的招數的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不過就因為看到過,就這麼做…也委實太過冒險了一點。”
林夕看到這名很有武癡氣的新生信了,便也不再說什麼,飛快轉身離開,這次他不想再引來任何對手,所以穿入山林後落腳都是十分小心,無聲無息。
“這一擊他是如何做到的?難道這就是正將星的獨特潛質?”隱匿在一株樹冠上,手持雲秦邊軍中所說的鷹眼,也就是林夕那個世界所說的單筒望遠鏡的李五久久沉吟不語。
林夕卻是沒有想到,靈鷲是相信了他說以前看過靈鷲的出手,但李五卻是十分清楚,林夕卻是在試煉山穀之中從未遇到過靈鷲。
林夕的那一擊,讓身為學院講師的李五都感到不可置信,根本想不明白其中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