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來找林夕的?他這個時候來找林夕乾什麼?”聽到木青的話,唐可和花寂月等人頓時都皺了皺眉頭。
事實上這幾次武技課下來,是個人都看出徐生沫並不喜歡林夕這個止戈係的天選,除了經常將林夕當做空氣之外,林夕還經常被他當成演示武技的靶子。
“我讓你們也過來了麼?”
看著跟著林夕一起走來的唐可和花寂月等人,徐生沫冰冷而譏誚的冷笑了一句。隨後冷冷的看了林夕一眼,點了點身前的銀絲滑索。
林夕對著身後這群敢怒不敢言的好友撇了撇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確定這一封家信放置的很是妥帖之後,他依舊對著徐生沫行了一禮,這才不明所以然的沿著這銀絲滑索滑了下去。
這條銀絲山穀滑到了一片布滿各種各樣亂石,根本沒有一條道路的山穀之間,徐生沫隨後像是一朵黑色陰雲從林夕的頭頂飄落,站於林夕的身前。
看著恭謹的站著的林夕,他絲毫不掩飾鄙夷的神色,用同樣冰冷而譏誚的語氣說道:“雖然有足夠資料證明你有正將星的天賦,但是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正如佟韋看好你一般,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看好你,你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正將星…能夠成為正將星的人,哪一個不是自傲而鋒利,哪像你一般唯唯諾諾,即便心中不喜歡我,在我麵前還要如此恭謹的姿態。連一封家信都能讓你魂不守舍,小兒女姿態,你這樣的人,也配成為正將星?我雖然接受學院的安排,給你一些必要的正將星訓練,但並不代表我認可你,更不代表我喜歡你,所以你在我麵前根本不用裝對我有多尊敬。還有,我也不喜歡佟韋,所以我不希望我給你安排的這些訓練給佟韋知道,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話,我會給你些難忘的教訓,並扣除你的一些學分。”
微微頓了頓之後,徐生沫看著皺著眉頭,還根本理不清頭緒的林夕,用更加譏誚的語氣冷笑道:“畢竟雖然我不看好你,但是這正將星…和風行者一樣,在這學院之中,還是屬於隻有少數人才有權知曉的秘密。”
林夕再次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徐生沫是事實,第一次看到徐生沫,從他的眼中看不到多少溫情和對生命的熱愛,便讓他對徐生沫沒有多少好感,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他的恭謹和一些禮節卻並不是裝出來,而是源自於鹿林鎮上那個老媽的教導。潛移默化之下,他養成了這種不管對方對他的態度如何,但確實讓他學到東西,是他的尊長,他便以禮相待的習慣。但既然現在對方覺得他是做作,那他也沒有必要爭辯什麼,自然也不必在保持此種尊敬。不過在對方這麼直白的態度之下,他倒是也沒有多少的怒氣。
“那什麼是正將星?你的意思是,和風行者一樣,這樣的身份也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了?”他微微理清了一下思緒,看著許生沫問道,卻是並未行禮。
徐生沫也不廢話的冷笑道:“簡單而言,正將星便是在正麵戰場廝殺之中,表現自然會遠超一般同等修為人的存在。這種人對於我傳授給你們的殺人技巧會掌握的更好。這種人對於帝國的敵人而言,自然越早除掉越好。如果你想死的話,可以在某次試煉的時候,把這個消息不加忌諱的說出去。”
“難道是因為我這幾日表現太好了?”林夕有些簡單的想著。“那邊有兩件東西,你自己應該可以看出用法。”正在此時,徐生沫卻是已經轉身離開,聲音冷冷的飄來:“接下來三十日,你每天清晨在課前到這處山穀,然後帶著這兩件東西,穿戴在衣物之中,趕去上課,途中不得取下。”
“看來你的心胸,也真是小的可以了。”
穿過數十塊嶙峋的山石,看清徐生沫所說的兩件東西,林夕便忍不住搖頭,發出了一聲歎息。
徐生沫所說的那兩件東西,隻是兩個灌滿了沉重鐵砂的綁腿,以及一件內裡有夾層,灌滿了不知道是水銀還是其他特彆重的液體的皮背心。這兩樣東西加起來的分量至少在七十斤之上,而且最為重要的事,皮背心之中的液體在行進之間,會不規則的流動,重量會一下集中在左邊某處,一下又會集中在右邊某處,這使得每跨出一步,都似乎有人重重的斬殺在自己身上,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保證身體的平衡,勉強隻是沒有被砍的痛楚感覺而已。
增強耐力和被擊中或是衝撞下的平衡能力,這兩樣東西的作用並不難想出來。
但徐生沫該是有多討厭林夕,才能將這兩件東西親手交給他都不願意?
對於一些事物的看法不同而導致對佟韋等人的敵視,林夕也可以理解。畢竟徐生沫的那個提議雖然有些過於殘忍,但是之前林夕寧願相信他的出發點是好的,隻是為了儘量減少學院學生的死傷,可因為對於不同政見者的敵視,乃至如此憎惡不同政見者好看的一名學生…這心胸卻實在太過狹小了些。
哀牢山的後山之中,帶著厚厚水晶鏡片的蕭明軒頭發微汗的在一冊冊子上奮筆疾書,周圍堆著的卷軸和冊子、信箋像一汪海洋一般把他臃腫的身軀淹沒其中。
這一名長相和洪金寶有些相似,從未上過戰場的臃腫肥胖老人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危害,但是驕傲自負如徐生沫,以及十分聰明的林夕,也決計想不到,有一條無形的線被他無聲無息的操縱著,他們就像蕭明軒手中的棋子,被他用於完成天樞級秘密的部署。
強大的智者,根本不用殘酷的鮮血,便不停的細致引導著某些事物的進程,甚至連一些感情因素都被算計其中,掩蓋著林夕“兩碗水”的事實。
若是林夕知道一名足以打理整個雲秦帝國的首輔級人物分出小半精力專門用於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是該警惕還是該榮幸。
……
……
越是純真的孩童就越是懂得享受這世界的快樂,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眼前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都值得看,值得探究。這個世界對於林夕來說也是新的,再加上一段彆人根本沒有的記憶,他的眼光遠比彆的學生要新奇,他的樂趣遠比彆人要多。
比如現在在台上授課的毒理課講師歐陽雲藏,就長得很像長了一頭黃糟糟頭發,又長了一些稀疏泛白胡子的葛優。
每次在腦子裡麵腦補,把那個世界家喻戶曉的葛大爺光頭添上頭發,又貼上胡子,然後和歐陽雲藏比對,每次都會滿心愉悅的偷笑很久。
根本不可能理解林夕這種快樂的歐陽雲藏是個脾氣很好的講師,說話緩慢而十分清晰,但是卻也不代表不會生氣。
就如今日,就在正襟危坐的講課之時,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難掩的怒容。“啪”的一聲,一張紙團從他手中彈出,準確無誤的擊中在下方學生中的林夕額頭,打出了一個紅印。“林夕!”他嚴厲惱怒的聲音也同時隨著許多學生的轉頭而響了起來:“今日之課,短短十數停的時間裡麵,你已經打了兩次瞌睡不說,而且又在偷看彆的東西…你難道以為這毒理課,是小孩子過家家麼?”
林夕摸了摸微微發疼的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飛快把家信收好。
因為清晨徐生沫的那件背甲和兩個綁腿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和魂力,所以在這舒適的課堂之中,他才會有些昏昏欲睡,他才會取出家信出來看看,想讓自己更為清醒一些。而且他也很想看到鹿林鎮的老爹老媽還有老妹對自己說些什麼,他並不是不想好好聽課…但關鍵這些理由事關正將星的隱秘,而且這些理由對於震怒的老師來說也是借口,所以林夕還是選擇了低頭認錯。
但歐陽雲藏的怒氣並沒有就此消失,他從上麵講台前走了下來,行走在學生的書桌之間,到了林夕的麵前:“毒理課第一次上課時,我便足足重複了三次,毒理課考究的隻是細心和記憶,這世上尚且還沒有一種毒物,可以做到全無痕跡。但一旦疏忽,毒物的殺傷卻比尋常刀劍要厲害得多,所以我重複了三遍,上我的課,一定要百分百的認真,因為你的錯漏,不僅是隻有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還有可能害了你許多夥伴的性命!”
“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歐陽雲藏的手指在林夕麵前的書桌上敲擊著:“你出去!這節課,你好好在自省室給我好好反省清楚!”
看著怒氣難平的“葛優”,林夕心中沒有笑意,知道不管如何,這的確是自己的錯誤,而且對方的發怒源自對於學生和帝國將士生命的珍惜,於是他沒有任何不滿的站了起來,認真的對著歐陽雲藏行了一禮,走出了這間禦藥係的教室,走入了一側拐角的自省室。
這是一間乾淨明亮的小房間,四周牆壁和裝飾的色彩都是淡淡的綠色,清淨而讓人很舒服,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副字畫,正對著這副字畫的竹席上,盤坐著個穿著灰袍的禦藥係女生。
女生如瀑的黑發紮成了一個簡單乾淨的馬尾,所以林夕可以看到她白皙細長的纖頸,明媚溫暖的陽光從一側窗外射進來,光線之中沒有任何的微塵,那樣的純淨,耀在她的身上。
林夕砰然心動,他怔怔的看著純淨陽光下的女生,隻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停滯,這副畫麵靜止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他第一眼在靈夏湖畔看到這名女生之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