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夕很不人道的問暮山紫什麼叫做天選的時候,那名神態一直很自然的青衣少女微微的一笑,小巧的鼻子微微的皺起,就像微風吹動了一池春水。
同時,一名冷傲的黑發少年臉上的極度自傲卻是驟然化成了震驚和不解,他的兩道目光如同利劍一樣,刷的一下掃在了林夕的身上。
他是文家的人,即便在這整個雲秦帝國彙聚過來的上千名考生之中,也是鶴立雞群,取得了綜合31分的驚人分數,但是他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和自己達到同樣的分數,而且還是一名修煉天資隻有二級的普通邊陲小鎮少年!
“天選就是各係教授爭奪不下,由天決斷。”旁邊一名中選了的“金勺”少年一臉震驚難言的替暮山紫回答了林夕的問題。
到了此時,通過學院考試的考生才真正報完,就連報出林夕名字的黑袍中年講師都是忍不住看了林夕一眼,不明這個來自邊陲小鎮的少年怎麼會獲得這樣的成績,並最終還要用天選的方式來決定進入哪個係。
看了林夕一眼之後,這名黑袍中年講師才用一貫嚴肅的語氣緩緩道:“通過學院考試的考生留下,沒有通過的,請先行離開。”
隨著他這句話的出口,場麵一時變得更加混亂了起來。
有些落選的考生號啕大哭,有些考生抱著不入此門便自絕於此的壯烈念頭,竟然要當場自裁,一行身穿學院黑袍的青鸞學院學生很有經驗的遊走在這混亂的場景之中,製止一幕幕流血慘劇的發生,並同時快速的收起一頂頂的帳篷。
“她叫高亞楠,居然也進入到了天選?”
透過這混亂的場麵,站在原地沒動的林夕看到那名青衣少女走到了一側略微空曠的地方等著,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在這麼混亂噪雜的環境之中,這名好看的青衣少女居然斜靠在了一株湖畔的柳樹下,旁若無人的打起了瞌睡。
“我叫劉英霆,今後我們就是學院的同學了。”先前那名替暮山紫回答了林夕有關“天選”問題的金勺少年示好的朝著林夕等人伸出了手。
這名金勺少年有些矮壯,麵目敦厚,膚色有些偏黑,身上一件青玉色澤的絲衣和腰上掛著的一個羊脂玉獅。
暮山紫陡然羞怒了起來,衝著這名金勺少年叫道:“你在此時對他們示好,也未必太不給我麵子了…就算你要和他們結交,也至少等我走開之後再說吧?”
膚色有些偏黑的劉英霆不留情麵的眉頭一挑,撇了撇嘴道:“你爹是省督,我爹也是省督,你考入了學院,我也考入了學院,我為什麼一定要給你麵子?”
暮山紫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因為這事他的確不占理,人家交友是人家的事,讓人家不要結交,的確是太過蠻橫了些。
林夕微微一笑,伸手和劉英霆牽了牽,對於“金勺”,他也並沒有太大的成見。
暮山紫再度張了張嘴,他的臉都快漲成了紫紅色。
“其實有句話我早想和大家說了….”一聲如雷般抓狂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迸發而出,讓湖畔混亂的場麵為之一頓。
很多原本在哭泣的落選考生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暮山紫,但當所有人奇怪的想聽他到底要說什麼的時候,卻是隻見這名閉著眼睛大叫的金勺少見大叫道:“其實…我是豬!”
……
青鸞學院的效率十分驚人,沒用多長的時間,湖畔的混亂場麵便徹底的控製住了,所有未通過考試的考生全部被送離出了這片宿營地,所有的帳篷也被收了起來,折疊整齊。
反倒是外麵那個停留著許多馬車的區域變得忙亂了起來。
一些車馬開始離開,而一些其它學院或是地方大員的人則開始忙碌的招攬起沒有通過考試的考生。
“那是?”
突然之間,許多在車馬旁忙碌的人凝固了,尤其是許多年歲教長的老者,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都朝著湖畔躬下了身子行禮。
這些躬下身子行禮的人大多身份不低,但是這行禮卻是行得十分心甘情願,眼中都是震撼和敬畏。
所有的考生都感覺到了這異樣,順著這些人的目光看去,他們看到正午的陽光下,是那名滿臉滄桑的獨臂老人和六名教授從最後那頂被拆掉的帳篷之中走了出來,而那些人,卻似都在朝著這名獨臂老人行禮。
“是夏副院長…”
有人不自覺的喊出了這名老人的名號,隨之掀起了一片潮水般的低沉驚呼。
“他就是夏副院長?他的手臂怎麼…”
幾乎所有聽到這個稱呼的考生,不管通過還是沒有通過的,都是渾身如遭雷擊,都是似乎第一次看到這名老人的神色。幾乎所有人在回過神來之後,都以謙恭的姿態,景仰一座大山般,朝著這名老人行禮。
“夏副院長?他是什麼人?”林夕有些發愣的問道。
李開雲的腿在打顫,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內心的震顫,他的聲音也是發抖著的,有著難言的意味:“夏副院長就是當年墜星湖一戰,和張院長一起鎮守墜星陵的十七名青鸞學院的人之一,原來他就是夏副院長。”
“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之一?”
林夕怔住,雖然對於這個帝國的榮光來說,他隻是個旅者,但是那激越人心的歌聲,卻是也讓他在腦海之中清晰的記住了這些傳奇的人物,在那持續很久的歌聲之中,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那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和五千邊軍在麵對三十萬大軍時,是什麼樣的景象。
而現在,這名滿臉滄桑,看不到任何鋒芒的老人,竟然就是當年十七名學院學生的其中之一。
獨臂老人走在六名教授和一列列學院學生的前列,朝著所有人微微的點頭回禮,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從他的身上不斷的散發出來。
“唯有勇氣和忠貞,才能鑄就不滅的榮耀,才能為人銘記。”他在通過考試的考生麵前不遠處停了下來,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卻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並非隻有在青鸞學院,才能擁有勇氣和忠貞,才能獲得榮光。”
很多臉上還有淚痕的落選考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驟然渾身一震,很多似乎懂了,再次莊重的朝著這名老人行禮。
說了那兩句之後,這名獨臂老人卻是用隻有湖畔這些考生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歡迎你們加入青鸞學院。”
靈夏湖畔鴉雀無聲,所有這些通過了考試的學生都有些手足無措。
獨臂老人沒有再理會其他的人,充滿睿智的目光從林夕、高亞楠、文軒宇的身上掃過,又回到了林夕的身上:“林夕,由你開始天選。”
林夕前麵的學生自動的分開了,林夕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心中沒來由的覺得十分緊張,但是讓他啞然的是,聽到獨臂老人這樣的話後,那名黑袍中年講師隻是走到了林夕的麵前,取出了六張卷著的羊皮小卷,放到了林夕的手中,“你挑其中的一個。”
林夕隨手挑了其中的一個,黑袍中年講師當眾將其打開,上麵有“止戈”兩字。“天選結果,止戈係!”隨即,黑袍中年講師嚴肅而大聲的宣布道。
“弄了半天,還是歸於了我止戈係。”在黑袍中年講師打開羊皮小卷,露出“止戈”二字之時,難以從麵目看出年紀的黑發男子就已經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而其餘幾名教授則同時恨恨的擰過頭去,臉色難看的重重哼了一聲。
獨臂老人的目光落在了傲然孑立的文軒宇身上:“文軒宇,接下來由你開始天選。”
黑袍中年講師將林夕選中的“止戈”小卷收了起來,然後又將剩餘五個小卷之中取了一個出來,將剩餘的四個羊皮小卷遞到了文軒宇的麵前。
這太過簡單的“天選”方式因為青鸞學院的傳統和獨臂老人身份顯露之後的氣氛而變得十分莊嚴,所有的人都是凝神的看著結果,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文軒宇卻是沒有馬上挑選羊皮小卷,而是抬起了頭,大聲道:“我抗議!這不公!”
很明顯他也是有些緊張,嘴唇有些發抖,但是他的眼神卻是毫不退縮,直視著前方所有學院的人,包括獨臂老人。
所有的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說青鸞學院的入試不公,文軒宇的膽子之大,讓許多人都心中冒出冷氣:難道他不怕因此進不了青鸞學院麼?
“為什麼?”獨臂老人威嚴的看了文軒宇一眼,道。
“若是公平的天選,在他選過之後,按理我也應該是六個係再選,可是止戈係被拿出,又被取出了一個係,隻剩下四個係可供挑選。這樣我就失去了進其中兩個係的機會。”文軒宇依舊沒有退縮,看了林夕一眼,大聲道:“我為何不能進止戈!就算他入試成績還在我之上,但是誰都知道,接下來的修煉,很大程度還是要靠資質!他的資質隻有二級,我不相信我在止戈係會不如他的修煉進境!”
文軒宇的這句話一出口,很多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文家馬車中的人都是臉色一白。
從青鸞學院出來的人,都知道青鸞學院的傳統是接受質疑,文軒宇的前半句無可厚非,但是這後半句,卻是涉及林夕,已經相當於在當麵斥責林夕的修煉資質不行。
“你要記住一點,在青鸞學院,整個群體的利益,永遠淩駕於個人利益之上。”然而獨臂老人似是依舊沒有動怒,隻是淡淡的看著文軒宇道:“既然你不接受我們認為恰當的安排,那我也同意,讓你自己和天來抉擇你在六個係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