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火!”
“我是火焰之神!我是火焰主宰!”
就像是得了中二病,沐浴在暗紅色火焰中的陳近山,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咆哮。
這當然不是什麼被惡魔附體,在這個世界的世界觀中,根本沒有深淵,哪裡來的惡魔。
這其實就是法術力量的反噬,比較輕微的那種,在一般情況下,這不會造成任何嚴重後果,等到力量揮霍完了,自然也就正常了。
陳近山的實力提升太快,還提前開始深入修行那種根本超出他極限駕馭範圍的咒術,有這結果,已經是淩歧對咒術進行了優化,外加本身自身資質、運氣都不錯。
淩歧微微一笑,將手一抬。
一道流光忽然出現在陳近山附近,陳近山想也沒想,渾身暗紅色的火焰隻是一張一縮,那盤坐在法器上仍舊頭昏腦漲的修士,直接被燒成了骷髏!
不要以為修士就是無敵的,怎麼打都打不死。這個世界,即便是最頂級的大修士,真的剝去所有防備,也一樣能被針對性力量秒殺!
所以修了二十幾年道的陳近山,才會想著收集什麼護道之器,實在是這個世界,生命過於脆弱!
之前瘋狂的殺戮,都沒讓陳近山有半點“醒來”的跡象,完全處於一種仿佛萬法由心、不動如山,其實也確實接近無想無念的狀態。
這樣的狀態下,陳近山完全是靠著本能來行動。
可當真的做了一件連本能都感到悸動的事情,陳近山立刻醒覺,脫離了那種“魔佛一念”的狀態。
入魔,瘋魔,其實正是成佛的捷徑,這捷徑如萬仞山上的索橋,過不去,就是死,過得去,就守得雲開見青天!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從道德上來講,狗屁不通,從根器上來講,真的很有道理。
所以當淩歧看到陳近山變成那副樣子,才會基本無動於衷,反而還比較滿意。
他不需要一個按部就班的陳近山!
當然現在的陳近山,還沒有獨自醒覺的能力。
瘋魔就是瘋魔,況且即便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概率,陳近山會在這種狀態下大徹大悟,現在也不是他該大徹大悟的時候。
所以他毫不猶豫往他頭上澆了一盆冷水!
透心涼、心飛揚,感覺倍兒爽的陳近山,木然看著腳下滿目瘡痍的大地,又看了看身旁幾乎被燒得通紅的虛空!
陳近山神色麻木,他的心情卻絕不平靜。
因為他誤殺的,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門中的師兄!
更因為,這師兄和他還有幾分交情,一直被他視作深不可測的、值得追趕的目標。
然而,這不知不覺的,莫非就超越了對方?
這甚至算不上較量,因為他還沒發力,隻是瘋魔狀態下的一點點餘波,對方都經受不住,居然直接就死了?
陳近山可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對方已經幾乎喪失了抵抗能力,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哭,還是該笑。
“死了?”
“沒用!”
陳近山壓下心中淡淡的悲傷,又用憤怒來衝淡心底的惶恐和擔憂!最後剩下的,隻是茫然,複歸於平靜。
“反正我已經成功突破,日後的修行,大都在自身,不回宗門,也是無妨。”
陳近山如此想著,立刻有了計較。
他對宗門不是沒有感情,生活了那麼多年,感情肯定有的,但是感情抵不過現實,現實就是,他一旦回到宗門,又被查出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問什麼青紅皂白,等待他的肯定不會是英雄的待遇,而是無情的懲罰!
他朝著周圍掃看一眼,發現並無半個修士存在,不禁微微鬆了口氣。
其實普通修行者,之前還是有幾位的,但他一通打殺,哪裡還能剩下什麼囫圇人形。
這倒也好辦,少了麻煩。
陳近山雙手掐訣,蔚藍的天空,很快變得暗沉沉,像是染上了血色,又仿佛傍晚提前到來。
空氣從涼爽變得酷熱,陳近山額前也布滿了汗水。
看得出,這即使對他來講,也並不是一個容易施展的法術。
黑紅色的雲層越來越厚,愈來愈濃,就像是一層燒得通紅的鐵壁!
哢哢哢!
雲層裂開,血色的光一道道透出,極光一樣灑落下來。
直到此時,陳近山才鬆了口氣,法術成功了!
相信隻要讓這方圓數十裡儘毀,到時候就算師門要調查那位師兄隕落之事,也並不容易。
當然,這樣的大型法術,固然有著毀天滅地的威力,但也失之細膩,有雷聲大雨點小的嫌疑,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大修士。
所以,如果周圍還有活著的修士,乃至尋常修行者,陳近山也不能保證,一道法術,就能全部滅掉,事實上那根本不可能。
那麼,他就最少要把漏網之魚先找出來,提前解決,才能清場,就又多了很多變數。
想用一個法術,滅掉方圓幾十裡所有生命,還包括超凡者,這連尋常大修士都不一定能做到,整個東亞修行圈,能做到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不錯!這樣就可以了!”
幾十裡外,不知何時來到大馬路邊,和許多不明所以的路人,一樣滿臉呆滯的看著遠空那片火雲的淩歧,默默想著。
事情鬨得越大,對他越有好處。
但也不是說陳近山立刻回到師門大開殺戒,殺天殺地殺己成道,就能讓利益最大化。
他要的,不是陳近山的成功,那不是目的!
所以,淩歧要把事情鬨大,這起碼要引起世界大戰這個級彆,才能對他的計劃,稍微起到一些推波助瀾的作用。
至於一個門派的血淚史,那種小事,對於整個世界能有什麼影響?
這樣小的格局,怎麼可能憑著跳出棋盤?!
當然對於陳近山這種,有這樣的引子也就可以了,真讓他直接去挑起世界大戰,甚至告訴他要跳出這個世界,首先對方根本做不到,其次恐怕也未必會去做。
棋子嘛,很多時候,並不需要知情權,隻要按照被需要的路線,一點點走下去就可以了!
春去秋來,冬逝夏消。
時光荏苒,在這有趣的世界,轉眼又是十年。
病床邊,淩歧看著滿臉枯槁的老人,隻是淡淡說了一句:
“準備後事吧。”
老人臉上瞬間充滿了絕望,甚至還有一些怨毒,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什麼都沒做。
到了他這個地步,就算曾經權傾天下,又還能做什麼呢?
發號施令,讓人將這個如今地位比自己還崇高的“神”,拉下神壇?
他做不到,也不敢做。
他是要死了,人死萬事休,他已經無所畏懼,但他死後,還有家族,況且,就算是死了,天知道會不會真有另外一個世界,所以,莫非死了以後,就不用管滔天洪水?
梟雄如此,是因為心誌堅定,更因為氣魄如海,敢於舍棄,如那盤踞九地的毒龍。
像一般的政客,再如何厲害,不得王氣,沒有雄心,也不過一條毒蛇,不能稱雄稱龍。
淩歧轉身就走,沒有再多說什麼。
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兩排黑衣人立刻分開,而後自動按照尊卑,跟著他離去,動作間一絲不苟,極為乾練。
走出醫院,外麵正在下著小雨,已經有車隊在等候。
一位靚麗的少女打著傘,帶著甜甜的微笑,為淩歧打開車門,請他進入。
幾十個從者,分彆走上其它的豪車,看著就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保鏢,隻是更具氣質。
不過,這世上能用幾十個準修士、修士充當保鏢的,大概也真沒幾個。
就算是勢力龐大的塵欲道,能有修士幾何,道主能調動其中幾許?
況且,這些人還隻是淩歧麾下從者勢力的冰山一角!
十年前,淩歧的從者,是國家派遣,負責照顧他的起居,不無監視之意。
十年後,他就是國家最粗最大的那根基石,他的從者,就是他一家之兵,一人之力!
仰躺在沙發墊上,聽著舒緩的音樂,看著窗外漸厚的雨幕中一個個消逝的人影,淩歧忽然問道:
“餘絳,你已經快要感應到天門了吧。”
淩歧說著,身邊像是私人秘書一樣的漂亮少女,立刻回答道:
“是的,師父,昨天晚上,已經第一次感應到天門了,隻是目前還不知道應該怎麼打開它。”
少女說著,原本謙卑的氣質消失了,流露出另一股雋永的空靈,不沾人間煙火。
她很快反應過來,歉然的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氣質一換,又變成了尋常的私人秘書。
“很好,不過暫時你還是不要嘗試推開它比較好,你沒有機會。”
“再者仙境雖好,亦不勝人間。”
淩歧笑說著,旁人就算有不同意見,聽了也絕對不敢反駁。
因為他是淩歧,是佛尊道祖!
十年時間,靠著那尊菩薩的修行底子,以及東拚西湊的修行法訣,淩歧硬是在這個世界,修成了前無古人的道佛尊體!
佛本是道,但這個世界沒有這種說法,佛道區彆很大。
淩歧能以菩薩之身,逆成道祖,又兼具佛尊之力,簡直就是修行界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