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一來,就算陳家財大氣粗,那幾位手中,也不太可能有上品、亦或中品法器。
但就算隻是幾件下品法器,因為是塵欲道出品,所以也能讓“身無長物”的他,實力暴漲個一倍左右,也已經算是不錯,足夠護身護道。
同樣的法器,也要不同的人來用,才有不同的威力。
塵欲道的法器,可未必要塵欲道的修行者,才最適合駕馭。
其實陳近山師門中,倒不是沒有擅長煉器的,也不是沒有更適合他的法器。
可他一天不斬斷塵緣,就一天無法真正入門。
連門都入不得,還想奢求更多?
這也是他的心病所在,更是他這次最主要的目的。
斬斷塵緣,殊為不易,不是懷著恨意,一刀兩斷,就算斬斷了。
那叫剪不斷,理還亂。
真正的斬斷,是徹底變成陌路,沒有愛,也沒有恨,心無外物,不沾因果。
陳近山捫心自問,他做不到。
但他這次,必須做到!
師門不會無限期的給他機會,他也不會一次次讓感情控製住自己!
修行的路,各種各樣,比較主流的,都要約束自己的感情,陳近山的執道,也不例外。
那不是要泯滅情欲,不然也談不上執,但一定要使之在控製之下。
可能在許多帶著浪漫色彩的年輕人看來,這種修行,根本就是滅絕人性,是反*人類。
事實上,縱觀古今,彆說修行者,就算世俗的權貴,有點成就的,哪個不是人精一樣的人物。
他們智商可能隻是較高,甚至普通,情商卻一個個都爆表,個個都懂做人,都是好演技,最起碼最開始奮鬥的階段,大都是這樣,不然不足以成功。
至於最後手握大權,智商情商全都下線,那又是另一回事情。
這卻也正說明了,唯有能控製情感,才能更進一步,整天被情感左右,十有八九隻能泯然眾人。
修行最忌諱的,就是劇烈的情緒波動,那能讓身體的激素分泌增加,甚至有可能讓人爆種,但根本就不穩定,為智者不取。
其實就算是走魔道,也是偏執於某一種情緒,而不是和火山一樣,五蘊人欲動不動就爆發一次,那也不用修行了,早點洗洗睡吧。
陳近山有二十多年的道士生活經曆,這方麵倒也不能說做得不夠好。
隻是一旦事情涉及陳家,他那道心立刻失守,魔念叢生,在那之中,甚至還有一點的遺憾和不舍,還有一點源自幼時的溫馨,那使得這劫更為複雜和可怕!
那點不舍,可能是斬斷枷鎖的關鍵,也可能是達克摩斯之劍,讓他連退而求魔,都會埋下隱患,最終落得比己所不欲的下場,還要悲慘的程度。
興隆大發,陳德在酒店三樓,淡淡注視著窗外。
窗外是一條熱鬨的大街,街上人來人往,陳德的目光卻凝聚著,看著那從遠處信步走來的道袍青年。
那是他的兒子,但是命格天生和他不和。
但他終究是自己的兒子,所以他剝奪了他的繼承權,甚至讓他有家歸不得,偏偏又花了大價錢,甚至消耗了一個很大很大的人情,才給了這個兒子走上另一條路的機會。
那是一條有彆於世俗的路,連他都不清楚,這個兒子究竟能不能走上去,即使成了,又能走到了哪一步。
他不曾問,也從未特彆關心過。
因為在將他送走的那一天,在他心裡,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他心中有憾,卻不覺得,自己有所虧欠。
“陳德,這個兒子,你準備怎麼處理!”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推門走進了包廂,看了看站在落地窗前的陳德,帶些質詢的問到。
人過中年卻仍舊顯得精神奕奕的陳德,推了推眼鏡,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滿,保持著平靜回答著。
“大哥,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
“你可以放心,金山成為家主以後,金福就是族裡的督行,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近山雖然也是我的兒子,但他是方外之人,不會參與家族的正常事務。”
陳德知道,這個兄長在擔心什麼。
陳家家大業大,陳德是一塊金字招牌,國內首富榜第三,功成名就,被譽為陳三城!
可是比起整個家族,陳德名下的產業,卻也不見得有多驚人,最多占了十之二三。
當然了,陳家家大業大,產業不知涉及多少行當。
所以,那仍然是很大的一塊蛋糕。
隻是除了陳德自己的子嗣,族裡其他親戚也隻能看著眼饞。
也正因為這塊蛋糕太大,所以即便分成幾塊,每一塊的分量依舊很重。
陳德有二子一女,女兒在國外讀書,以後肯定是要嫁出去的,嫁妝必定豐厚,但陳德的遺產,她估計得不到多少,在族裡的地位,也不過是半個自己人,所以沒有任何競爭要職的資格,倒是那兩個二子,倫理上,可都是家主之子。
哪怕族裡的老一輩都相信,陳德多半會把所有財產都留給自己的次子,讓他能坐穩家主的位置,可萬一有意外呢?
隻要他那罕有人知的長子,能得到陳德百分之二十的遺產,雖然他肯定和家主家督的位置無緣,但是做個督行,問題還是不大的。
到時候,陳德這一家幾口,才是真的大權在握,隻要兄弟同心,陳金山家主的位置,也一樣能坐穩,甚至變得更為穩固,羽翼豐滿。
然而一個蘿卜一個坑,除非願意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不然陳家內部的位置,肯定不夠小輩們分,陳德的兒子都有出息了,其他人的兒子呢。
“嗬嗬嗬,三弟有這想法,就是對的。”
“近山雖然也是人中俊傑,可畢竟從小在山裡長大,沒有受過任何正統教育。”
“讓他回來,這點我一直都是支持的,但如果要擔當大任,就需要更多的曆練。”
白發老人說著,他看起來已經有古稀之年,實際上才五十出頭。
“大哥,你不會又聽信了什麼流言,才來和我分說吧。”
“我陳家家業大,人心就雜。”
“但不管人心再怎麼雜,也有個親疏遠近之彆。”
“外人的話,聽聽可以,當真就不可取了。”
“近山雖然是我兒子,可從小就不在身邊,他如果不想修道,我當然會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可是金福和金山,莫非不是我看著長大的,難道我還會埋沒他們的才華不成?”
陳德反問,目光如炬。
這一瞬,就連他的兄長陳濤,都覺得眼眸狠狠刺痛了一下!
“三、三弟...”
陳濤支支吾吾,一時竟然有些失言。
他當然是聽了流言,才帶些興師問罪的前來質詢。
現在陳德表態,反而讓他無地自容,心中又有些愧疚,有些憤怒。
這不是針對陳德的情緒,而是針對某些人的不滿。
很明顯,一直和陳德關係很好的他,這次竟然會這麼不理智,明顯就不正常,已經不是為人耳根子軟能說得過去。
外人對於超凡者,完全不熟悉,也不了解其手段,陳家高層,卻知道那些人的伎倆。
甚至,除了陳家內部那幾位,整個陳家背後,其實也供奉著好幾位超凡者!
當然,說是供奉,這和包養也差不多,除了個彆強大的超凡者,大部分超凡者在陳德這樣的人眼裡,並不值得敬畏,陳濤受到陳德的影響,如是認為。
這可能也是因為他們能接觸到的、會經常出現在他們麵前的,都是超凡者中比較低級的一類,比如族裡的另一大支脈、曾經主脈的那幾位同輩者!
這次,就是他們的人來吹耳邊風的!
“阿德...”
陳濤心中懊惱的情緒醞釀著,陳德並未看向他,而是漠然盯著窗外。
那個已經來到樓下,仍未察覺到他在注視自己的道袍青年,就是讓他又愛又恨、又憾又歎的長子了。
“果然,沒有那麼容易入道。”
雖然早就知道結果,陳德見此,還是有些失望。
不管怎麼說,這終究是自己的兒子。
不指望他成為超凡者中多強大的存在,起碼也要沾點邊,那樣以後自己死了,不靠遺澤,總不至於真的淪落街頭,或者變成米蟲。
現在看來,真不知道當年那個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哪怕要送到彆處,不留在身邊,其實也有很多選擇。
陳德選了一種在他看來是最好的路,此時見著“結果”,卻是忍不住歎息。
他不是修行者,對這個兒子,終究還是有感情的。
可若要為了這個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的青年,就真的得罪其他族人,硬是幫他在家族中謀求高位,甚至分給家產,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陳家的人,能和超凡者扯上關係的,畢竟隻是少數,這是一條不可能普及的晉身之路。
大多數人,都盯著那點財產,那些位置。
畢竟,隻要有錢有權,就算是超凡者,也要給麵子,甚至同樣能收買。
這個道理下位者無法切身體會,但這不表示,他們看不見,或者沒有這種潛意識。
換言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無法追求力量,當然就要追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