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一個人在一次次創造奇跡後忽然陽*痿，甚至反過來屢屢壞事，那麼之前他取得了多少成就，讓多少人矚目，接下來他就會遭受多少非議，甚至被很多曾經的崇拜者、乃至既得利益者所仇視。

功過相抵，永遠隻是一句空話。大多數人，心裡都是不知滿足的，永遠隻想得到得到再得到，讓彆人付出付出再付出，特彆是上位者。

倘若是平日裡，心平氣和的時候，或許還有人能維持一顆平常心，做到公平公正，不少所謂的英明神武，都是這樣。

可是真到了心情處於極端狀態下的時候，或許都不用極端情緒，隻要怒了，這世上就幾乎沒有人，能繼續心平氣和，保證不偏不倚。

遷怒，就是這麼來的。

什麼蓋世明主、英雄偉人，乃至是被膜拜的聖賢，隻要還是凡人，就做不到絕對的公平理性。

情緒化的生物，特彆容易犯情緒病，或許未必是讓人瞠目結舌，破口大罵的，也可能是感人肺腑，但都一樣。除非隻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試圖表達出一種非人的公平，顯示出某種超然的器量，這才有坦然受之。

“哈哈哈！周卓！爆發啊！快給我爆發！爆發啊！”

“周卓！你不是自詡光明正義嗎？你不是要為了守護這一族而拚儘一切嗎？！”

“看看！看看這些羔羊！它們在流血！它們在哭泣！殺吧！快來殺吧！”

黑冰瘋狂大笑，肆意殺戮，看起來，已經沒有幾分理智。

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不去攻擊周卓，反而開始虐殺其他元氣族戰士，像是要重新激起周卓的戰意。

他已經無所畏懼，隻求一戰，能洗刷恥辱。

他現在隻剩下很短時間的生命，當然要瘋狂，他爆發出非人的戰力，爆發過後，卻立刻要死，不能轟轟烈烈的死，莫非抱憾終身？

至於說弄巧成拙，一個將死之人，無非再敗一次，還有什麼拙巧可言！

況且黑冰此時的力量，就算還不足以媲美天仙，也足夠讓他在短時間內抗衡一二！

所以，他真的很期待周卓的爆發！

就算周卓和剛才一樣再爆發一次，甚至是十次、一百次，他也一樣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唯有那樣，他獲得的勝利，才有足夠的含金量，足夠為他送行。

黑冰，真的很需要一次這樣的勝利！

黑冰一麵大肆殺戮，一麵冷冷盯著周卓，威脅著，逼迫著，折磨著，期待著！

周卓漠然，片刻之後，卻做了一件黑冰萬萬想不到，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他站直身子，淡淡的看了看瘋狂的黑冰。

黑冰期待著他的爆發，痿頓在地的元氣族族長卡魯同樣期待的看著他。

然而，周卓卻是搖了搖頭，哂然一笑，而後將手中的仙兵碎空棄之於地，木然看了看周圍，轉身就走。

他就這樣走了，甚至沒有對身後的黑冰做出任何防備。

他完全無視了瘋狂的黑冰，以及那殘忍的殺戮。

這，還是周卓嗎？這樣的周卓，讓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周卓！！！你真的要看著元氣族族滅？！！”

黑冰咆哮著，聲音中都帶些尖銳。

他爆發了，將自己的餘生當做燃料，他的任務眼看就要完成，但這已經沒有意義，因為他已經輸掉了全部，甚至不止是生命。

“殺吧。”

周卓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那冷冰冰的聲音，連黑冰聽了，都感到心中一涼。

這涼薄，澆滅了黑冰的戰意，讓他的爆發，顯得如此可笑。

“周卓！你瘋了！”

麵對周卓的漠然，最憤怒的，卻並非黑冰，而是被他拚了命才救下來的元氣族人。

這樣的敵視，讓人無語，但莫非真的能怪他們？

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

這本是大自在，更是大自私，是聖人教導的以直報怨，也是理所當然的忘恩負義。

隻是，站在當事人的立場，又會否還和旁觀者一樣想呢？

好事，真的不好做，那麼不做，要做就做徹底，那種做一半，中途而廢的事情，還不如不做，否則更容易弄巧成拙，反過來被人記恨。

這世上事，真的沒有什麼，是絕對對的，或者絕對錯的，那都基於著不同的立場。

周卓聽到那怒罵，聽到了慘絕人寰的叫聲，也感覺到了一種正在蔓延開來的絕望的憤怒。然而他隻是揮揮手，什麼都沒說，沒有去解釋，也沒有去辯駁。站在他的立場，他何曾錯了。強大不是罪，弱小才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是一句坑爹的屁話，周卓從不會信以為真。即使以前做好事，也不是因為自己能力大閒得慌，而是自己想做，會因此收獲快樂。

從始至終，他隻是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隻是做著自己。拚命救人，是這樣。心如死灰，轉身離去，也是這樣。真的自己，就是這樣，何必為了彆人心中的想法，而去委曲求全？

做大俠的，要麼隱退，要麼變節，要麼市儈了，和光同塵，能堅持到底的，其實少之又少，這和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以前周卓不懂，現在他懂了。這無非，是隨著年齡增長，心理不同，立場也開始轉變。

他的變化，突兀了一些，卻是因為經曆了大起大落，這何嘗不是一種大覺悟？

周卓走了，黑冰沒有撲上去，那個離去的男人，已經將他打擊的一敗塗地，他的憤怒壓抑著，心中充斥著絕望，卻無處宣泄。

黑冰用生命最後的時光，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殺光了最後一位元氣族人，很難說，這究竟是責任、還是不甘在支撐著他。

當元氣族族長無頭的屍體跪倒在他麵前的時候，黑冰朝著周卓離去的方向，歎了口氣。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一顆冉冉崛起的明星，那必然會閃耀在鋼鐵之城的榮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這究竟是命運的推波助瀾，讓他在這種時候都能順利完成任務，沒有變生腋肘，令鋼鐵之城的布局得以正常推進。還是命運在推波助瀾，讓他因小失大，令鋼鐵之城未來多了個隱患，多了一位大敵？

不到未來，沒人能確定，黑冰也不能。

黑冰在當時，確實是有選擇的，可以選擇殺掉周卓，或者清理元氣族的殘餘勢力。

或許，正常來說，這甚至不是什麼選擇，因為他心中已經有著執念。

可那個覺悟的男人，竟然在生命最脆弱的時候，毫不設防的將背影留給他，這讓為敵者情何以堪，上去一板磚？

周卓贏了，不管怎麼說，看到那樣的他，已經輸掉的黑冰，真的生不出半點殺意。或許是因為，黑冰忽然從周卓身上，看到了自己本來的另一種可能。

既然要死了，肯定要有人一起陪葬。但這人，也未必要是生死大敵。

該放手時就放手，這點器量，黑冰還是有的。

至於幫著鋼鐵之城抹殺隱患，這麼高的覺悟，黑冰沒有。

就和他說的一樣，他來滅族，就是做任務，就是想拿好處。到了最後，好處拿不到，任務無所謂完成，就當是一種堅持，或者發泄。

從始至終，黑冰對鋼鐵之城，都沒有多少對忠誠可言，最多是認可。

這點就足夠在平日讓他聽令行事，可關鍵時候，涉及到選擇，黑冰先想到的，先想做的，始終還是自己。

誰又不是這樣呢？

塞坦位麵，很久以前又叫泰坦位麵，如今已經到了第五紀元，主宰位麵的，將位麵文明推倒巔峰的，是塞坦人，所以可稱為塞坦位麵。

塞坦人有著三隻眼睛，六個耳朵，其餘外貌特征，和一般俊美的人類，沒有太多區彆。

宇宙中，類人族其實不多，其中大部分都很弱小，但也不是沒有精英。

塞坦人，就是比較傑出的類人。

其實，塞坦位麵並不是沒有出現過比塞坦人更強大的種族。

曾經稱霸第一紀元的泰坦，就號稱是此界最強的生命。直到第三紀元最後一位純血泰坦倒下，它們卻也沒有讓塞坦文明衝出位麵，變成真正的高等文明，最多是奠定了文明的根基。

反而是被稱為五大*紀元以來最平庸的主宰者塞坦人，讓這片界域的文明發光發亮！

塞坦人沒有強大的體魄，沒有無邊的法力，卻有著看破虛妄的眸子，以及聆聽真實的本事。

如今泰坦位麵最強大的個體，是第二紀元遺留至今的莽荒神龍。個體戰鬥力最強的種族，是上個紀元僅次於主宰者一族的雷霆之子一族。

然而，被商業聯盟最重視的，卻還是稱霸這一紀元的塞坦人。

無論比起其它同等級生命，他們的天賦看起來有多麼“平庸”，能稱霸一個紀元，這已經是能力最好的證明。

生命等級更高，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確實有著更多觸摸到更高境界的機會，但這並不是絕對的。

塞坦人的天賦，不適合用來戰鬥，卻適合探索真知。

也正是這些塞坦人，讓高等文明，有了高等文明的樣子，而不是隻有一個框架、一堆草稿。

他們對世界的貢獻，顯然比強大的泰坦更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