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庭之令再次通行南洲開始,獅子國曆代國君,就都改弦易轍,以天庭尊者後裔自居。
其血脈中,也確實能追溯到萬年前的一位天庭尊者,還是一位人族的巔峰金仙,偶然在南洲留下血裔,後裔中又有人嫁入了獅子國皇室,才讓皇室之中流淌著尊者之血。
實際上,那位尊者,當時並沒敢讓本命精元流出,後裔之中,也沒出過什麼特彆驚人的人物,可見血脈之力的渺弱。
如今的獅子國王室,其等身上流淌著妖族大聖金毛獅子的血脈,要遠比尊者之血更濃鬱、更霸道!
那本就隻是一個借口,一個讓天庭不來找自家麻煩的借口。
特彆是這數千年來,獅子國王室血脈中,妖聖之血不知為何逾漸濃鬱!
傑出子弟,甚至有個彆出現了返祖的跡象,完全壓過了那點微弱的仙靈之血!
因為有著妖聖之血,並且在最近的幾千年中,凡是具備妖聖血脈的個體,血脈之力都開始自發增長,所以各國王室中,很是湧現除了一批“修道天才”,不僅局限在獅子國一家,他們自號“謫仙”,還弄出了一個什麼榜單,風頭正勁!
妖聖之血帶來的好處,當然是實實在在的,比仙人之血實在的多!
可要說隻有好處沒有好處,也不儘然,比如體內妖聖之血若是過於濃鬱,那麼個體的性格,也就越容易受到影響!
獅子國的王室,自稱黃金獅子,因為金毛獅子血脈的原因,就最是喜歡挑起戰爭。
特彆是近兩千年,曆代獅心皇皆為人雄,個個修為有成,雄才大略。
曉是同時期傑出之輩太多,弄得同室操戈,帝位不穩,皇位時有更迭。在內亂不斷的情況下,獅子國仍舊已經征服了兩個鄰邦大國,隻因為最後勝利的,往往是更強者,更能帶領國家走向富強,至少在某些方麵而言!
獅子國皇室之中,無情無義之輩比比皆是,連什麼庶出之子都想逆天造反,可偏偏個個都是修道奇才,所謂千古一帝比比皆是。
皇室中人,即便是一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公主,也往往有著可怕的力量,有著橫掃天下的雄心壯誌,以及...性格中日趨明顯的暴虐麵。
秋葉原,就是這種情況下的產物,是王室公開的角鬥場、獵殺場,專門用來解決王族之間的糾紛和矛盾,是一座戰場。
每一代帝皇,隻要最終能登上帝位,甭管多久後會被另一位人雄拖下殺掉,在早年,肯定有過稱雄秋葉原的經曆,這還沒有例外。
秋葉原縱橫幾萬裡,有十八處沙場!
紅楓穀,便是其中一處。
數千上萬年前,紅楓穀還是一片風景宜人的勝地。
如今,這紅楓穀卻成了惡土。
唯有最下賤的賤民、罪民,才會在這片狹長的死亡之地安家落戶!
紅楓穀名為穀,實則長達數千裡,寬也有近百裡。
對於仙人,那隻是一道峽穀,甚至是一道裂隙。
可對於凡人,這就是一片廣褒的陸地,除了貧瘠了一些,動亂了一些,至少能種莊稼,能讓人活命。
王族之間的爭鬥,層次和高級修士相當,即便有波及到凡人的時候,也沒可能真的將沙場中的凡人全都震死,畢竟他們的層次還沒那麼高,高到打一場就天崩地裂的程度,那是高級仙人。在獅子國的王室中,仙人不算稀罕,但也已經是比較高級的存在,很少會做那種意氣之爭,他們往往抱團在一起,盯著那張代表最高權利的寶座。
就算隻相當於高級修士,比起凡人,許多王族也和神話中的仙人一樣。那些“仙人”,驕傲自大,從根本就無視了諸多罪民,不會故意去殺戮他們,這才給那些可憐的人兒,留下了一點活路。
能在秋葉原討生活,傳承了幾代的,大概也早就習慣了這種日子。每天戰戰兢兢,每天虛度光陰,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災難”和“天罰”。
木奎郎,就是這樣一個賤民,他是罪民的孩子,所以從出生開始,就背負著罪孽。
但他和一般的少年不同,他想離開紅楓穀,甚至是秋葉原,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他的身份不比彆人高貴,他的血脈不比彆人強大!
但他小時候有幸從一具甲屍身上,撿到了一本殘破的修行法訣,用了十年,還真修出了一點名堂,所以才有了如此“叛逆”的想法!
人的心越大,世界就越小。而人的能力越強,心往往就越大。
因此能力越強,世界就越逼仄!
進化,同樣是一種生命的本能,隻要踏出了第一步,看到了枷鎖,就沒人不想去打破它!
木村,位於一座山坳之中。
這天,木奎郎和往常一樣,帶著獵物回到村子,本待先將一隻狩到的白鷺送到心上人家裡,沒想到才走到村口,神色就立馬變了!
滿眼的血紅,滿腔的血腥氣,讓這位勇冠周圍諸寨的勇士,神色呆木。
一件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事情發生了,木村被屠了!
木奎郎隨手丟掉了獵物,神色無比難看,他沒有咆哮,沒有怒吼,帶著壓抑的沉默,默默走回了村子。
檢查過自家和心上人家中宛若地獄般的慘狀後,臉色蒼白的木奎郎,頭也不回的走了。
每個生活在秋葉原的人,都應該早就明白自己的命運,麵對死亡,他們不該憤恨,不該憤怒,生者要代替死者活下去,死者得以解脫,安享永眠。
然而,木奎郎心中始終不能平靜,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改變,而這種改變會帶給身邊人更美好的未來。
結果,他還沒開始嘗試去改變,他就失去了除自己以外的一切!
怨恨,充斥著木奎郎的心田,那是對傳說中“神將”的怨恨,對不公命運的怨恨!
特彆是那些“神將”,明明有著無比強大的力量,明明高不可攀,為何還要自甘墮落,折磨虐殺他們這些弱小的螻蟻!
若是村子被絕對無法抗拒的外力給抹平的,或者被另一夥村子的人屠殺,麵對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木奎郎都隻會恨,不會怨。
可現在,村子裡的人,一個個都慘死在了不可抗衡的外力之下,不是被瞬間毀滅,而是被一點點折磨致死,死前極儘痛苦!
雙目猩紅的木奎郎離開了村子,從此以後,木村再沒有幸存者,木奎郎已經死了。
而南洲,將多出一位可怕的魔道修士,奎木狼君!
數年後,九天之外,一片殘破的天穹中,一具枯骨,忽然睜開了眼睛!
紅楓穀,楓葉生了又落,落了又生。
不同的是,曾經的落葉是晚霞的顏色,而此時豔紅如血。
殘陽如血,如血的並不僅僅隻有殘陽。
夕陽是秋葉原的一道美景,唯一尚存的美景。
而紅楓穀中,卻不可能見到這種美景。
紅楓穀有數百裡寬,兩側的崖壁亦有數萬米高,將這片狹長的陸地完全夾在中間,縮小來看,它確實隻是一處較為寬闊的穀地!
隻要身處紅楓穀內,黑夜永遠比白天更漫長,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朝陽和落日,傍晚就像是一片不斷壓來的黑雲。
踩著飽滿的楓葉,淩虛在地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足印。
足印很快就變淡、消失,粘在腳底的猩紅汁液,數步之後就乾涸了,被暗紅的泥土汲取,滲入更深處的大地,這是它們的輪回。
“幾度輪回,幾度秋。”
淩虛自言自語,看到了前方有一座殘破的村寨,他知道那就是將來南洲大名鼎鼎的奎木狼君的生養之地。
若是一個生命,同時能看到過去和未來,他的視界時常會發生錯亂和重疊,那麼他的意識也必將因此混亂。
好在淩虛與眾不同,他對那並不在意,他注視著過去和未來,行走於現在,這不衝突。
當然,這世上真的還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嗎?
淩虛捫心自問,搖了搖頭。
他不明白本體為什麼要讓他離開眾神殿。
事實上,比起分身與本體,他和本體的關係,更像是師徒、父子。
本體一直在引導著他,指導著他,他創造了他,卻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選擇放手,讓他來這個世界獨自找尋屬於自己的機緣。
“吾師,當我的目光,停留在過去和未來中時,你的眼裡,究竟看到了什麼。”
“為何,在我眼中,你會是一片空白。”
“你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吾師,您究竟是誰?”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會問,我是誰。
而另一些,極個彆,除了問我是誰之外,還會對極為熟悉的人問,你是誰。
淩虛認得淩歧,記得淩歧,沒有得老年癡呆症,他知道淩歧是誰,但他真的不懂淩歧來自哪裡,又會去往何方,因為他從未“見”過淩歧,因為他恰好看不到現在。
然而那個男人,似乎隻有現在,隻存在於現在這一個時間點上,隻能從現在這一種角度去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