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王小順忍著一陣陣更為嚴重的不適，勉強開口向張洋問道。
再多的猜測，也比不上一次求證。
也許，這隻是某種麻痹神經的氣體。就像上次，地下的實驗室不也有不明氣體泄漏！
“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很心慌！胸悶！心煩！”
“好像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壓在我身上，快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嗚~”
“王、王哥！我！我這是怎麼了？”
“啊！女鬼！我看到一隻女鬼，正在朝我爬過來！”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天哪！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救命！救命啊！”
張洋驚恐的說著，說到最後已經是歇斯底裡的喊出來。
然而無論她多麼恐懼，多麼絕望，近乎失去作用的運動協調神經，也讓她連最基本的掙紮、發泄都做不到！
普通人遇上這種事情，恐怕立刻就會情緒失控。
王小順眸子裡瞳孔收縮，二話不說，一把抱起張洋，朝著外麵軍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心慌、心煩，還有可能是某種通過呼吸道感染的神經性毒氣。
女鬼幻覺，卻明顯不是什麼正常征兆。就算是致幻氣體，也沒有那麼有針對性的。所謂致幻，除非有前置引導，否則更像是讓人沉入心靈世界，所見更多是心中所想。
就王小順所知，張洋並不熱衷鬼神之事，鬼片都很少看。所以她最恐懼的，肯定也不會是鬼神！
這個時候，除了那些像是有備而來的軍人，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倒在地上，驚恐的呼喊、掙紮，仿佛垂死之人。
能發出聲音，奮力掙紮的，都已經是來到外麵院子裡的那些。至於尚未及時撤離的，根本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
這些人距離王小順的辦公樓越遠，受到恐怖靈氣的影響就越小。
至於那些士兵，根本不是正常情況下會參與反恐事件的武警、特警，而是真正的軍隊，或許都不是普通番號的軍隊！
這本就不合常理，反恐演習，要出動軍隊？特種軍隊？
所謂反恐，在國內更多是防暴，這是警察部隊的工作！
警察部隊和軍隊都屬於軍事係統，都是軍隊編製，但畢竟司職不同。
武裝警察部隊更多是對內執行任務，執行常規任務，協助公務員編製的警察同誌們辦案，維護國家內部的安全穩定。
而軍隊一般不對內執行任務，是一種對外的威懾性力量。
很多人甚至分不清警察和特警的區彆，當然更不會在意這種細節。對於多數人來說，那本就不用區分，反正都是人民子弟兵。
但是，這真的一樣嗎？
王小順的體格，之前還是一般的強壯，有堅持鍛煉，但很普通，覺醒的異能沒帶給他任何相關方麵的提升，找女人一晚一次就精疲力儘。
他現在卻像是吃了春藥一樣，抱著一百多斤的張洋，還能健步如飛。
他的表現，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幾個臉色難看的士兵走了過來，想要攔住他，卻被王小順一句“自己人”弄得愣在原地。
然後，他們像是從耳麥中收到了什麼命令，不再對王小順進行製止，直接讓他離開了封鎖圈。
一些士兵開始上前將離開大廈的研究人員朝後方轉移，這些人雖然看起來已經沒救，但其實隻要搬到離大樓更遠一點的地方，都不需要特彆進行救治，也很快就會恢複過來！
一些士兵衝進了大樓，準備對內部尚未來得及撤離的人員實施救援，但是他們剛剛進入，就和大廳裡倒了不少的研究員一樣，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這樣突兀的情況，讓現場稍微失去了控製，好在這群軍人素質的確很高，很快就又冷靜下來，開始執行新的命令。
從警報聲響起，直到王小順離開，中間的時間其實連三分鐘都不到！
原本預估的撤離時間，顯然還是過於樂觀，才會導致如今的糟糕局麵。
隻是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就意味著災難。
就算反應再快，就算預估時間完全正確，又能如何？
不說出真相，結果總會如此，免不了無謂的傷亡。說出了真相，不說有沒有人信，就算信了，引起恐慌，可能結果還不如現在，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所以，遇到這種根本在常人理解之外的事情，外星人、鬼魂、特殊病毒，無論政府準備怎麼做，當事者永遠是最可悲的。
在發現大樓已經完全變成禁區後，軍隊的臨時指揮部下達了新的命令。一些原本並不準備動用的重型武器，也被推到了前麵。
這些事情，王小順當然是看不到了。
離開包圍圈後，他沒有前往部隊臨時搭建的救援營地。
他雖然比不上真正的靈異專家，但對這方麵的了解，還是遠遠超過普通人，也超過普通的醫生。
離開區域範圍後，王小順直接朝著研究員的正門跑去。
因為研究院占地範圍不小，所以王小順並不保證自己能在災難降臨前離開，就算離開了研究院，也不表示他一定能逃出了生天，但不去試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
幸好，沿路還沒跑出多遠，他就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軍用吉普，年輕的司機正在向他招手。
一心隻想早點離開研究院的王小順，當然是毫不猶豫的抱著張洋衝了過去！
這時，莫名的，王小順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麵。那是他追看的連載小說中，最新章節裡描述一個叫“富蘭克林”的配角死亡的場麵。
之前，他還為此抱怨過，覺得占去不少筆墨的富蘭克林，就那麼死了，也實在太坑。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分心想這種事情的時候，甚至他都為自己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感到好笑，覺得自己可能是緊張過度，已經緩急不分。
王小順搖了搖頭，將這個莫名的雜念從腦海中剔除。
他在距離車子十幾米外的地方就停下了奔跑，直到在車身上找到一個熟悉的logo，是他所在隱秘部門的標誌，他才鬆了口氣，徹底放心走了過去。
上麵的反應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這讓他有些驚訝，甚至受寵若驚。
雖然會被派來接他的，肯定不會是什麼牛人，對於局麵不會有什麼幫助，但總也不是外人，可能是真正的外圍成員。
這些外圍成員，數量眾多，一般都是軍隊裡挑選出來的優秀年輕士官，對於部門的事情有了解，但本身並不在部門的正式編製內，也不參與主要任務和任何正式研究。
縱是如此，這些人也的確是自己人，比那些軍人可能還要可靠一點，在不確定之前那支軍隊的立場前，王小順其實並不會完全相信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兒！”
上車將張洋放在車座上後，王小順看了看年輕人的司機，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個年輕人看了看張洋，見王小順沒有避忌的意思，反而笑問道：
“你不是‘自己人’嘛，怎麼還問我！”
王小順被這麼一噎，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心情很不好，雖然對方隻是一句戲言，卻也感覺丟了麵子，頓時板著臉訓斥道：
“我問你，你就說！”
“還有，誰跟你是‘自己人’！我是內部正式成員！”
年輕人詫異的看了看王小順，捏了捏鼻子，大概是沒想到看起來挺友善的王小順，脾氣那麼爆。
他也沒有爭執，隨手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張證件，丟給了王小順。
“雷勇！第三分局第五組副組長！掛著少校軍銜，擅長控電，練過幾年古武！”
“你呢？哥們兒！你會什麼？現在你總該相信咱們是自己人了吧！”
“上頭剛剛隻說你也是‘自己人’，但並沒有細說。”
這個雷勇看起來性格很好，十分爽朗。
隻是他這一自報家門，卻讓王小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軍銜什麼的，王小順並不在乎，他知道那就是個掛名，都是虛的，局裡沒人在乎。
可人家好歹是行動科分組的組長，大小也是個官。他算什麼？在組織內，他怕是連行動科隨便一個新人都比不上！
莫名的，王小順想起了“摩柯斬屍法”，竟然希望那並不隻是幻境中的一個美夢。
其實比起行動組，像他這種局裡的後勤人員，在組織內部本該更受歡迎。
像他們這種人，要麼就是有著罕見的特殊能力，要麼就是世界級的科學巨匠，一個個都是國寶。
就算是在這樣一個分部，能混進地下研究院的，不是特殊能力者，起碼也是國內知名的學者，符合專業需求的博士隻是入門標準。
至於王小順嘛...
學曆差點，能力差點，往哪個方向發展，都差了那麼一點點，好在總算也是正式成員。
但他這個正式成員，沒人照拂，真的和那樣的環境格格不入。
因為能力而加入組織的，很少碰到他這種坑爹能力者！
就王小順所知，在他之前還有兩人覺醒了“鬼眼”能力，但等級都比他更高不說，還附帶覺醒了一些幻術方麵的異能，雖然不夠係統化，但非常實用。
他那點能力，真是不提也罷。
最關鍵的是，王小順總感覺部門內有人在針對他，不然他好歹也是雙碩士能力者，怎麼著也不該被排擠在外。但是那種事情，完全是申訴無門的，他這個新人中的新人，除了接受，還能如何。反正，那也不是他的追求。
“王小順，012分局靈異研究處研究員，超能力也是相關方麵的，不過目前主要做研究工作。”
王小順沒好意思說清楚，模棱兩可的介紹了自己。他沒扯談，他的確是正經的研究員，不是被研究的精神病，隻是具體工作地點和彆人以為的有數十層之隔。
“咦？還是雙料人才！”
“難得難得，沒想到你們這個地方，還真能出人才。之前就聽說你們這邊行動科剛收了個古武天才，沒想到還藏了你這麼一號人物！”
王小順也沒聽出這雷勇到底是不是知道他的情況，究竟是在說反話，還是真心讚賞，他哪好意思繼續這個話題。至於另一個古武天才，他倒是聽人提起過，不是他消息靈通，而是對方名頭太響，年紀輕輕就練出了一口先天真氣，是百年一遇的武學奇才。
“沒什麼事情，咱就走吧。正好你剛從下麵上來，上頭有事問你。”
雷勇見王小順無話可說，於是隨意說著，同時發動了汽車。
看起來，他好像的確屬於不知情者。
無論是王小順的事情，還是現在地下研究院的事情！
這讓王小順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立刻追問道：
“問我什麼？誰要見我？”
雷勇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
“你們這一片區的局長，好像叫康永壽，據說還是康有為的後人，不過沒卵用。”
聽得出來，雷勇對這人了解也不多，而且沒什麼尊敬，可能因為不歸對方管轄。
自然，對方好歹是從第三分局出來的，來自己這邊公乾，就是京官下鄉，見官大一級，有些底氣也很正常。
王小順很是擔心，因為他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情況，他哪裡知道研究院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真鼓搗出什麼“咒怨”級彆的災難來。
但這時候想讓他說出“誤會”二字，也是困難。
眼看就能逃出生天，莫非傻傻的實話實說，問問對方要不要下去找個知情者上來？
這雷勇看起來是挺厲害，但完全停留在物質層麵，對上那種靈異力量，王小順並不覺得雷勇比自己強多少，可能連他都不如。
此外，那股恐怖威壓其實並未隨著他們離開而變淡！
這說明危機還在，甚至有了擴大的趨勢，他現在隻想遠遠離開這個鬼地方！
什麼家國安危，什麼康永壽的盤問，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總比回去九死一生來得強！
他之前和雷勇扯那麼多，沒有催促對方離開，也是怕泄了底。
隻是雷勇會誤會自己的身份，這情有可原。上麵人卻沒理由誤會，既然他們那麼安排，說不定有他們的道理。
王小順自我安慰著，為自己找了許多理由，但還是很懷疑自己這個小人物，怎麼會被如此慎重對待，這沒道理。
疑惑中，他並沒有注意到，身邊幾乎是癱在車座上的張洋，不知何時已經恢複了平靜，並且一臉的若有所思。
“咦，你這女同誌倒是好心態，可惜不是覺醒者，不然來我隊裡倒是挺不錯。”
王小順沒有注意到，不表示雷勇也沒注意到。
這個年輕人的觀察力，犀利的嚇人，此時好像還意有所指！
王小順聞言也看向了張洋，發現她果然鎮定的不似尋常，和剛才的慌張判若兩人。
生理上的不適，會隨著靈壓的減弱而減弱，心理上的恐懼，莫非也能這麼快就平息？
“額，其實我很想問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覺醒者？超能力者？”
“小順子，你們該不會真的屬於什麼秘密編製，是秘密部門的特殊人員吧！”
“就像小說裡的龍組、第五處、國安九局什麼的！”
張洋好像卸下了偽裝，一股腦將問題倒了出來，興致勃勃的問著。
雷勇笑了笑，沒有回答。
王小順用“鬼眼”看過張洋，並未發現任何異常，想起她的神經好像是挺粗大，現在表現的，的確像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女孩，於是笑道：
“你猜呢？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吧！還龍組！”
“我們都是部隊的人，雖然在普通人眼裡比較神秘，但也就和特種兵差不多，執行一些特殊任務，需要保密，但知情者還是不少的，比如你現在不就成了知情者！”
當著雷勇的麵，王小順也不能說的太直接。否則以他的性格，就算已經簽署了保密協議，如果是在私下場合，有了之前的共同經曆，保不準他就真把事情和張洋說了。
協議隻是一紙文書，規定挺正式，其實隻要不出大事，也就那麼回事兒。
他們這個部門，理論上的確是不存在的，但知情者也確實不少。組織的正式成員、外圍成員，總有親朋好友，有各自的人際關係。另外，組織的正常運轉，也離不開各方各麵的配合、支持。所以幾乎國內有點權力實力的人，大都知道他們的存在。區彆隻是有的人知之甚詳，有的人隻是一知半解，比如現在的張洋。
“哈哈，你可彆給我戴高帽。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想捧好自己的鐵飯碗。”
“隻要你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上，彆到時候拿支筆在我麵前閃一閃，讓我瞬間失憶就成。”
張洋笑說著，雷勇和王小順也笑了，這樣性格的女孩子，的確很容易獲得男性朋友的好感。
王小順笑的比較自然，就和平時一樣。他看著窗外，眸子裡隱含擔憂。
雷勇的笑容，卻有些意味深長。眼角的餘光時不時掃過後視鏡，看著後座的兩人，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