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溫馨小區五號樓301室,楚銘推開虛掩著的屋門,看著屋內臟差的壞境,心中瞬間充滿著複雜。
倘若他早就知道,女友已經為人母,他會如何做呢?
明智的將女友一腳踹開,衝動的當個便宜老爹,或者鬼畜的玩蘿莉養成計劃?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原來他一點都不了解自己。
他以為自己很專一,可在遇到投懷送抱的美女後,下半身立刻失守。
他以為自己能夠無情,特彆是在得知真相後,心中對女友的憤怒、失望,理當能壓過所有其他情緒。
可是,事實上並未如此。
特彆當見到自己的便宜女兒,原來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心中沒來由升起許多愧疚。
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女友,一麵要在他麵前扮演一個賢內助,一麵還得照顧這樣一個拖油瓶,楚銘甚至覺得五內俱焚,認為為了理想而任性的自己,根本不算是個男人。
這本不屬於他的責任,也許不該強加到他的頭上!
可無論如何,隻有當更多壓力落在肩上,才能判斷一個人的選擇是否恰當。
不管楚銘現在從當年的任性中得到了多少,之前的那些年,他的確一直在失去。失去機會,失去旁人對自己的期待,乃至感情!那樣的自己,的確不負責任至極!
不管這責任屬不屬於他,不管他的女友做錯了多少,麵對那樣的事情,無論自己怎麼選,首選自己要有選擇的權利!可是當年的他,一無所有,除了將女友一腳踹開,他有選擇嗎?他那可憐的瘦弱的肩膀,根本承擔不了太多的代價!當行被限定,心就不再重要!
楚銘開始明白,為何女友明明有著還算可以的收入,為何總是不願意為了兩人的未來付出。不是她吝嗇,不是她貪心,不是她交給了父母,更不是她彆有用心。而是她真的拿不出,要照顧這樣一個孩子,要時常請保姆,她哪裡來的閒錢?
楚銘也終於明白,和自己呆在一起,女友到底要承受多少壓力!她將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未來,把女兒的未來,統統交給了他!她或許甚至認為,即使知道真相,翌日自己也會給她一個機會!這是赤裸裸的把自己當傻子,也是沉甸甸的信任!
弄成現在這樣,究竟能怪誰?
一切的錯誤,都源於欺騙。但若沒有欺騙,或許結果會比現在更糟糕。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在衝動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不會做出什麼!
楚銘也想恨她,恨那個拋棄自己、腳踩兩條船的婊子。但他,真的恨不起來。之前就恨不起來,現在更恨不起來!至於愛,那更不可能!或許,剩下的隻有感慨,還有一點同情!
而楚銘的同情又價多少?一文不值!
即使這個小女孩沒有失蹤,即使他翌日通過另一種方式的得知真相,即使他也有能力幫助前女友!
但是他會伸出援手嗎?
五年、十年,當他徹底放下這段感情之後,他會!現在,他不會!
人呐...
當楚銘穿過客廳,推開唯一的一間臥室陳舊的紅色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已經布滿灰塵、色調偏暖的狹小房間。
屋子裡的家具不多,擺設也很簡單,但是還能看出布置的痕跡!
桌上、床頭上,有幾個布衣的娃娃、玩偶,一些電子玩具散落在地上、窗台。
顯然,即使蕭中慧並沒有將女兒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並非一味將她視作包袱、累贅,能做的,她還是做了。她或許努力想做個好女人、好母親,但在現實的逼迫下,她做不到。
不知為何,楚銘忽然羨慕起小說裡的主角們,因為他們需要麵對的角色都很乾脆,自然也能乾脆的去處理人際關係,快意恩仇。
大部分小說中的人物,往往性格都分明到了極點,無論是好是壞,是賢是愚,總能儘心儘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好人就挖空心思當個好人,無論看起來是否會顯得迂腐、愚蠢,既然被設定成了一個好人,他就隻能是好人。
壞人就挖空心思當個壞人,即使有時候看起來像個白癡,壞的完全沒有理由、沒有意義,趕著被人打臉,也要搶著把臉湊過去。因為是壞人,所以就該做壞事,就該作死!不作死、怎麼能顯得主角英明神武。
總之,故事裡的好人總能找到一些讓人認同、認可的地方,誰不希望自己身邊都是爛好人呢?而故事裡的壞人,橫看豎看都該死!
在故事裡,倘若主角被女配拋棄,那女配必然十惡不赦,至少也是那種注定要後悔一生,根本不值得原諒、同情的賤女人。
然而,現實不是故事!
現實中,壞人也會做好事,有時候比好人更該活,好人也會做壞事,有時候比壞人更該死。
對不起自己的,未必就是十惡不赦。自己做的,也不見得都是能標榜底線的正大光明之事。
人心總有齷齪,不光彆人有,自己也有!所以,每個人都會犯錯,不光彆人會,自己也會!一個理智的人,成熟的人,不會隻看到彆人的錯誤,看不到自己的錯誤!
比如蕭中慧,站在楚銘的立場,他覺得自己應該恨她,根本不可能原諒。可是每每感同身受,他又總會覺得,錯的並不是對方!
但是他能原諒嗎?不能!因為他已經站在了相對的立場上!
假如,現實中也和小說裡那麼純粹,壞人壞成渣,自己也能對拋棄自己的女人喊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那該多好?可惜,他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無論他在旁人眼裡已經多麼成功,在當時,沒人欺他,他就是一個不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這,就是現實!
楚銘按照記憶中聲音的提示,來到唯一的一扇折疊衣櫃麵前,將櫃門拉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層層空蕩蕩的梯架,除了沾染了些許灰塵,沒有任何特殊!
“這...”
並未見到想象中密道、暗門,楚銘無疑有些詫異。
就在楚銘愣神的時候,站在水晶門前,淩歧看著已經來到門外的楚銘,也稍感意外。
隻見楚銘伸手像是拉開了什麼,然後就用無辜的眼神瞪著自己,接著左右上下搖晃著腦袋,像是在搜尋什麼。
他設想過楚銘出現在預設地點後,接下來會發生的所有情況,這一幕原本也在預料中。
但就像是所有讓他“意外”的事情一樣,這種被預料到的狀況,在全部可能的猜測中,還當真比較靠後!
楚銘好歹是自己在真實世界的“參照”,本身又是自己的“創造者”。即使他無法和小蘿莉一樣,主動穿過那扇門,怎麼著也不該連門都看不見才對!
由於目前本體不在,暫時隻有連化身都算不上的火焰琉璃身可供使用,淩歧不得不開始權衡,是否該動用天書之力,讓琉璃身徹底進入“真實世界”,去和楚銘進行接觸。
這顯然又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嘗試、實驗。
動用天書之力後,至少在對麵狹小的屋子裡,琉璃身理當能得到真實世界的認可。這樣一來,至少他和楚銘的接觸,能大幅提前。
然而即使是淩歧,也不能斷定,這麼做將會導致什麼後果!
有關真實世界的一切,淩歧一直都比較小心謹慎!
另外即使動用天書之力,成功讓琉璃身過渡到真實世界,也不表示淩歧在真實世界就多了一個分身。淩歧也無法斷定,琉璃身去到真實世界後,是否還會完全受到自己的控製。此外,完全借助天書的力量,琉璃身即使成功“偷渡”,也隻能成為“地縛靈”一般的角色,根本無法離開那間屋子!
那麼,那麼做究竟值得嗎?
衣櫃外,楚銘還在搜索線索。
他甚至找到了櫃子角落裡的蛛網,可就是沒找到像是鏡子、玻璃平麵,亦或任何能夠讓他通訊,或者乾脆是隧道之類能穿過去的東西!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網上幾十塊錢就能買到的折疊衣櫃!
還不等楚銘放棄,一隻手已經搭在他的肩膀上!
楚銘心中一驚,心靈之力瞬間爆發,調動起記憶中所有關於格鬥的技巧,挑選出其中憑自己的身體強度能用的反製手段,然後引而不發,才氣定神閒的回過頭去!
入眼,是一張英俊的男性麵孔。
假如說,楚銘被玉佩改善過後的身體,氣質有八分,顏值有六分。那麼身後的男人,氣質和顏值,最少都在九分以上!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淡淡的威脅!要知道他現在可不是普通人,他擁有著近乎非人的體魄,更有著比單純的體魄還要危險、強大的心靈異能!
“你是?”
雖然楚銘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我讓你來這裡,可不是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淩歧淡淡說著。為了防止意外,無論是之前被毀掉的那具琉璃身,還是現在這具身體,全都不具備與本我直接相連的真我意識。
但無論是思維模式,還是情感意誌,或者其他方麵。這個淩歧,都可以完美的勝任、充當淩歧肢體的延伸。對於楚銘來說,他就是淩歧。假如沒有真幻的轉換,理當如此!
“額...”
“你已經能夠從裡麵出來了嗎?”
楚銘又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淩歧微微蹙眉,真幻的阻隔,讓他和本體幾乎完全相同的感官,發生了小小的偏差。本體沒有感情,他有。這個楚銘,令他感覺有些厭煩。
“不錯,不過這並不重要。”
“我問你,我之前讓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淩歧淡淡問著。
楚銘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微微挑眉。
之前,他對自己,可還不是這般不耐煩的態度。
究竟是因為已經能離開“囚籠”,所以對自己這個跑腿的不甚在意,還是打算卸磨殺驢?
隻是這樣的表現,和他設定中喜怒不形於色的、甚至可以說根本就非人的淩歧,未免有些差距。
他肯和淩歧合作,乃至表現出言聽計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很清楚,淩歧就和機器一樣理智、冰冷!
這樣的人,幾乎無法相處。但如果這樣的人本身無底線無下限,那麼這種淡漠,反而很可能成為其唯一的優點!
因為淡漠意味著超然,超然意味著不屑去算計,即使是再邪惡的神靈,也不會去算計一個路邊的乞丐。
或許這其中有楚銘自欺欺人的成分,但他很清楚,自己能容忍一個冷漠無情的淩歧騎在自己頭上,但不能容忍一個頤指氣使的淩歧騎在自己頭上。他需要的,是被一視同仁!
“你是淩歧?”
楚銘再次問著,眸子裡已經閃爍著懷疑的光芒。同時,他剛剛放下的戒備,再次提起。
“嗯?”
淩歧冷冷看著楚銘,略帶不屑的盯著這個渾身肌肉都開始繃緊的男人。
“你確定,你要用我教給你的東西,來對付我?”
淩歧說這話的時候,竟然覺得很是可笑。就像是麵對一條養了三天的、要反噬主人的狗。
狼犬反咬主人,這沒話說,它凶猛嘛!問題是這隻狗還是幼犬,甚至連牙都沒長全,就敢如此?
他臉上表情,也隨著這種心態,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帶上了三分嘲笑!
“我不想說第三遍,我之前讓你調查的事情,調查的究竟怎麼樣了?”
淩歧的語氣開始變得生硬。
楚銘心中升起十萬分的警兆,仿佛這個問題一旦回答錯誤,立刻就要麵臨滅頂之災!
曉是如此,他仍然寸步不讓的看著淩歧,冷冷道: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開始調查!”
“哦?”
淩歧聞言,倒是愣了一下,因為他的確不能確定,楚銘究竟有沒有儘心儘力給自己辦事,效率又夠不夠高!
不過,就算這樣,淩歧還是露出了冷笑,搭在楚銘肩頭的手變拍成爪,微微用力。
嘎拉拉!
骨頭差點被掐斷的脆響,伴隨著疼痛感一陣陣刺激著楚銘的神經。
楚銘痛呼出聲,沒有忍著,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你要做什麼!”
楚銘表現的驚怒交加,十足的色厲內荏。
淩歧冷然道:
“你覺得,你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
“我再問你一遍,我讓你查的事情,究竟怎麼樣了!”
淩歧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催促,帶著幾分逼迫,還帶著幾分不耐煩!
楚銘見狀,卻是哈哈一笑,雖然在劇烈的疼痛中,這笑聲顯得沙啞,他的表情也變得扭曲,但他的確笑出聲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淩歧?去你*媽的!嗬!不管你是誰!這已經是你不想再多說的第三遍了!傻逼!”
楚銘也不知哪來的膽子,竟然如此針鋒相對。
淩歧眸子裡閃過某種光芒,一股暴虐的氣息從他身上透漏出來,當即就要動手,讓這個廢物多吃點苦頭!
轟!!!
海量的火焰爆開,就仿佛淩歧瞬間變成了一堆高爆炸彈!
楚銘整個人被氣浪掀飛出去,奇怪的是,那些火焰灼燒到他身上,竟然隻是帶來十分嚴重的燥熱感,讓他的毛發卷曲、皮膚燙紅、眼睛發澀,但是沒有任何被嚴重燒傷的跡象!
等到楚銘重新站穩,連身上輕微的燙傷都已經變得不那麼明顯,眼前隻見一片淩亂,哪裡還有淩歧的蹤跡!
“該死!他究竟在搞什麼!”
楚銘低罵一聲,掃了掃周圍,顧不得銷毀留下的痕跡,轉身就朝著屋外走去。
這是一次失敗的會麵,除非對方肯給他一個解釋,否則他絕對不會再這樣像個傻子一樣巴巴湊過來找虐。
水晶之門的另一麵,三具光明之火琉璃身,冷冷注視著離去的楚銘。
它們的目光中蘊藏著儘是漠然,仿佛對方才發生的事情,完全無動於衷,一點都不在意!
光明與火焰主宰的王座上,光焰交織,逐漸形成一個端坐於王座的人形...
天堂世界,淩歧站在已經變成石雕的阿拉丁麵前,將它手中托著的神燈取走,目光中閃動著疑惑的光芒。
阿拉丁雖然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並且還被自己玩殘了,但是在命運之火的庇護下,他原本也不該就此消亡,還有些剩餘價值可以壓榨。
然而,在神燈的庇護下,他還是不可逆轉的陷入了衰亡狀態,直至變成了一具仰躺的石雕!
一縷縷命運之火從神燈中溢出,組成了一個完全由火焰構成的魁偉人形,仿佛是火焰的君主。
這是一尊真正的神靈,號稱光明與火焰主宰,並且通過命運長河,成功化為阿拉丁神燈的燈靈、燈神!
可以說,假如不算截天劍,光明與火焰主宰、阿拉丁神燈的燈神,就是淩歧目前最強的一尊化身!
淩歧要充分利用命運之火的力量,都繞不開它!
讓淩歧疑惑的是,他的這尊化身,不知為何,忽然間就喪失了大半執掌光明與火焰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