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歧撕裂虛空走進小世界的時候,他的眼前是一片烏沉沉的雪原,腳下則是一隻垂死的冰原巨狼!
“嗯?竟然還沒死!”
淩歧低頭,看了看那隻巨大的冰原狼。
他站在冰原狼的身上,就像是踩著一座肉*丘!
冰原狼那原本充滿著殘忍和狡詐的雙眸中,隻剩下痛苦和畏懼。
“能夠受我一腳不死...雖然這並非我有意,所以連出手都算不上,但也算你天賦異稟!”
淩歧淡淡的說著,這頭巨大的冰原狼充滿痛苦和死誌的人性化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絲絲狡詐和乞求!
冰原狼卻不知道,它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淩歧眼裡。甚至淩歧能看到的,遠比它表現出來的、流露出來的更多!
淩歧甚至能從這隻冰原巨狼身上,感受到某種特殊的玄異的氣息,那是天意眷顧的氣息!
“真命天子?獸人幻想?”
“又或者隻是真命天子注定的從屬?”
淩歧笑了笑,也不甚在意,緩緩下行,就像是走下王座的皇帝!
直到來到巨狼的頭頂,淩歧才露出一絲冷笑,用力一腳踩下!
哢嚓!嘭!
就像是踩爆了一個大西瓜,這頭生命力十分頑強,並且自身還帶著大氣運的冰原巨狼,就此消殞,中斷了原本的命運!
何為逆命,斬斷自己、斬斷彆人的命運,便是逆命!
“蒼青世界?”
“有點名不副實啊!”
淩歧站在腦漿血漿遍地的汙液中,毫不在意被沾染上的汙穢,也未刻意保持風度和無垢淨體。
他看著眼前的雪原,想著之前靠著摩爾摩特從至高神殿弄到的情報,頓時若有所思。
他當然能感覺到,往南大概幾千公裡之外,就有大片的沃野。綠草青青,林木棲棲,一派自然原野風光。
他相信在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類似草場密林的場景,應該很常見,那才是整個世界的主流。
腳下的冰原,顯然是一個特例。
這特例,就像是在一張白紙上,圈了一個並不起眼的黑點!
但是,既然是白紙,既然原本就有著自然的很美的畫,何必在這白色的無形的畫卷中,留下這樣一個明顯的汙點?
這座冰原,本就是從其他世界搬來,深處更藏著濃鬱的黑死氣息!
若把它放到冰雪國度,或者死亡國度,久而久之,甚至能形成一片聖地、一塊“亡者樂土”!然而在這個世界,它永遠都是格格不入!
因為窺破了真幻的本質,淩歧對世界的認知,甚至比一般的聖人還要透徹!
這片世界原先的樣子,最好的發展方向,淩歧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已經一清二楚!這種清楚,仿佛他看到的已經不是一個世界,而是一個被設定好的故事,一個真實的模擬框架!
一個如此崇尚生命秩序的世界,其主人會從天堂搬來一片雲土,為繁花似錦的大陸進行點綴,那一點都不奇怪。
可弄這樣一座冰原過來,就讓人匪夷所思了!
這已經不是大環境下和不和諧的問題,而是一種對固有規則秩序的破壞!
任何世界,都著自身完整的規則,這個世界的規則,便是生生死死,往複循環!
從外部移入這座極具特色的陸嶼,本身就是對規則的破壞,是把一麵鏡子,砸出了裂痕!
正因如此,他強行穿過世界壁壘,進入這片小世界時,本會隨機去往任何地方,如今卻抵達了這片必為“後門”的冰原!
這片冰原,就是整個小世界最大的漏洞,無論是自內而外,還是自外而內,它都是最便捷的一條捷徑!
“有點意思!”
淩歧望著東南方,目光穿過了無限遙遠的距離,看到了一片巨大的森林,看到了森林中一座好比峻峰的樹塔,它穿透了雲霄!
在那雲土之上,穿雲的樹塔托著一片宏偉的宮殿。宮殿中,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戴著一頂璀璨的法冠,站在望北的陽台上,正衝著他微笑,朝他舉杯!
老者一手拿著一根像是枯樹枝纏上了藤蔓後製作的劣等法杖,另一隻手舉著一隻熔入了各種頂級魔法寶石精粹的拉菲斯托金杯。
他將杯中之物一飲而儘,而後開口,朝著淩歧說了六個字、兩句話。
“歡迎你,同行者!”
同行者?
淩歧十分詫異。
他沒想到,在天堂世界都能輕易渾水摸魚的自己,竟然才來到這個世界,就被發現。當然,從察覺到冰原的異常開始,淩歧對此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隻是主人的態度,仍然讓人感到意外。這究竟是在開門揖盜,還是此人對於自己的出現,早就有所預料,甚至根本就迫不及待?
同為逆命之人,雙方身上不可能沒有半點感應。但這畢竟不是什麼標簽,就算是淩歧,在麵對另一個逆命之人時,也不能做出百分百的肯定和判斷!最重要的是,像淩歧這種人,根本不需要、也不在乎什麼同行不同行者!若是當年,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相對弱小的時候,他可能還希望有所謂的“同行者”、“同道中人”出現,互相扶持、互為標尺。然而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寂寞,習慣了自我!
“你好!”
“等我!”
淩歧對那人的招呼做出了簡單的回應,並且對於對方並未在語言中直接表達出來、想要會麵的意圖,也給與了肯定的答複!
雖然不能完全判斷對方的心思,但淩歧大體還是能猜出此人的想法。
他藝高人大膽,並不擔心什麼陷阱不陷阱的,欣然應邀!
在此之前,淩歧通過摩爾摩特,已經初步從那位議會第一人身上,了解到了魔法世界渾水之深,更在他的想象之上。
如此一來,單純將它當成麋鹿、當成蛋糕的想法,就得改變。
眼前這位邀請者可不一般,本身的身份就十分顯赫,尋常人就算想見也見不到!
麵對傳說中道格拉斯第二人的邀請,僅僅看在那顆混沌之石的份上,就算有詭詐,淩歧也不介意赴一赴這鴻門宴!
畢竟,這可是他能深入認知魔法世界的好機會。或許,也是唯一能接觸到魔法世界本源混沌之精的機會!
混沌之石,混沌之源,原初之精!
富蘭克林之所以會成為魔法世界曆史上第二位、也是最後一任魔法皇帝,這不光是因為後繼無人,更是因為,他在退隱的時候,帶走了奧皇之冠,帶走了那顆混沌之石!
淩歧不認為自己有把握從富蘭克林手上奪走奧皇之冠,但他確實有一定的把握,能通過富蘭克林,將隱藏在這個世界背後的秘密,好好梳理一下。
況且麵對這樣的隗寶,不近距離見一見,終究是一種遺憾!
因為有著“世界之主”大開綠燈,所以就算淩歧被“識破偽裝”後,天然受到這個世界意誌的敵視,也仍然無驚無險的順利來到了世界核心秘境之地的樹塔頂層。
其實就算沒有富蘭克林,區區一個小世界的意誌,也不能把他怎樣,更不會為了他就豁出一切!
淩歧畢竟還不是“生命公敵”,“外來者”受到本土意誌敵視的程度,遠遠比不上母巢受到生命意誌的敵視效果,這完全是兩碼事。
當淩歧來到富蘭克林麵前,即使強如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魔法世界曆史上都有名的強者,已經最少有兩萬歲高壽的奧法之皇,的確有著橫壓一個時代的本錢!
法神的本質,並不完美,一般來說,就算是亞聖級的法神,在真正的亞聖麵前,也天然要弱上一頭!
淩歧這個在亞聖中也算不錯的強者,麵對富蘭克林,卻甚至感覺到了淡淡的致命威脅。
若非他掌握的一些東西,一些底牌,連聖人知道都要側目!那些後手,甚至可以保他在低維世界九成九的地方故意作死都不會死!若單憑他自己,一旦落入富蘭克林的主場,比如落入如今這種境地,還真有可能連生死都不能自已!
“這就是混沌之石?”
麵對著這樣一尊強者,淩歧並不掩飾自己對混沌之石的覬覦!
他目光中帶著十分的熱切,緊緊盯著富蘭克林頭上的那頂奧皇之冠,或者說盯著桂冠上的那顆混沌之石!
“嗯?”
富蘭克林倒是被淩歧的態度弄得一愣,但也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熱情的拍了拍淩歧的肩膀,自豪道:
“不錯!這就是混沌之石!”
然後,他帶著幾分歉意看向了年輕的淩歧,有些無奈道:
“朋友,如果你想要的是彆的,那麼看在你我可能成為真正同道的份上,我都可以給你。”
“但是這顆混沌之石,我是絕對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的!”
“如果你一定想要的話,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我甚至可以把奧皇之冠摘給你,當然並不包括那顆混沌之石!”
富蘭克林有些為難的說著,似乎真在考慮要不要把奧皇之冠送給淩歧這個陌生人。
淩歧眼皮跳了跳,沒想到富蘭克林對“同行者”的渴望,已經迫切到了這種程度!
他的這種態度,建立在自身明顯具備優勢力量的基礎上,已經不是什麼高風亮節、大器不凡,而是有病!
當然,在同一條求道的路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堅持,不同的執著,在走到終點前,他們也都會欣賞到不同的風景。
在逆命之路上,淩歧寧願孤芳自賞,也不願意把希望寄托給彆人。另一些人則恰恰相反,他們累了,但很想繼續走下去,因此十分渴望能找到一個真正值得信賴的夥伴!
兩萬年,那或許是一段超乎想象的漫長時間,遠遠不隻是一個數字。
“那麼,多謝你的慷慨。”
“但是,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奪人所好的人,朋友。”
淩歧認真的看著富蘭克林,他並不懷疑如果自己堅持,富蘭克林真的有可能摘下奧皇之冠,但是那又如何?
失去了混沌之石,除了象征意義,奧皇之冠未必就比茱莉亞之星更強,無非是一件魔導器。
他連茱莉亞之星都不太看得上眼,何況是奧皇之冠!
比起一件魔導器,富蘭克林這個急於尋找同伴的強者,顯然更有價值!
當然,若是富蘭克林腦殘到願意交出混沌之石來換取友誼,淩歧也不介意先將這件至寶弄到手。然後,即使富蘭克林立刻同他翻臉,想來也值得了!
“很好!我的朋友!”
富蘭克林對於淩歧的話,卻顯得很是滿意。
“那麼,也許我該帶你見見我的其他朋友!”
說完這句話,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仿佛預見了一些糟糕的畫麵。
“又或者,也許你該先看看我最近的研究成果?”
淩歧聽了,隻是淡淡一笑,理解道:
“咱們還是先去看看你的研究成果吧!”
從始至終,雙方都過於默契的跳過了新朋友結實後相互介紹的階段,仿佛彼此都已經認識了很多年。
淩歧自己,是因為完全沒什麼可說,根本不願意提及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主動略過。至於富蘭克林,不清楚為何也是這種態度。要麼是自來熟,要麼是當真對於淩歧,有著不少認識,不需要對方再去介紹什麼!
富蘭克林已經做到了新朋友能做到的極限,甚至做的比那還要更多。
事實上,像富蘭克林這種因為逆命之路過於艱險、孤獨,迫切需要同行者的逆命之人,並不多見。
能走上逆命之路的,大都是不畏艱辛的亡命之徒,會因為同樣屬於逆命者的身份,就完全不顧立場、身份,表現出這種程度的善意,大概也隻有富蘭克林了!
換個人來,淩歧敢打賭,對方就算因為相類的身份,而對他另眼相看,也絕對會第一時間將他劃入應該警惕的目標。
甚至、由於明顯不同的立場,對方很可能對他發起攻擊!
同為逆命之人?那又如何!
淩歧和那些正在攻打魔法大陸的埃爾法人並不是一夥兒的,這不難進行區分。可他“外來者”的身份,在這小世界中,仍然像是明燈一樣,掩蓋都掩蓋不住!
若非富蘭克林幫著稍做遮掩,隻怕淩歧還沒接近樹塔,就已經遭到了阻攔,甚至狙擊!
富蘭克林看了看坦然的淩歧,不禁歎了口氣。
若有選擇,淩歧並不符合他的要求標準。“外來者”的身份還是其次,行為和心性才是重點!這個彆有用心的“外來者”,在天堂中做的那些狗屁事情,證明他的節操不會比馬格斯多多少。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讓他完全放心。
奈何逆命之人何其稀少,縱觀魔法大陸的曆史上,所有出現過的逆命之人,大概也不超過兩手之數。
僅僅富蘭克林所知,算上他自己,能夠確認為逆命之人的,更隻有區區五位。
這五個人裡,和道格拉斯一個時代的,就占了三個,全都是魔法世界的偉人!
或許在那個時代,還有更多的逆命之人湧現,但肯定也不會是一般人!
那種人,完全將富蘭克林視作小輩,在逆命之路上走得太遠,根本不需要他這樣的“同行者”!
並且,由於那個時代距離富蘭克林的時代實在太遠。除了道格拉斯,他還真沒有和其中任何一位接觸過!
至於他如今的兩位“好友”...
那是富蘭克林突發奇想,妄圖以人力逆天的結果!
然而,隻看這次對於馬飛的處理,就不難發現,他們並不是真正的逆命之人,也不是他真正可以倚靠的夥伴!
富蘭克林需要的夥伴,不是什麼傭兵團裡的兄弟,不是戰場上的戰友,而是有著同樣理想、懷揣著同樣夢想的逆命者!
所謂兄弟、朋友、下屬,可能在某一次、某幾次、某一段時間中,能肝膽相照,生死不離,然而這次數、這時間,終究有限!
而逆命之路上的夥伴,他們需要一起結伴而行很久、很久!
所以逆命之人的身份,隻是一個基礎!
彆說不是真正的逆命之人,就算是逆命之人,在這麼久的旅途中,又有誰能保證,麵對整個世界、所有宇宙的大勢洪流,自己一定能抗住,甚至幫身後的、身邊的人一起抗住?
逆命之人的稀少,讓富蘭克林沒得挑!
可是再沒得挑,他也得挑!
所以,他不願意放棄任何一次機會,何況還是等了兩萬多年才出現的機會!
真正的逆命之人,十個有九個都自私自我,像淩歧這樣的並不少見。即使是露西恩·伊文思,在妻子死後,也早已經不是那個偉大的無私的先驅者!
還有方源那種,打著穿越者聯盟的幌子,企圖去收攏一群穿越者,更不是想要組成一個兄弟會,隻是為了誆騙一些人,為自己賣命!
總之,富蘭克林的目標,真的過於理想化。
淩歧肯定是不會和他說那些的,即使淩歧不說,富蘭克林心中未必沒數。
無論淩歧怎麼認為富蘭克林的腦子有病,等他真見到對方所謂的研究成果後,還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那是三顆被擺放在木桌上,璀璨生輝的魔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