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歧抵達目的地的時候，距離他進入這個位麵，也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短短一刻鐘，能做些什麼？假如不是特彆急，連一頓飯都吃不完！
然而，當淩歧來到感知中某個偽靈所在的土著部落。看到的，卻是遍地的殘屍。
深紅的血泊，將泥土完全浸成了暗紅色。一塊塊內臟散落的到處都是，散發著刺鼻的異味，屠宰場都沒那麼惡心。
殺戮的氣息還殘留在空氣中，雖無亡魂哀嚎，可那一段段殘屍上尚未乾涸的血水，證明屍體的主人並未死去太久，甚至很可能就在這一刻之內！
這個世界靈氣濃鬱，既然有偽靈，那麼人死了就不該一切皆空。可事實上，這些人死的，除了剩下一堆天然的化肥，當真什麼都沒留下。
如此場景，見者驚悚，聞者淒然。
如果是一些殘忍的將軍，率領位麵遠征軍，未必做不來這等慘絕人寰的屠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淩歧也不是人道主義者，若無異常，對這場麵絕對不會有半點觸動。
然而原本麵色平靜的淩歧，卻在見到某具還算完整的屍體時，不禁駐足。
那是一具少女的屍體，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皮膚黝黑、身材瘦小、容貌一般。
這少女在生前很不起眼，死後卻連淩歧都要止步觀察。
她被人開腸破肚，白花花的腸子落了一地。
更可怖的是，她竟然拿著一截剛從肚子裡流出來的腸子，拚命往嘴裡塞，把臉頰都撐的鼓鼓的，脖子粗了一圈，瞪著乒乓球一樣大的眼珠，瞳孔收縮，眼白布滿了血絲，更承托出死前的痛苦和瘋狂。
更詭異的是，這個少女，根本就不是死於流血過多，或者劇痛，或者傷口發炎感染！
她...是脹死的...
吃自己的腸子吃到撐死？
這可怖的事情，乍一聽來，甚至讓人覺得好笑。
“邪神儀式？”
淩歧腦海中冷不丁冒出這個詞兒。
邪神是一個泛指，未必要是地獄中的惡魔、魔鬼，才是邪神。一些地縛靈，也可以號稱邪神。甚至一些墮落的守護靈，同樣是邪神！
淩歧又掃了掃少女的屍體，按理說這般詭異的死法，少女就算不變成厲鬼，屍體上也該殘留著冤煞之氣。
然而，就和其它殘屍一樣。它“乾淨”的不能再“乾淨”，保證放上一百年都不會屍變。它隻是一堆碳水化合物，純粹的死物。
淩歧離開了少女所在的草屋，不遠處的角落裡，正蹲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小男孩...
活口？
淩歧倒是沒想到，解謎的線索那麼容易出現！
隻是——
“惡靈？”
都沒動用真實視界，淩歧就察覺了“男孩”的本質。
它是一個靈體、一個邪惡的靈體，深藏著咒怨。
它的實力很弱，表現出來最多也就相當於2級死靈的程度，隨便一個5級的老兵都不懼他，1級牧師就能把它驅散。
隻是，如此大場麵的恐怖儀式背後，會隻是一個區區2級的邪靈？
它那百年地縛老鬼都比不上的怨毒，隱藏在微弱的實力背後，瞞得了彆人，可瞞不住他！
在淩歧的感知中，那個接近聖域的氣息，一直都在。可直到進入土著的領地，見到這番場景，延伸出去的感知才清楚的反饋，那隻剩一個空殼！
淩歧走到“小男孩”身邊，默默注視著他。
“小男孩”被亂發遮擋著的麵孔緩緩抬起，陽光下，那是一張過於蒼白的俊秀麵孔，有呼吸，能看到隨著胸膛起伏，他臉上的茸毛微微顫動，真是“栩栩如生”。
“小男孩”像是受驚過度，看到淩歧，眸子裡流露著十分的惶恐。
“叔叔...救我！”
小男孩怯怯的說著，那刺骨的惡意被深深藏起，藏得更深。
表麵看來，他真像一個折翼的天使，如此純潔。
毫無疑問，男孩身上有秘密，有大秘密！
可惜...
淩歧對一個小小的惡靈的秘密，完全沒有半點興趣！
他的高度，早已到了凡人的極限，連傳奇伸長了脖子眺望，大概都看不清晰！
若他願意，按照正常的劇情流程發展下去，他幾乎能肯定，自己注定會成為一個超凡的存在！
可惜，他真的不願隻做一個超凡的傀儡，所以寧可選擇一條死路！
連直通神道的坦途他都可以說放手就放手，何況一個小小的惡靈，有什麼可值得圖謀的？
若換了他還是英雄級，甚至不到英雄級的時候，若換了他剛進入輪回空間的時候，小男孩的結局或許會有不同！
砰！
淩歧抬腳一跺，在小男孩驟然收縮的瞳孔中，那足矣裂地的一腳，生生將他踩爆。
看著腳邊的碎屍，屍塊上大股大股噴射的血水，淩歧稍稍揚眉。
感知中，小男孩明明就是一個不入流的怨靈，就算有些天賦和潛力，也遠遠沒達到化形、甚至擁有“活體”的程度！
活化的血肉，本當能提前被感知到。可這小鬼，明顯用某種方法，隱藏了自己擁有“生命”的秘密。
或許，它自作聰明的幻術，反而弄巧成拙？
淩歧搖了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錯過了什麼、也許是一次小機緣，大抵相當於普通人撿到幾百塊錢。
不過，這惡靈已經被淩歧一腳連靈帶肉踩得粉碎，一切秘密都隨之而去，也沒什麼好追究了。
一次小機緣，沒什麼值得糾結的。
“有些意思。”
淩歧淡然自語，倒是對這顆星球生出了更多的興趣。
接著，淩歧不再看“冤死”的惡靈，徑自朝著感知中殘留著偽聖域氣息的地方走去！
土著的建築和裝備一樣簡陋，就算是祭祀用的場地，耗費人力物力搭建的祭壇，也充滿了遠古石器時代的風格。
祭祀用地，是一片被草屋圍在中間的廣場。廣場上除了醒目的祭壇，彆無點綴。
這裡是村落中唯一的空地，說明土著的生活，顯然和祖靈息息相關，不隻局限於逢年過節的祭拜！
正對著淩歧，越過整片廣場，是一塊用來進行刑法的場地。那裡立著不少木質的刑具，還有絞架。刑具上乾涸的血跡，見證了一次次殘忍的刑法和折磨。當然，現在整個村落，都已經和屠宰場一樣。這刑場，也就沒什麼威嚴肅穆的感覺了。
淩歧漫步走上祭壇，顯得十分隨意。
和村落裡恐怖仿若鬼蜮的場景不同，這片廣場，包括整個祭壇周圍，都是十分的乾淨，乾淨的有些過頭。
除了祭壇上隨著歲月留下的痕跡，空氣裡帶著濃重鹹濕的腥風，整片廣場可以說是纖塵不染，夯實的泥土裡連丁點雜草都沒有！
這裡是森林，就算每天打掃十次，一片灰土的廣場，也不可能那麼乾淨！
淩歧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正好。
這片森林，因為樹木過於高大，樹冠宛若一頂頂巨傘，就算是特彆挑選較為空曠的地方定居，村子裡也有大半常年都覆蓋在層疊的樹蔭下，終日不見陽光！
唯有這片祭祀廣場，上方青天白日。看著一個個樹冠交錯形成的缺口，如坐井觀天。
烈烈驕陽灑下了光明，照在人身上，在這個時候，卻沒有半點暖意，反倒像是霜打枝頭，讓人仍不住就要瑟瑟發抖。
淩歧切換視界，立刻發現，那凸起的祭壇在另一種視覺下，整個變成了凹陷狀，漏鬥形！
凹坑的中心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濃墨的漩渦，不知通往哪裡！
換回視界，淩歧看著祭壇上被匕首刺穿後釘在石桌上的一顆骷髏頭，不再遲疑，筆直的走了過去。
土著也有土著的智慧，也能做到一些令人驚歎的事情。比如打開某個通往異位麵的通道，這讓傳奇法師來做，都要耗費無數，消耗大量價值無法估量的稀有材料。而土著們做到同樣的事情，付出的隻是一些廉價的生命！
生命誠可貴，但在上位者眼中，除非真的快要族滅，否則要多少有多少！
這樣的“壯舉”，當然離不開偽靈的指導！
祖靈，未必當真就是部落的守護神！
常人都以為死者但凡壽終正寢，隻要年年供奉，就能庇護後人。
事實上，即使真的有祖先僥幸成為祖靈，依舊隻是邪神的一種，不是正祀。
人死後，要麼萬事皆空，要麼重頭開始。
死者變鬼，百日不散，基本就絕了輪回的可能。這種鬼，全靠執念支撐，就是祖靈的原型！
這樣的鬼，通常有微弱的思考能力，對後人說不定真有感情。可是，感情能剩多少，誰也不能保證，它們畢竟已經死了！
死去的父母或許會庇護寵愛子女，會庇護膝下的兒孫，會庇護繈褓裡見過的重孫。
再久遠呢？
所謂完美的祭祀，運氣再好，也不過三代，就淪為一種交易，供奉香火血食，換來庇護，其實沒幾分感情，僅僅各取所需！
凡人成仙，活得太久，都會把後人當成陌路。
死靈，更是如此！
但凡邪神，多少獻祭，都不會滿足它們的欲望。
祖靈還算邪神中比較溫和的一類，算是潛在的邪神。
隻是一旦它們察覺危險，仍然會選擇自保！
就算讓信民死光，隻要自己能脫身，甚至得到更大的好處，那都是值得的！
這一點，許多人不相信，要去嘗試，結果，多數都慘淡收場！
當然，這與淩歧無關，他的德行，不會比真正的邪神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