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的光讓這夜幕逆轉成白天,一隻隻亡靈在光明之火中化為飛灰,連哥斯拉都開始咆哮。
它巨大的眼眸怒瞪著,釋放的卻不是暗藏的死亡射線,而是渾濁的血淚。
它有力的雙腿漸漸彎曲,打破了它不會疲勞、不會猶豫的神話。
它是被改造過的,它理當能承載山川之重。
它的核心,是本源之力催化侵染的“不死之心”,那是永動的源泉!
兩個月前,麵對著已經有了向往的寵物,在用“迷心之力”改變,和釋放它之間,淩歧選擇了第三種更簡單的辦法,那就是殺掉它,再複活,重新建立一個更牢固的契約!
它的意誌和生命都被摧毀,這才有了現在意誌力和生命力都更強大的“死亡暴君”“哥斯拉”。它的弱點被隱藏在厚甲和活化的血肉之下,那裡有一顆不屈的亡者之心,永不言棄!
被光明徹底壓製的戰場上,幸存的人類開始歡呼,他們的歡呼聲很快變弱,因為他們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和亡靈一樣正在徐徐燃燒,燃料是所謂的原罪。
藍袍巫師帶著攝政王和少數權貴離開了白城,他們現在還躲在地下的隧道內,後麵跟著不少幸運的家夥。
假如巫師提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他一定不會走得那麼乾脆,真正的勝負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地上,白城之外,淩歧選擇了儘情釋放極致的邪惡和死亡之力,所以甘道夫唯有以光明來製衡對抗。
甘道夫給了淩歧選擇,其實這不是選擇,道路隻有兩條,要麼徹底放棄邪惡,要麼化為飛灰。
或許對於甘道夫而言,答案已經不重要,無論哪一條路都是好的。
老巫師不清楚力量究竟有沒有意誌,會不會特彆眷顧或者厭惡誰,但知道淩歧現在若是背棄黑暗,在光明的鑒證下,在規則的種子剛形成時,他將永遠無法重拾這條道路。
對於像淩歧這樣的人,甘道夫看不透,但可以去限定他的方向。
淩歧呢?
他的確對甘道夫犧牲自己召喚出的光明之力感到驚駭,這太龐大了——
若這力量不是那麼浩瀚,幾如滅世的洪水,若它能擰成一股給他致命一擊,也許亡靈君王之身都要承受不住,灰飛煙滅。
隻是,莫非甘道夫以為,逼迫他散儘那些吸引火力的黑暗和死亡力量,就能廢了他的根基?
這可不像甘道夫的為人,他和對方的恩怨早就不是什麼“放下屠刀”能夠化解。
莫非又是命運之力在對老巫師施加影響?他淩歧是脫出了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力,可甘道夫還沒有!而無論是對於位麵本身,還是位麵的守護神伊露維塔,他現在若是死亡,都是弊大於利!
真可惜,多好的削弱他的機會,就這樣被無端逆轉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試試後手。
更可惜的是,甘道夫的努力注定是一場無用功,對於某些人,屠刀寧死都不會被放下。
何況黑暗也是一種規則,一種和光明一樣無窮無儘的規則,死亡一如!
誰說一個人在同一規則的領域就隻能有一個方向?誰說沒有領悟規則的就不能動用規則之力?
黑暗它可以深邃,也可以單純。死亡它可以冷酷,也可以安寧。
淩歧最先運用的,和他稍後凝聚的,根本不是同一種力量!
同樣的死亡和黑暗,不同的方向和偏重!
很遺憾,淩歧更不是一個願意被動遵從彆人安排的角色,即便那結局真不壞!
連命運的意誌,這個男人都要違抗一下,臨死也要蹬蹬腿不肯閉眼,何況甘道夫!
簡單的思考過後,淩歧就在盔甲和肌膚開始融化時,做了第三種選擇!
第三種,旁人意料外的選擇,他最喜歡的選擇。
他沒有直接散去凝聚的力量,然後再凝聚,去享受甘道夫驚愕的目光。他先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又一次打開了通往死魂界的大門!
他是有著無窮命數的男人,他的身上纏著數不清的因果線,這導致他縱使以分身之資,也能提前動用規則之力。他的背後,即便是分身,也站著一個龐然大物,或許毫不遜色未知本源之力的龐然大物——
那扇大門,再次開啟!
無儘的邪物和亡靈洶湧而出,這些異界生命剛剛踏出門戶,就統統化為飛灰。磅礴的光明開始被削弱,它始終是無根之源。
然後,連淩歧也沒想到的,削弱光明力量的過程被無限加快。
一隻巨大的手掌忽然衝出了門戶,一把捉住巨大的耀眼的正在淨化邪惡的偉大的光巨人,接著再輕輕一捏!
哢嚓、轟!!!
淩歧屢次擒殺未果、甚至在最後關頭都要拖他下水的老巫師,就那麼湮滅了最後一絲靈性,甚至沒來得及回歸光的懷抱。
光巨人崩潰,無儘的光芒開始膨脹,更多的死氣卻隨著那巨手的到來而呼嘯,淩歧已經在第一時間散去了所有力量,撲通一聲跌落地上,一動不動。
這股從死魂界中湧出的死氣,是淩歧釋放的百倍、千倍之多,也許更龐大,就如江海之於水渠,連蓋壓黑暗的光明都被侵吞至無。
這磅礴的死氣甫一出現,就將那無儘的光刹那淹沒,將白城周圍數百裡都變成死地,成了亡靈的澤國!
那巨爪攆爆了巨人,還不肯退,又朝著淩歧方才的位置一撈,同樣醒目的哥斯拉被捉住,巨獸毫無反抗之力,哀嚎著讓巨手拖進了那扇巨大的門戶。
門戶閉合,它方才就想閉合,但是打開這扇門戶控製著它開合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那不請自來的家夥相提並論。
人可以打開自家的大門將蚊子趕走或是讓入,但是無法用這招來對付強盜。
片刻後,一具混在遍地焦屍中的高大骷髏,忽然骨碌碌站了起來,看著狼狽又狡猾。
骷髏表麵浮現起一縷縷光暗交織的銘文,隨後是一絲絲的血肉開始糾纏。
赤裸著身體的淩歧很快出現,看著已成廢墟的白城,他沒有半點得意或是悲傷,仿佛隻是經曆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甘道夫徹底完了,哥斯拉也失去了蹤跡。
淩歧原本想要的是一個漸變的過程,脫離了中土大陸的命運之力再現無常,好在結果仍然不壞。
感受著靈魂中的五顆種子,那是屬於他的力量,還不強大,但是穩定,這是五種截然不同的規則——
光明、黑暗,死亡、生命,元初之磁。
浩瀚的光明,秉承薩魯曼的道路,而非凱蘭崔爾的極致。
陰沉的黑暗,是夢魘之王的家鄉,遜色未知帶來的虛無遼遠。
還有死亡,很純粹,亦很普通,是死靈君王原本的道,比起斯提斯賜予的深邃又差了一截。
生命之光屬於山嶺巨人,屬於自然的造化,絕非純粹的大地生機之力。
唯有元初之磁,他沒想過它會出現,可它就是出現了,或許因為它在靈根中占的比例最多,而靈根已成為他靈魂寄宿的根基!
在許多的選擇中,他有更好的,他選的不是最好,也不是利益最優的,但絕對是他最想要的。
再好的東西,他不要,也寧可放棄!
淩歧在諸神的領域還是個小白,但也明白,將來會被完全悟透的,是唯一的本源,是神格!
初始不是最終,或許規則也不是領悟的越多越好。
淩歧管不了那麼多,站在他的立場,這已經做的夠好。
至於那元磁...
赤裸著的死靈君王開始呼喚亡靈仆從,他張開雙臂,周圍千百的斷兵碎刃浮起,然後是更多未散的亡魂形成了漩渦逆空而上,引起了天空的異象。
元磁不光是磁力,也可以牽引物質界外的靈魂。而靈魂又是死靈的根基,亡者呼喚同樣能被其他力量所疊加,不光是死亡規則之力。
百千亡靈仆從站起,無數兵甲自動飛回它們手中,一塊塊甲片甚至扭曲成了一件件簡陋的鎧甲。
這種手段,他甚至還沒儘全力!
“也許,留著它,也不錯吧。”
淩歧搖了搖頭,不再去無謂的排斥命運。
命運之下,他隻做自己能做的,僅此而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剛鐸徹底變成死者的國度!
異界的某位幫他完成了最費力的部分,接下來就是水磨工夫——
本體的安排,是讓他徹底摧毀南麵的兩個大國,然後建立阻擋阿門洲的前線,並未要求更多。
摧毀並重建洛汗和剛鐸,也有助於對抗巴爾,至少能牽製一下南下的巴爾軍。
然而淩歧,現在卻有了更多的想法,是剛有的野望——這大片被渲染的死亡之地...
一個人,為什麼不能擁有兩個神國?
靈根賦予了他靈性獨立的資格,這意味著他甚至能擁有兩種神性!
沒有任何神能擁有兩個國度,因為它們沒有兩分神性,它們沒有兩份獨立的神性!
淩歧想著,更賣力的發出了君王的呼聲。
人隻能靠自己,其他都不可靠,包括...
他現在混得風生水起,好似時來天地皆同力,仿佛得了位麵的眷顧,得了無儘世界的眷顧,這是因為位麵的意誌和伊露維塔都在盯著巴爾、希提斯,這是因為...某種連他都不知道的原因在運作。
他知道所有的“幸運”都是假的,一旦巴爾和希提斯完蛋,一旦那股輪回世界背後的力量不再需要他,他就是新的位麵之敵,他就是新的棄子!
縱觀無儘世界,但凡風雲弄潮兒,能有善終的,大抵在運來時就建立了牢固的根基。
所以淩歧需要真實不虛的力量,需要更強大的力量,而不是某某某的眷顧,某某某原因導致的某某意外結果!
神愛世人,更愛自己,人也樣。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可一旦某人某天表現的特彆不同,那必然代表,在他的背後,有無數的眼睛正在注視著、觀察著、覬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