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還生活在凡人的世界,就算是半神,也免不了和凡人打交道,借助他們的力量。傳說凡人的信仰更是神的食糧,所以用螻蟻來形容凡人並不恰當,諸神眼中的凡人應該是羔羊。
思量著遙遠的事情,在淩歧接近蜜酒莊院的時候,莊院大門就已經提前敞開,因為有人早就知道了他的到來。
領土之力是一張無所不在的大網,淩歧隨時都能夠利用這張網絡,來調兵遣將、乃至發布訊息,比科幻位麵的虛擬網絡還要好用。
當然,能接收到他訊息的,並非所有人,隻有那些特殊單位。
比如獸人和食人妖中的頭目,比如新品種的炎魔,比如有著他血脈的人、類似蒂爾這個小女孩。
和先前的無數次情況一樣,他還在遠處時,蒂爾就已經帶著人迎了出來,這就是態度。
中土大陸,喜愛孌童和幼女的下流貴族不少,因此對於淩歧任命這個未成年少女為書記官、第一秘書,本地雖然有不少議論以及閒言碎語,堅定反對的人倒是沒有。
淩歧一意孤行慣了,哪裡會在乎彆人的看法,彆說那些汙蔑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哪怕事實就是如此,又能如何?
尋常國家的王者,絕對無法無視大臣和人民的聲音,否則就是獨*夫,離亡國滅種不遠。
唯有開國之君、強勢之主,才能杜絕這種現象。
淩歧不但是開國之君,戰鬥力更是誇張到能單人獨劍滅人城國,當然有的是底氣肆意妄為。
再說國家和社會也不過是領土的附屬物,沃土上的一點點青草,就算國破家亡、臣民死光,隻要基礎還在,就像割了的野草,沒了一茬還有一茬,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淩歧並不會心疼。
走到儀仗隊前,淩歧滿意的朝著蒂爾點了點頭,對方恭順的態度在他的權威不會有任何影響,但是能更好的凝聚人心,聊勝於無。
在總管的嗬斥聲中,隨著淩歧的歸來,還在休憩中的仆人衛兵們紛紛出動,似乎要讓主人看到臣民的忠誠和勤勞。
連國王陛下深更半夜都沒有休息,下人們怎麼能安然睡覺呢?
淩歧對這本是無所謂的,其實隻要守衛儘責,仆人不讓他睡在垃圾房裡,他對生活方麵的細節要求真的不高。
他自己究竟是西方之王,還是蜜酒之地的領主,這些身份上的變化遠不如實力的丁點提高。事到如今,他已經很清楚自身強大的本質。
至於眼前對著仆人們呼來喝去的殷勤總管,叫做鄧肯,還是夢露推薦,是蜜酒莊院過去的一個內務管事,隨著淩歧勢力漸大也受到了多次提拔,一路水漲船高。這人本事不大,忠誠方麵的問題也不大。
淩歧雖然認識他,但交流不多,感覺是一個很懂得討好主人的人,若非還有一點忠心,十足就是個佞臣。
聽著中年人在旁猶若詠歎的歌功頌德,什麼鞠躬儘瘁人民楷模雲雲,連蒂爾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這位“宮廷總管”大人,果真是無才無德。若換個有才能有心機的人,值此王國初建,百廢待興的時候,絕對不會扮演這種角色。現在人類的未來風雨飄搖,卡利姆多乘勢崛起,建功立業的機會不要太多。這位總管與其將心思放在這方麵,還不如多做點實際的,就算不求封侯封伯,拯救世界,起碼也為子孫求個富貴。
偏偏淩歧又不得不承認,耳邊聽著這人的吹捧,心裡其實還蠻飄然的,有種原來我這麼偉大的感覺。
他忽然想到老將多納的忠告,想到原本曆史上許多二世而亡的國家,頓時微微一笑。
他這一笑不打緊,弄得掛著王國顧問、宮廷總管頭銜的鄧肯,立刻就是心花怒放,種種吹捧之言更是不要本錢的說了出來,可憐他文化水平不高,翻來覆去就那些話,聽多了也膩歪,當真是連做個寵臣都不夠資格。
聽了片刻,發現這家夥捧來捧去也沒什麼新意,淩歧便揮手讓他退下了,沒去看這人遺憾的表情。
淩歧的命令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無人敢於違抗,所以就算周圍那些侍者有再多不情願,也隻得放棄與主人難得的親近機會。
淩歧雖然並不是一個非常有威嚴的人,但他的權威絕對真實不虛,甚至不需要更多語言和表情上的嚴厲來襯托。
他不負責任,他自由散漫,他喜歡當甩手掌櫃,偏偏他就是地位穩固的、唯一被人認可的西方之王!
槍杆子裡出政權,當軍權在手,政治和輿論就成了體麵的外衣,有固欣然,無亦無妨。又當偉力歸於個人,立刻連人心都成了不重要的東西。收攏人心的作用在於更好的集眾,集眾人之力,來讓微弱的個體組成一部精密的機器,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可當這個機器最大的功率都比不上某些獨立的個體時,人心還有意義嗎?
淩歧曾利用迷心之力來集眾,最後才發現那根本就是本末倒置,看似強大其實不堪一擊。
在他成為西方之王後,備受關注時,本來能更好的籠絡人心,王圖霸業就在談笑之中,偏偏他一旦領悟領土之力的實質,立刻放棄了華而不實的道路,開始固本培元!
隻要土地夠肥沃,還怕長不出幽幽青萍?
帶著蒂爾和幾個衛兵,淩歧回到了專門處理情報的一處小樓,有幾個實力不錯的侍衛晝夜守在這處獨立的閣樓外,威風凜凜的姿態令觀者肅然。
蒂爾這個小女孩最近越來越沉默了,這也是受了淩歧的影響。
淩歧的沉默在於時常無話可說,很多東西無法同人去交流,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本質究竟變成了什麼。對蒂爾,這造成了十分的困惑和壓抑。
身為名義上的書記官,蒂爾每次都會在淩歧歸來後,第一時間給出整理過的情報,包括許多前方傳回的最新線報,領地上的重要事務,這次也不例外。
淩歧在蒂爾點上燈後,就著燭光翻閱起那些文件、便簽。
要不是為了做出一副領主的樣子,他其實連這點時間都可以省了,乾脆讓大臣和將領們組建內閣,處理日常瑣事,雖然現在他放權也已經放的夠多。
淩歧花了一刻鐘就處理完了這些,真不明白那些批閱奏章批上一整天的皇帝們到底在想些什麼,想來是他自己太懶散,並非彆人太認真。
這些日常瑣事中,內政的部分都是簡報,其實都已經由各級官員、村鎮長、貴族們處理完了,他負責最後批注。
軍事情報也類似,某某將軍又要招募了多少人,某某將軍又要申請多少物資,凡此種種,淩歧都是大筆一揮——同意。
隻有大陸上其他地區的最新局勢動態,這才是他重點關注的,包括北方!
在大陸上某些貴族還在對北麵的寂靜而感到恐懼時,淩歧已經通過特殊途徑獲得了最新的線報!
一旁的蒂爾侍奉著淩歧處理公務,偷眼望著那個燈下的男人、令人畏懼的西方之王,見他一目十行匆匆閱讀的態度,心中不禁為卡利姆多的未來感到擔憂。
整個卡利姆多,算上那些忙著開疆拓土的將軍,一些因為重獲土地而沾沾自喜的貴族們,一些自以為手握重權的常務大臣,都比不上蒂爾一人對這個男人的了解。
以她的認知來看,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分明對一手建立的國家沒有半點責任感、歸屬感,隻是當成一個簡陋的工具。
這種觀點絕對瘋狂,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可她偏偏認為事實就是這樣,那個男人真的在乎眼前的一切嗎?
大臣、貴族、子民、奴隸,在他眼裡是不是從無區彆。
上位者的輕忽,在忠臣絕對是要勸諫的,在權臣就無所謂了。
許多嘗到權利滋味的將軍和大臣們,可能還希望淩歧放下更多的權利,目光更少的關注在國家的正常運轉方麵,好暗中結黨營私。
唯有蒂爾在內的少數人知道,沒有淩歧的卡利姆多,其實什麼都不是。
蒂爾的憂慮很快被淩歧清冷的聲音打斷,她愕然的應了一聲,聽到淩歧重複著話語,才發現自己走神了,頓時麵色煞白!
淩歧沒有在意女孩的心不在焉,指了指桌上墊在最下麵的一封被拆開的信箋,淡淡道:
“這是誰送來的?”
蒂爾微微一愣,小臉上愁眉微蹙,腦海中憶起了一個麵色灰敗的年輕女人,就像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或者遭到重大的打擊。
蒂爾立刻開始描述,因為這個女人是忽然出現在她家中的,顯然有著不俗的實力,所以她才在檢查過信箋沒問題後,就交給了淩歧,現在看來根本不該多此一舉。
聽著蒂爾的彙報,淩歧有些沉默。
蒂爾不安的挪動著腳步,想著那人並沒留下聯係方式,思量當時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根本就不該放她離開,應該立刻通知衛兵。
就在她惴惴不安的時候
身邊沉默著凝望北方的男人,忽然無端笑了起來,改口道:
“算了,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淩歧的話帶著些玩味,蒂爾不敢多想,卻從那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冰冷的寒意,頓時把頭低的更低。
就在她低頭的瞬間,淩歧突兀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