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的理由?”
不殺人還需要理由?
萊安娜徹底無語,那些幸存下來、半個多小時前尚被淩歧稱為“精英”的“精英們”,比她更加無語。
就算他們做的有什麼不對,就算他們非但調戲了教官、還私下械鬥,可他們畢竟是百裡挑一的人才啊!
他們或許沒什麼組織性紀律性,但絕對個頂個的能打。
他們或許沒什麼思想覺悟,可一旦上了戰場,炮轟過來也絕對敢往前衝鋒。
有實力、有勇氣,這就是廢土上的人才!
不論在哪個時代,哪個組織不對人才包容有加?
又有哪個組織的領袖不希望自己的麾下多一些驕兵悍將!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潛意識,這些人在廢土上也稱王稱霸慣了,縱使那些有來路的,從前在各自的組織內,也屬於要被特殊關照的那些。
殺點人算什麼,活吃人宴都有人給他們安排。隻要他們能打,能力過關。其他什麼規矩對他們都是狗屁!
陽奉陰違那是本事,聽調不聽宣叫身份!
但是,他們偏偏遇到了淩歧,一個根本不和他們講情麵、講道理,說殺就殺的狠角色。
這給他們的感覺,就仿佛他們不是專門挑選出來、將來要操縱動力裝甲的精銳,而是路邊的豬狗野貓!
其實,大多數所謂凶惡殘暴的人不都這樣,輕賤生命也是對彆人,輪到自己上斷頭台就怕得要死。
後悔,這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開始在他們的心底出現。
他們到這時候才醒悟過來,這裡已經不是廢土,不是他們以前的組織,更不是想象中予取予求的樂園!
這裡是彆人的領地!
所謂人才,必須有人當你是人才,你才是個人才。
動能裝甲預備役戰士,多了預備役這三個字,價值就和真正各大勢力競相追逐的核心武裝力量人員,天差地遠。
淩歧麵對著沉默、麵對著一雙雙祈饒的眼睛,隻是冷酷的昂起頭,勢將暴君一做到底!
他走到一人身邊,看也不看他,就是一刀砍了下去!
“看來你們也意識到了,現在是你們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們!”
“選拔?嗬嗬!沒有你們,還有幾千人排隊等著穿上動力盔甲。沒有我,你們就是一堆垃圾、一群一文不值的廢物!”
淩歧一邊說著赤裸裸侮辱人格的話,一邊收割著生命,完全不在意生者的眼光。
遠處某個“勝利者”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不停閃爍,待發現一些特彆的、有趣的現象,在駭然的同時,也微微放下心來!
那些被淩歧殺掉的,分明就是最早起哄的、叫罵最凶最狠的!
而現在淩歧正在屠殺的,也統統都是肢體傷殘或者重傷者,那些人就算救回來也鐵定要落個殘疾,死了比活著更有適合!
“難道他在這種時候,還...”
心頭的寒意繚繞著、恐嚇著他,另一種情緒卻在默默鼓舞著、支撐他站出來!
他以為他看懂了淩歧的心思,他覺得自己看到了“機會”,所以他真的從那幾人的包圍中走了出來!
這種時候,誰不想離那個惡魔遠點,誰不想和其他人聚成一團,起碼多點依靠,臨死也好拉個墊背。
他反常的行為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可惜這些人再沒有心思拿他短小的身材開玩笑了。
直到他走到淩歧麵前,離開不足三米,那個機械般揮刀收刀的男人,還是沒有正眼瞧他。
他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他開始緊張了,他懷疑自己猜錯了!
又是兩聲壓抑的慘叫,最後兩名重傷者被淩歧殺掉了。
他默默走到青年身邊,青年的麵色就和著天空一樣陰沉的可怕。
想象中的問話或者攻擊都沒有出現,淩歧已經從他身邊走過,來到了他先前站著的地方!
叱!
銳利的刀鋒撕裂了空氣,好大一顆人頭伴隨著衝天的血泉飛起。
“操!兄弟們,彆再忍了,他是想趕儘——”
“啊——!!”
見淩歧竟然連毫無反抗之意的、沒受過傷的人都殺,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但是他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一股籠罩著血色的刀罡轟的四分五裂!
青年人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雙手支撐著,汗如雨下。
他沒有回頭,但是聽到了身後零星的抵抗和螳臂當車的碰撞聲。
他不用回頭,似乎都能看到那些人恐懼而憤怒的眼神!
“叮!你的好友;萊安娜·洛莉塔婭對你的好感度過低,她已經不再是你的好友,並且將固化對你的偏見。”
“叮!失去好友並不可怕,但失去人心卻是一個危險的訊號,小心那些曾經比陌生人更了解你的人。”
淩歧手中動作略遲,表情卻沒什麼變化,揮舞的長刀再次落下!
將最後一個竭斯底裡朝他撲來的大漢刺死,淩歧掃了掃個人屬性麵板上的職業任務欄,遺憾的發現他的百人斬職階離升級還差著不少。
隨著實力提高,這一特殊職業將變得更難晉階,因為符合任務要求的目標將越來越難找。
“嗬~還有這麼多呢啊!”
麵對著魔王,有的人瘋狂了,有的人麻木了,有的人求饒了,這些人都死了。
這時候,淩歧站在屍堆血泊中環顧,發現仍有十幾個活人。而這些人的表情和方才被殺掉那些完全不同,顯得相當平靜。當然,這其中不包括自作聰明的那位。
“姓名,特長,來曆!”
淩歧走到一人麵前,將碎空“鐸”的一聲釘在他麵前,血滴沿著刀脊落在地上,浸成一灘。
“王彪,曾經在NRC服過兩年兵役,退伍後一直在為範格拉芙家族效力,但我並不是範格拉芙家族的人,這次的機會...”
“夠了,你呢!”
淩歧略顯不耐的揮手打斷了他,而後走到下一人麵前。
這十幾人雖然都呈分散站立,沒有聚在一起,可基本上都還在一個方位,早前就和起哄的那些涇渭分明。
不過由於先前鬨事的人實在太多,場麵混亂,這樣的一小撮人,一般人怕是都不會注意到,直接就要被當成一丘之貉。
問過這撮人的身份,淩歧點了點頭,發現他們幾乎都是各個中型、大型家族提供的人手。有幾名還是在主動退出糾察隊後,特彆參加了前幾天淩歧不在時、由零號組織的海選。
淩歧沒有讓零號隱瞞目的,所以大家都把這看成一次晉升的機會,儘能在海選過程中不留餘力。
問完話,那些回話的也紛紛鬆了口氣,說不緊張是假的,誰知道淩歧究竟會不會在完事後直接抄刀砍人呢。
“你現在該明白,為什麼我不殺你們了吧。”
淩歧提著碎空,走到了跪地者的麵前,淡淡說著。
“是因為...是因為,我們都沒錯。”
矮個子青年聲音有些沙啞,滿臉儘是疲憊。
“錯。”
淩歧抬頭看了看入口方向,一抹倩影恰好消失在儘頭,那是他憤然離開的、曾經的好友。
青年聽到自己又錯了,尷尬的抬起頭來,隻覺臉上火辣辣的。
淩歧收回了視線,俯視著他,淡淡笑道:
“你們能活下來,不是因為你們沒錯,而是因為,你們在我眼裡,還沒犯錯!”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有孤傲,有提點,有警告,也有威脅。
青年愣了一下,淩歧看了看他,又掃視了一下其他人。
“我喜歡聽話的人,更喜歡你們的恐懼。”
“恭喜你們,比起諸位受到的驚嚇,大家馬上會收獲更多。當然,必要的付出,還是少不了的。”
說完這樣模棱兩可的話,淩歧帶著十六名首批學員中僅剩的殘存者,離開了這個腥氣衝天的屠宰場。
誰又知道,他殺人,其實真沒想太多。
想殺就殺,哪有許多道理!
因為犯錯?因為不聽話?因為要做任務?還是要發泄怒火?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歸根結底,當人處在不同的身份,手握不同的籌碼,掌控不同的勢力,心思也會出現不同的變化。
若換在無人可用之時,彆說一些兵痞,就算強奸犯、下三濫,有必要時,淩歧也敢和他們拜把子、稱兄道弟。
但現在,他坐擁一城,麾下機械大軍幾千,走狗無數,還用得著在乎這些人嗎?
手上籌碼越多,斡旋的餘地也就越大,做事也就越能率性而為!
不爽就殺,不忿再殺!
名聲?
善名惡名都是名。無根之萍時,善名遠比惡名重要。直如某些倉惶若喪家之犬的曆史名人,靠著年輕時積累起來的虛名,也儘能在落難後找到容身之處,一次次卷土重來,最後稱王稱霸。
而惡名,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比不上善名的,但它有一個最大的優點,積累起來要比善名快十倍、百倍,而且在後果反噬前,它要比善名更好用!
似攻城,每下一城,凡遇抵抗,皆屠之。屠一城,餘人憤慨,抵抗愈烈。屠十城,人儘默然,不敢力拒。屠百城,可有一池敢不望風而降?
真實的曆史,幾朝建國之初沒做過那種殘酷的事。
若那帝王,千古來統治最穩固的,哪個沒有一些鐵血手腕!
不服?殺!不聽?殺!看我不慣?殺!我看不慣?繼續殺!
殺的人頭滾滾,殺的血流成河,殺的千裡無雞鳴、白骨露於野!
殺的你們儘藏反心,個個都恨我入骨。
可我若不死,這天下誰人敢逆!
這就是恐懼的力量,比敬畏更可怕。
淩歧又不需要流芳百世,又不需要人給他著書立傳!
二世而亡也好,亡國之君也罷。他要的,隻是打贏眼前這場戰爭!
地位不同,眼界自然不同,手段也要改變。來不及籠絡,那就鎮壓。來不及操練,那就讓他們變成一群隻知道衝鋒的瘋子!
曾經的他,為了一個好友尚要費儘心機去籠絡。現在?
我早非孤家寡人!
這才是他敢肆意妄為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