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望不是說你究竟為某些人、或者某個組織做了多少事情,而是你做的事情對他們有多少貢獻。
現實裡要刷聲望,熬資曆和攢苦勞都是比較無奈的做法,真正行之有效的,永遠是為彆人提供長期而源源不斷的好處。
你救了一個人,他也許會感激你,彆人也會因為你的行為而對你生出認可,但那畢竟不夠直觀,感激也未必會持續一世。
比如一座城市裡最有名望地位的永遠不會是什麼十佳標兵,或者因為救人而犧牲的某某烈士,必定是市長。
再多彆人的先進好事,泰半也與你的生活沒有直接的乾係,後者卻和你所在地區的繁榮程度、福利待遇息息相關,自然會有許多人去持續的關注。
淩歧從未想過要在清泉鎮刷什麼見鬼的聲望,因為那太麻煩,此地又無甚利益可圖,付出和回報根本不成比例。
起先,他還真有一些和炸彈幫合作的想法。畢竟除了名聲太爛,炸彈幫的實力還是比較可觀的,值得利用。
可惜,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再次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是他不夠聰明嗎?不,這同樣是因為他陷入了一種思維盲區!
他從自身的角度出發,去考慮如何讓鎮民獲利換來聲望,再以聲望去牟利,自然怎麼算怎麼虧。
可實際上呢,他認為鎮民們需要的東西未必就是那些人唯一的需要!對於一個快餓死的人來說,並不是隻有香噴噴的饅頭才是好東西,隔夜飯、糟糠水,都可以讓他們為之瘋狂!
些許果子,在淩歧也是一種意外收獲,價值有限但確實有用,不可能無償貢獻給鎮民,因為他們回報不了任何東西。
至於采摘後剩下的植株,在他眼裡已經變得毫無意義,甚至沒想過它們也是有價的。
他沒想到,對鎮民而言,能長出果子的果樹比一次兩次的收獲更重要。
能夠立即被采摘食用的水果當然是好東西,可一片也許能被移栽的成熟植株,更將是日後鎮民都能吃上水果的希望!
縱然希望渺茫,不也是一幅美好的藍圖?
比起微量輻射的攝入,維生素的缺乏才是廢土上最要命的事情!廢土上食物的稀缺毋庸贅言,果蔬更成了一種罕見的奢侈品!而現在這種奢侈品居然有了長期供應的可能,鎮民們怎麼能不對淩歧心生感激!
再說峽穀裡那百來頭變異蜥蜴,在淩歧這種人眼裡就是一群給新人練手的垃圾怪物,對普通鎮民來說,卻是一股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的災難!
整個清泉鎮,大概隻有珊妮一人有實力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把那些變異蜥蜴全部殺光,這還得看運氣。
畢竟一個人的精神和體力都是有限的,她若是不慎陷入三到五頭變異蜥蜴的包圍,大概也得高唱哈利路亞、準備留下遺言了,攻高防低是這個世界強者的通病。
槍法強如珊妮,也很難獨自應對一大群敵人,縱然是一大群變異生物。
她若和淩歧等人異*地相處,不要說將變異蜥蜴逐波擊破,一不小心就會發現敵人越打越多!
李奧的弓箭威力不遜色槍械,聲音大小卻完全可控,他可以輕易將一小撮蜥蜴引到遠處,再讓新人們進行射擊訓練,以保證不論是槍聲還是變異蜥蜴瀕死的叫聲都不會召來更多敵人。
就算偶有疏漏,也有淩歧這個大殺器進行補救!
珊妮不行,她是獨狼,沒有同伴,槍法又是她唯一的強項,甚至對於潛行匿跡她都隻是精通,不夠精深。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她的裝備不精,除了皮甲是火蜥蜴皮的,尚算不錯,武器居然是最普通的狐鼠獵槍,甚至沒經過任何改造,消音器都沒裝!
她覺得那已經夠用,綽綽有餘。奈何她不是那種能靠著木板和鐵片就闖出一片天空的傳奇人物。
她很能打,也很窮,因為她好酒,偏偏酒水在這個世界的稀缺程度和水果蔬菜都有的一拚!
她平時獵殺變異蜥蜴和郊狼,首先也是為了獲取皮肉和鎮民進行交易。交易得來的錢大半又扔進了酒館,小半用來維持生計和維護武器。
更新裝備這種事情,她想都沒想過,也沒這能力。
最重要的是,她同樣是個外來者,就算呆的時間長了些,就算有心負責清泉鎮的安全,也不可能真的把這裡當成家一樣守護。
隻要那些變異生物不主動在鎮子附近遊蕩,她便不會沒事去找成群怪物的麻煩。
她雖厲害,遠非無敵。自信能獵殺死亡爪,不表示就能出入死亡爪巢穴如入無人之境!
在清泉鎮附近,像這種大規模的怪物聚集地,其實有不少,東南麵的變異蜥蜴峽穀隻是其中之一,西北麵還有一窩變異蠍的巢穴,才叫真恐怖。
也不是沒人懷疑過那種地方可能有一些稀缺資源,但彆說進行清剿,就算查探,都要頂著掉腦袋的風險!珊妮不肯去,還有誰敢去?
唯有淩歧這樣的角色,才能帶著一群菜鳥在廢土上郊遊!
和那些土著完全不同,他的單兵戰力爆表,遠近攻防毫無弱點!
高達18點的主戰屬性和二十多點的感知,賦予他非人的強悍力量和行動能力,再加上他一身來自魔幻位麵的天賦技能。從本質來講,他已經不是一個凡人,而是超人,DC英雄,赤身裸體也敢和死亡爪這種怪物拚一拚。
輻射位麵有這樣的“人”嗎?變種人都沒這麼彪悍!
所以某些他認為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到土著們眼中就是大事,超乎人力的奇跡!
珊妮敢和淩歧叫板,隻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那頭遠看像是變異死亡爪的哥斯拉。更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根本就是一頭人形帝王爪!
如果她躲在暗處偷偷給淩歧來上那麼一槍,說不定還真能對他造成一定的威脅。要是正麵戰鬥,彆說她一個平民獵手,就是英雷特的動能裝甲戰士來了,也要被一刀兩斷!
除了導彈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除非被一群機槍手堵住,否則淩歧在這個位麵幾近無敵!
吃過晚餐,安排好新人們休息,淩歧到這時都沒見著程紹,問過楚蒂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已經和珊妮一起回家了,今晚不住旅館。
楚蒂言下之意,是旅館裡的房間滿了,珊妮為了幫忙,這才看在淩歧的麵子上,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她家裡過夜。
其實她自己都在懷疑先前看到聽到的都是錯覺,向來潔身自好的珊妮,居然會主動邀請一個陌生的男子去她家過夜。尤其令人費解的是,這件事情發生在她拒絕了另一個長相不錯、名聲也極響的陌生男人以後。誰會放棄一顆黃金樹,挑選一截啥都不是的廢柴?
淩歧微笑,思忖著這次主宰怕是看走眼了,那個男人,不簡單。
他也不在意,不光不在意楚蒂的掩飾,更不在意某些人的小動作。
等到深夜,白天悶了一整日的淩歧,頓覺渾身輕鬆,仿佛一下變成了回到水裡的魚!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連李奧都沒帶,直接從旅店後門離開,化為一道黑影,掠向那棟早晨去過、建在高處的房子——米歇爾醫生家。
破門而入,輕盈的動作甚至沒有激起半點風聲。
淩歧宛若一隻狸貓,三起五落就來到米希爾醫生的臥室前。發達的感官讓他聽到了裡間微弱的呼吸,屋裡的人睡得很沉。
推開房門,老醫生果然沒有覺察,淩歧慢慢走到床邊,苦痛荊棘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他看著那張蒼老的麵孔,想著他高超的醫術,舉起的手緩緩放下,終是搖了搖頭。
“罷了,留著他,也許以後會有用。”
殺戮從來不是他唯一的愛好,也許偶爾會為了發泄,為了滿足心底莫名其妙的嗜血欲望,令手上的夥伴飽飲鮮血。更多時候,他殺人隻是為了獲取利益、達成目的。
閃電出手,兩指並攏快速在老醫生左側動脈上輕輕一截!
沉睡中的醫生頭一歪,立刻昏了過去。
這種手法記載於安托瑞爾的筆記,名頭不清楚,原理和用掌刀切脖子差不多,但更輕更快。
接下來,就是一次大掃蕩。
八個立方的儲物空間,把醫生家所有東西搬空都綽綽有餘,而淩歧隻取其精華。
既然已經留下了老醫生的性命,以後還要利用他,總得給人家留些設備。
大型醫療器械一台沒動,藥品針劑一點沒留。
淩歧還從裡屋的保險櫃裡找到了一匣子瓶蓋,包括他先前用來交易的金幣。
另外,武器、彈藥、裝備、看起來乾淨完整的衣服,全都被他來了個地毯式清掃!
這還不止,他還將屋子角落裡的一台監控設備砸爛,攝像頭也燒掉,又把醫生手臂上的“PP小子”拆了下來,在另一個房間搜出一台備用品,統統拿走!
這種標明特殊道具的高科技產物,在摸清其功用後,頓時讓淩歧大為驚喜。這哪裡是什麼便攜式平板電腦,簡直就是附帶雷達掃描功能的百科全書啊!
末了,見實在沒什麼可搜刮,他又遺憾的抱走了一台記載著大量醫學研究的電子終端。
這玩意兒沒有說明,帶回去大概能賣些錢,裡麵記錄的內容更是無價之寶。
生物化學方麵,淩歧本人也是有點研究的,特彆是對於化學藥劑領域,比一些名不副實的博士更為權威。
雖然這個位麵的科技和他曾經待過的位麵有一定的差彆,總能找到共通之處。
做完夜行大盜,淩歧沒有就此罷手,他又盯上了切克的雜貨店!
於是乎,天還沒亮,清泉鎮就炸鍋了。
一夜之間,米歇爾醫生家和鎮上的雜貨店同時遭到洗劫,其中雜貨店老板更是遭了毒手。
當楚蒂滿臉死灰的從旅店後麵的倉庫裡走出來,鎮民們頓時嘩然,知道受害的又多了一家。
所幸擺在旅館吧台上的待售酒水,倒是一件沒少。大概因為這裡住的人多,又有死爪騎士這種存在,連小偷都不敢來光顧。
想到死亡爪騎士,某些人的心中又是一動。
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們第一個懷疑的當然是那些外來者,強大而神秘的死爪騎士首當其衝!
他的實力,他的神秘,他過往的行徑,他的大寵物!
若非昨夜沒人聽到有巨大的響動,必然篤定是死爪騎士殺人越貨,又利用他那頭龐大的寵物運送賊贓。
奈何畢竟沒有證據,猜測也難圓其說,死爪騎士名頭又大,所以除了一些偶爾瞥向他充滿懷疑的眼神,倒是沒人敢當麵質疑。
這還多虧了他昨日的無心之舉,多少在小鎮上積累了一些聲望,否則懷疑他的人隻會更多!
倒是楚蒂,異常堅定的力挺淩歧。她的懷疑目標是炸彈幫,是喬·科布。
混在人群中看熱鬨的淩歧發現,人們關注的始終隻是消失的物資,至於雜貨店老板切克,他的生死反而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
“這樣的世界,還真是人情冷漠。”
倒是淩歧誤會了清泉鎮居民,實在是切克平日裡不會做人,嘴又損,心又黑。要是死掉的換成是米歇爾醫生,肯定引起鎮民們的強烈反彈!
一個唯利是圖的雜貨商,是死是活誰在乎?
隻要及時找個人出來頂替他的位置,讓大家的日常生活不受影響,便足夠了。
鎮民們和路過的尋寶者都需要一個交換物資的地方,至於和誰交易,本無所謂。
也許換個人,還能更公平一些,不那麼貪得無厭。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早就習慣了麵對生離和死彆。五蘊八苦?得了吧,這裡就是人間地獄!
物資,才是廢土上最重要的東西,人命——嗬嗬...
回到房間,淩歧不得不麵對一眾新人們曖昧的眼神。大量“消失”的物資,讓他們聯想到了淩歧擁有的神秘儲物空間!
“米歇爾醫生家的事是我做的,但我僅僅拿了一些藥品和治療針,雜貨店的事情,與我無關。”
淩歧說起謊來,可謂輕車熟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無不可謂完美。
見新人們還有些不信,淩歧又道:
“儲物空間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大,假如真的什麼都能裝下,我何必裝那些垃圾,飛機大炮不是更好!”
這廝又在偷換概念了,且不說飛機大炮弄到的難度,其評定價值,在其他位麵的適用性。單說一個裝不下飛機大炮的空間,莫非還容不得大量零碎的物資?
新人們卻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一來認為淩歧沒必要騙他們,二來又被他的言語誤導。假如淩歧否認所有事情,他們肯定會懷疑。可他偏偏承認了一部分,這就會引人遐思,假如真是他做的,何不推得乾乾淨淨,反而主動承認一半呢?
這種手段,是政客和聰明人都常用的,避重就輕!
“我相信你!”
說話的是莫沫,她好像被淩歧誠懇的語氣感染到了,又或者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神,下意識認為他不是在騙人。
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淩歧心中反而一陣不快。
相信我?還是用那種口吻!憑什麼?你有說這種話的資格嗎?
他從沒把眼前這些人當成朋友,最多隻是引導利用,這一關係不該被加上更多枷鎖!
淩歧已經開始學著利用感情,偏還是有些不願!
他的自我矛盾根本不會改變什麼,就像類似的事情發生一萬次,他不會隻說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謊話一樣。
由於莫沫的表態,眾人一致將矛頭對準了炸彈幫,想到今天就是炸彈幫要來搜鎮的日子,紛紛揚言要他們的好看。
畢竟這一鍋屎盆子,可不光是扣在淩歧頭上,所有外來人都遭到了懷疑,和淩歧一夥的幾人尤甚。
妒忌死爪騎士的人永遠比崇拜他的更多,利用一件事實去惡意中傷,收到的效果往往也會比流言更好。
鎮上的沸沸揚揚暫且不提,某人跟著珊妮東奔西走到處拉援助也不去說他。
上午,還不到八點,楚蒂匆匆來到了客房部,一眾人由於提前被告知,已經停止了那些敏感話題的討論,轉而說起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
急促的敲門聲過後,淩歧慢慢走了過去,打開屋門,又和楚蒂客套了幾句,這才將她讓進屋內。
看到所有人都在,楚蒂也不驚訝,反而有些焦急的提出了一項委托請求。一個不被主宰認可的雇傭任務!
“讓我們幫忙對付炸彈幫?區區一百個瓶蓋就想把我們打發了?這是什麼意思?當我們是叫花子?”
“憑什麼要答應她,哼,就憑程紹那個小白臉和她們混到了一起?!”
楚蒂離開後,胖子首先打破了沉默。程紹當然不是什麼小白臉,他長得其實很普通,不那麼傲的話,也蠻有親和力,但胖子就是不喜歡他。
雖然他對炸彈幫也沒什麼好感,可和某個“叛徒”比起來,他寧可那個囂張的小子在炸彈幫手上吃點苦頭。
唐笑則蹙眉思索著,他在想著程紹的心思,想著接受任務或放棄它可能造成的後果。至於淩歧,反而最淡定,已經開始擺弄起最先主宰附贈的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