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奧和莫提姐弟都已經睡下,安托瑞爾又一次偷偷摸摸潛進了淩歧的房間,他甚至不清楚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麵色不太好看,有些蒼白、又有些鐵青,好一會兒才恢複平靜。
“怎麼了?”
正在牆角鍛煉潛行術的淩歧,兀然自陰影中出現,安托瑞爾的表現讓他心裡猛一咯噔。
難道,事情又出現了變化?!
看到淩歧沉下臉來,安托瑞爾搖了搖頭。
“情況很順利,隻是——”
女刺客欲言又止。
淩歧聽到大局無礙,暗自鬆了口氣。可這時為了照顧同伴的情緒,他沒有流露出半點喜悅。
“怎麼了?”
淩歧故作憂慮的問。
他看著安托瑞爾,並不掩飾目光中的關切和擔憂。
接著,他走到桌邊,為兩人各斟了一杯茶,接著這個舉動來緩和氣氛。
悄然一瞥,掃了掃被安托瑞爾虛掩上的屋門。
門外非常安靜,透過縫隙也隻能看到更深的黑暗,隻有一道從屋內投射出去的燈光,灑在地上,像是一條明亮的火線。
安托瑞爾搖了搖頭,瞅了瞅桌上的清茶,拉來一張椅子坐下,這才略顯疲憊道:
“組織同意了你的計劃,並且表示會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幫助。”
這就是想撈好處、又不肯付出太多。
淩歧斟酌著,來回在屋內踱步,這並未出乎他的預料。
以對方組織龐大的勢力,當然不會把寶都壓在他身上,這無關計劃本身,僅僅是雙方實力不對等造成的。
甚至,這種結果已經夠好。
淩歧思量的是安托瑞爾的態度,出去了一趟,她好像受了不小的打擊,這可不妙。
目前來說,什麼組織和計劃都是虛的,她才是他最大的安全保障。
“另外,組織對你期望很高,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安托瑞爾淡淡的問道,收起了罕見的疲態。
她盯緊淩歧,像是要看透他的內心。
她的眸子有些冷意,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淩歧身形一頓,知道這才是重頭戲。
但這事情怎麼看都有百利而無一害,甚至對於安托瑞爾也應該有好處,任何組織都不會拒絕吸收新血,那麼——
“當然有興趣。”
幾乎沒怎麼考慮,淩歧滿口答應。
安托瑞爾反而愣了一下,沒料到對方回答的這麼快。
“你~不想問問我的組織究竟是什麼?”
淩歧颯然一笑,走到桌邊,雙手撐著桌麵,俯身看著安托瑞爾。
“沒必要,我相信你。”
這樣赤裸的態度,灼熱的目光。
安托瑞爾竟是不自覺的偏過頭去。
“你~你沒必要~沒必要~”
女刺客顯然很少應對同伴的熱情,也許她從小就生活在冷漠之中,她就像高山上的寒冰,與火熱背道而馳。
淩歧微微蹙眉,想象中的友好度提高沒有出現,他稍稍歎了口氣,忖道果然沒這麼容易。
目前來講,他手上還有一個友好度達到95就能收為追隨者的名額,李奧的屬性不算太差,實戰能力比他還要強出一些,但這並不能讓他十分滿意。
安托瑞爾也是他的好友,雖然友好度差得比較遠,強大的戰力卻是“爆種”後的他都拍馬難及的。
要是能把這人收為追隨者,其他用處暫且不說,光總體戰力方麵的提升,都至少能讓自己少奮鬥十年。
可惜。
“我們是同伴,不是嗎。”
心底失望,表麵上依是一片赤誠。
淩歧走到安托瑞爾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的體香竟然讓他生出一絲絲旖念,很快被他壓下。
安托瑞爾歎了口氣,低下頭來,目光閃動。
“謝謝,不過明天我就要離開了,組織會另外派人來接應你,那是我的老師、恩人,相信他會引導你走的更遠。”
女刺客低聲說著,難掩語氣中的失落。
淩歧聞言,目光微凝,眸子深處甚至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
眯起眼睛,他臉上勉強扯出一絲微笑。
“我們要相信組織,不是嗎?”
他這樣說著,內心卻隱隱有股怒火。
換一個完全不相識的、資格更老的人來,莫非那些人還想徹底控製住他。
淩歧本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習慣以小人之心防備外人。
所幸他清楚自己的價值,對方組織多半還不曾把他太放在眼裡,他的實力太弱,要不是恰逢其會,根本連接觸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一想,他倒也安心了不少。
隻可惜好容易拉攏到一個強力好友,這就要被調開了。
他可不認為在安托瑞爾心裡,自己的地位比組織更高,再多的情誼,怕也抵不過一紙調令。
淩歧還在胡思亂想,卻不料自己隨口一句隱含諷刺的話,直接將安托瑞爾驚醒。
這個前一刻還有些失落的女孩,豁然站起,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倒是把淩歧嚇了一跳。
她目光炯炯有神,驚訝的看著淩歧,某人卻顯然比她更驚訝。
“你說得對,我們要相信組織!”
安托瑞爾自言自語,淩歧嗔目結舌。
這就是被洗腦嗎?
所幸淩歧反應很快,立刻附和著:
“當然,組織絕對不會害我們。上層的安排,肯定是統籌全局的最佳選擇。”
這些話,前世他經常對那些小職員說。
不過那些一個個猴精猴精的職員,聽到淩歧的“教誨”以後,表現可比安托瑞爾遜色多了。
“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有想到!謝謝你!”
安托瑞爾對著淩歧深深鞠了一躬,伴隨著神秘聲音友好度提升的訊息,淩歧無力的乾笑起來。
安托瑞爾興衝衝的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遞給了淩歧,轉身就要離開。
“這是我修行的一點經驗,希望對你有幫助。”
“哦,對了,之前我還收到消息,傑克、尼古拉他們,好像都被人盯上了。”
“最近你要小心一些,特彆是在路西恩大人到來之前,最好不要離開城區。”
“如果遇上什麼麻煩,可以找這棟屋子的主人,他也是我們的人。”
安托瑞爾急匆匆的走了,重新充滿了鬥誌。
淩歧看了看手中薄薄的冊子,來到門口,關上了屋門。
這是一本不過二十頁厚的筆記,內容五花八門,都是一些修煉上的小竅門。
筆記成色很新,墨漬還是烏黑的,看得出成文不久。
這東西多半是安托瑞爾這兩天才準備的,甚至可能就是在下午得知自己不得不離開以後,即興之作。
淩歧默然,他隻是在利用她,她卻真把他當成了朋友。
也許她的友情在某些時候要打個折扣,可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
並不好受。
淩歧終於知道了安托瑞爾為何總不肯接受他過多的善意,不光是因為她的性格問題,還因為她知道自己回報不起。
有的人天生沒有資格被人信任,他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