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風漫卷,雲舞長空。
隨著那天心修者的消亡,空中已現出幾名修者。
為首一人麵如重棗,長須及腹,對著玉成子道:“什麼人竟敢闖祖堂,殺我門人,欺我天霜門無人乎?”
玉成子恍若不知,隻是怔怔看著天空,看那五彩霞雲中的王庭。
“大膽!”旁邊修者見狀,已一起對著玉成子出手。
有那天心修者前車之鑒在,這次他們出手都小心了許多,攻擊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套上層層法罩。
玉成子連眼皮都不動一下,隻是皺眉道:“聒噪!”
就是這聒噪二字出口,那出手的幾名修者已同時如遭雷殛。那如耳雷音如有無窮魔力般,進入那幾名修者體內,那幾名修者便同時炸裂開來,化成一大蓬的血肉。最令人驚駭的是,他們的護罩並未破碎,如個玻璃罩子般依舊罩在外麵,內裡卻是一大片血肉模糊,將法罩都染成一片血色。
紫陽真君駭然。
他修行三千年,還未見過此等手段。
此時玉成子已向紫陽真君看去,就是這麼一眼看來,紫陽真君就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無儘空洞之中,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掙脫。他立知不好,運足全身法力,大喝一聲:“開!”
全身上下湧動的能量同時衝出體外,炸出雷鳴震響,伴隨著一片轟隆隆聲,紫陽真君已衝出那無儘空洞,這才發現自己依舊立於空中,什麼也沒有發生,惟有身周還響徹著自己全力發動時的轟鳴聲。
隻是一個眼神就讓自己陷入幻境中,逼得自己要動用到全部力氣才堪堪掙脫,紫陽真君心中的驚駭已到極致。再看對方,依舊是那冷漠神情全不在意,顯然根本就沒把此事當真過。
於玉成子而言,那一眼的攻擊,真的隻是“一眼之力”,連他萬分之一的威能都沒有,困不住一個出竅真君也不奇怪。
但是下一刻,玉成子已發出一聲輕哼:“哼!”
這一聲哼,是從鼻間發出,兩股氣流竄起,已如箭飛射向紫陽真君。
紫陽真君看著那鼻間氣箭射來,竟不能躲,甚至連閃避抵抗的念頭都無法生起,就這麼怔怔站著。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驟然響起:“不可!”
雲層中已探出一隻手掌,對著下方連彈二指,竟是將這兩道氣箭抵消了。
下一刻,一名長眉仙人已出現在雲層中。
紫陽真君見了這才回過神來,喊了聲“師傅”,已是跪拜下去。
這長眉仙人,便是天霜門這一代的鎮派仙台了。
那長眉仙人甫一出現,便感受到來自玉成子身上的重重威壓。也惟有他這個層次,才能真正意義上感受到玉成子的可怕,就象惟有經曆過風雨的船長,才能明白大海的浩瀚與偉大。
所以這刻一出現便拱手道:“不知何方高人大駕光臨鄙派,不勝榮幸……”
這態度看得紫陽真君也是心中一震。
他是深知自己師傅的性情的,就算對上真仙,也隻略執下禮,斷無如此誠惶誠恐,難道……
他有些不敢想下去,玉成子卻已道:“赤寒鬆在哪兒?”
聽到這話,那長眉仙人也怔了下,本能回答道:“家師早於萬載之前就已歸墟……”
“歸墟……”玉成子嘿嘿笑了一聲,突然長聲道:“赤寒鬆,既知吾已歸來,還不出世,更待何時?”
話音落,就見那遠處山階下,名叫玉林聰的少年公子突然慘叫一聲,整個人已扭曲變形。在這扭曲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龐大能量迸出體外,不斷提升著這身體的修為等階,從脫凡開始一路攀升,到天心,到紫府,再悍然進入仙台,直提升到真仙層級方才停止,同時整個人也已變化,再無複先前富家公子之形,待之而起的卻是一個全身鮮紅戰甲,手持血色長矛的男子。
那男子立於雲端,身上的光芒如太陽般耀目,令人望而仰之,心生膜拜。
然而就是這樣一尊威風凜凜的天神人物,在見到玉成子後,卻是麵露喜色的跪拜下去,大聲道:“聖王庭殿前侍衛長赤寒鬆見過仙帝陛下,陛下,您終於回來了!”
說到最後這句話時,赤寒鬆全身顫抖,顯出無限的激動。
玉成子微笑點頭:“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大家都還好吧?”
赤寒鬆已道:“二十年前,陛下歸來,以無上神通通知我等複蘇,卻不料那之後陛下便音訊再無。天衍子算出,此乃天道阻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壞事是陛下歸途凶險,前路叵測,好事則是陛下大計已成,萬載謀劃,成功就在眼前。勸我等稍做忍耐。”
“那你怎的又重新蟄伏了?”玉成子問。
本來按他的想法,回來之後看到的應該是一座已經打明了他旗號,歸屬於他的仙派,豈料卻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門派,連赤寒鬆都不見。要不是他對偷天換日大仙術有足夠的了解,察覺此地還有人在蟄伏之中,也不會想到赤寒鬆竟還在蟄伏中。
赤寒鬆臉上現出一絲憤怒狠毒之色:“還不是那該死的星羅門和齊天宗。這兩派感受到天道之意,在陛下歸來之後,便大舉派人追殺我等。我等無陛下領導,剛剛回歸又在散亂之際,對此時情況一無所知,結果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你說什麼?”玉成子臉色已沉了下來。
赤寒鬆叩頭大叫:“星羅門齊天宗聯合洪荒七十二派,虛空三十三天聯合出手,追殺我等,赤練子,鬼穀仙,小桃後,六合仙子等紛紛戰死,一百二十八名歸來仙修,還未能為陛下建功立業,就一下戰死了二十二名啊!”
“混蛋!”玉成子氣得臉都青了。
這一百多名王庭舊部,全是他當年精挑細選出來的,基本除青龍外,可以說個個都忠誠於他,而在經曆了偷天換日大仙術後,更有了質的變化,每一個都有著直通大道的希望,如今卻剛開始就折損了二十二名,怎能不心痛?
這種損失,可不是以後招幾名仙修就能彌補得來的。
赤寒鬆已再次道:“我等知無陛下領導,不可能是他們對手,隻得先做退避,暫時忍讓。其中一些人負責吸引七十四派與三十三天,另一些人則再度蟄伏。天衍子算出,陛下將由天霜門回歸,故安排我再度蟄伏,等待陛下歸來!”
“原來是這樣……”玉成子點了點頭,對洪荒的局勢終於大致有些明白了。
當初回歸時發生天道阻礙,固然是讓自己晚回來了二十年,更糟糕的還是讓他損失了一部分精英手下,給了星羅門齊天宗二十年的先手布置。
如今這兩大派準備了二十年,想必接下來,很快就會對自己出手了。
想到這,玉成子已嘿嘿笑了起來:“好,好得很!我本也沒指望能順利一統,成就大業。他們既然要阻,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便注定要走到底。正界也罷,反界也好,凡有阻我道路者,皆殺無赦!”
說著玉成子已飛向高空。
屹立於那高高空中,激蕩空氣,飆卷出一股能量漩渦,玉成子立於這狂暴漩渦裡,放聲高吼:“出來吧。吾既已歸來,爾等亦該有所覺察才是,還想藏頭露尾到什麼時候!”
天空中開始現出一片片的能量波紋,就如水紋漣漪一般在空中蕩漾開來。
伴隨著這天空漣漪微泛,從東邊有一人走來。虛空踏步,如履平地,卻是個中年儒生,手中持一書冊,一邊飛還一邊搖頭晃腦地唱著:“遙想當年,王庭盛世,萬界鼎禮,風頭一時無兩。惜盛極必衰,物極必反,萬界王權,終不過曇花一現。赫赫功名,終隻得史海一鉤沉。是故山河易碎,仙人不老,不與天地爭短長,我自逍遙一世間!”
赤寒鬆見狀就要衝出,玉成子阻住道:“寒鬆,你且退下,這不是你可以參與的戰鬥。”
“可陛下……”赤寒鬆還想說什麼,玉成子已道:“怎麼,對我沒信心嗎?”
赤寒鬆呆了呆,終是道:“陛下神威無敵,宵小之輩何足道哉。”
說著已自退下。
玉成子這才看向來人,笑道:“逍津子,原來是你。當年的一個修界酸儒,道外之漢,竟然也敢與我談古論今,真是好膽!”
逍津子撫書道:“不敢與仙帝爭鋒,隻是仙帝雖強,終強不過天道,又何必逆天而行呢。”
玉成子傲然道:“你一個不與天地爭短長,隻徒一時逍遙的腐朽無能之輩,安能懂我誌向。”
“你!”逍津子被他一語憋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仙帝之誌,自是極大的,仙帝之威,自然也是極強的。隻可惜這些都已是過去的事。王庭已碎,繁華不再,你雖名為仙帝,實際也不過是一個放不下舊日榮光,借屍還魂的老朽而已。”西邊又有一個聲音傳來,卻是一名全身黑甲,手持黑色鐵棍的高大男子從遠方走來。他雖是踏在空處,卻每一步都給人無儘沉重之感。
“烏暗天,你也來了。”玉成子笑道:“既然你來了,那麼西聖母和我那逆徒當也該來了吧?”
南北兩端雲層中,已各有一人出現。
南邊一人是個女子,腳踩祥雲,頭頂八寶香羅傘,渾身散發著神聖光輝,麵目慈祥,對著玉成子一笑:“王庭舊部,西聖母玲瓏見過陛下,萬載不見,陛下風采一如當年。”
北邊則是一名劍眉男子,氣質超凡脫俗,雙手空空,卻有一道道霞光圍繞在他身周,映得他若隱若現,竟不知是否真實存在。對著玉成子道:“弟子古道誠,見過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