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眉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師兄在地上滾動,雖然她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師兄,卻從未有一天會見到對方如此模樣。
這刻那陶師兄一路滾過來,直滾出數十米方才停下。
言出法隨的效果消失,陶師兄終於控製著自己站了起來,隻是滾了那麼遠的距離,卻已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尤其路上不知還從哪出來一堆狗屎,他就這麼碾過去,如今弄得自己也滿身都是,當真是又臟又臭。
蘇紅眉見他這樣,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混蛋!”陶師兄看看自己,怒火中燒已是叫了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遭遇這種事,怒視唐劫,眼神中已燃起熊熊烈火。
“你找死!”他喊了一聲,已祭出一物,卻是把銀鉤,對著唐劫斬下。
他惱恨唐劫損他顏麵,這一擊出手並不容情,用上了自己壓箱底的手段,一片霜雪光華從銀鉤上泛起,直指唐劫。
唐劫見了信手一指點出,手指按在銀鉤上,就見那鉤上先是光華一頓,隨後就見鉤身閃現出一片劇烈光華,接著便四分五裂,化成無數殘片碎散。
“我的霜雪鉤!”陶師兄本能地喊了一聲,呆滯當場。
唐劫手一揮,那一抹金光已入手心。
他自從紫府之後,就鮮少使用兵字訣,主要對手強了,擁有的寶物也大多價值較高,實在是舍不得破碎。難得碰到一個靈環期的渣渣,持著一把看起來不錯的法寶,不碎掉豈不可惜?
這刻收了金砂,唐劫已向紅葉盟內走去,對那陶師兄卻是理都不理。
蘇紅眉吃驚跟上:“你竟然把陶師兄的霜雪鉤都打碎了?”
唐劫隨意道:“很稀罕嘛。不過是一個靈環修者,我比他高一階,破他法寶也不稀罕。”
“那可不同。”蘇紅眉立刻道:“那霜雪鉤乃是用他師傅贈送的極陰寒鐵為主才,凝千山冰雪,厲時三年練就而成的寶物,威能強大,不可輕撼。他也曾持此寶與心魔修者對戰過,也未見誰毀了他的寶貝,就連他師傅都沒做到過。”、
蘇紅眉雖稱他師兄,但兩人時機卻不同出一門。
“那是他師傅舍不得吧。”唐劫笑道。
這話到是沒錯,就算不用兵字訣,能碎寶物的修者也多的去了,兵字訣的真正奧秘從不在於碎字,而在於成字。
它是創造而非毀滅,是金道儘頭,兵之大成!
這便蘇紅眉已愁苦道:“雖然是師兄無禮在先,但你碎他法寶總是不妥,這下麻煩了。”
唐劫淡淡道:“若是讓姑娘為難,那便算了,唐某這就離去便是。”
唐劫說著轉頭離開。
剛走出幾步,就聽院中一個聲音響起:“貴客既臨,何必匆匆離去。小徒無知,招惹了貴客,是他應有之懲。”
隨著這說話,就見一股微風卷來,竟阻住了唐劫去路。
這微風中蘊含了可製住心魔修者的力量,雖說唐劫隻需心意一動即可破之,不過唐劫還是停了下來,任那清風阻住了自己的腳步,麵露詫異。
然後是紅葉盟的大門洞開,那聲音又道:“有請貴客。”
蘇紅眉已湊過來說:“師尊親自邀請,還請唐大哥莫要拒絕。”
原來就是那紅葉盟的盟主柳南山麼。
從剛才的出手看,此人至少在力量的掌控上頗為精準,遠超一般,難怪能成盟主。
唐劫本也沒打算離去,既然對方有邀,便不客氣的大步進入。
這一次沒了那陶師兄的阻攔,一路直入,來到一座大殿前。
入了殿內,就見殿上高坐數人,為首一人青衫長袍,麵相清臒,看氣度莊嚴,應當就是那柳南山了。除他之外還有三人,一個是身軀偉岸的壯漢,一名黑袍老者,還一名卻是個宮裝少婦,修為皆是育嬰,應當就是紅葉盟的另外三個小派,天刀門,黑霜宗與香織宗的掌教了。
蘇紅眉兄妹是柳南山弟子,王安則是那天刀門王戰山的侄子,這刻見了各自的長輩,一起拜倒,講述起自己先前經曆。
聽到血族獵殺團又來獵殺自己弟子,兩位門主一起哼聲,不過在聽說他們反殺對手後,竟也一起露出凝重猶豫之色,顯然也在擔心對手的後續報複。
他們好歹還有弟子被救,因此對唐劫到也不至於過多埋怨,那黑霜宗的宗主墨無心卻是不客氣道:“混賬,血族勢大,我人族避讓都來不及,你們竟然還敢反殺,就不怕為門派引來滔天大禍嗎?”
此人就是那陶師兄的真正師傅,他弟子被唐劫一個滾字變成了滾地葫蘆,心裡早就不爽得緊,已是在強壓,再聽說唐劫他們殺了血族獵殺團的人,自是更不樂意。
這刻說過後,已補道:“我看現在也隻有把此人綁送血族,交給他們殺了,再賠上一些資源,才能平此禍事。”
“什麼?”蘇紅眉聽得大驚失色。
她一下站起來護住唐劫,大聲叫道:“憑什麼?唐大哥也是為了救我們才出的手,而且人是我們殺的,憑什麼要交他出去。要交也是交我們!”
“混賬!”墨無心怒斥道:“讓你們辦事,卻為門派引來如此大禍。不知自省,竟然還敢以下犯上。要知道,老夫現在的提議也是在救你們,難道真要等血族殺過來了才知道後悔?”
那便蘇滄也憤憤道:“墨老此言差矣。我們紅葉盟為什麼會在這千秋城?不就是因為此地是抵抗血魔兩族的最前線嗎?我們身在此地,擔負的就是保護人族家園的重任。怎麼能夠敵人未至,就先把勇士交出去?”
墨無心大喝道:“就是為了保護人族,才要如此行事,難道你希望惹來血族修者大軍,把我人族蕩平嗎?”
蘇滄也不客氣回道:“以犧牲我輩勇士的方法來保護?”
“沒錯!”
兩人在這刻近乎是撕破臉的吵嚷起來,互相眼瞪眼看著對方,難得蘇滄一個靈環修者,與育嬰期修者對峙,在差了一個大階的情況下,氣勢竟是全然不弱於對方,就那麼瞪著墨無心看,絲毫不懼。
墨無心氣得全身顫抖,正要說話,還是旁邊那香織宗的宗主羅香染道:“好啦,好啦,都爭什麼。都是自家人,何苦如此爭來爭去,讓外人看了笑話。”
蘇紅梅聽得眉頭一挑,道:“羅宗主,這裡都是自己人,沒有外人。唐大哥身為心魔修者,修為高深,又救過我們,我們正打算引他入紅葉盟,為紅葉盟再增一強援。”
墨無心立刻道:“強援?怕是禍水吧!”
蘇滄正要再爭,還是柳南山道:“好了,莫要再爭了。”
大家一起停下,看向柳南山。這不僅是因為他是盟主,也因為他是唯一的化神修者,更因為此人出事還算公正,雖然在唐劫眼中缺了些魄力,但在紅葉盟眾人眼裡,還算是個靠得住,可信任的盟主。
這刻柳南山發聲喝止後,並未多說,而是看向唐劫:“唐先生救下劣徒,本人在這裡先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來人,送先生血玉百枚。”
已有人捧出一塊玉盤,上麵整整齊齊的碼著一百塊血紋玉,算是血河界一種比較不錯的資源。對修者而言,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若以救命恩情計算,則明顯少了。
看到這一百塊血玉,蘇家兄妹同時心中一顫,顯然已意識到了什麼。
果然柳南山接下來道:“剛才墨門主所言,雖然難聽了些,卻也自有道理。血族勢大,我人族得罪不起,殺了獵殺團的人,血族報複怕是難免。”
“師傅……”蘇紅眉顫聲道。
柳南山充耳不聞:“不過要說就此把你交給血族,我柳南山也是不支持的。我紅葉盟不是恩將仇報的人,縱退縮也不至退到如此地步。”
聽到這話,蘇家兄妹才放下心來。
果然接下來柳南山已道:“所以我們不會把你送給血族獵殺團,但是很抱歉也不能讓你加入紅葉盟。不管怎樣,紅葉盟不能給血族攻打的理由。拿了這些血玉,請先生離開吧。”
大殿之內,一片肅靜。
唐劫看了看那盤上血玉,指指蘇家兄妹問:“那他們三人呢?”
柳南山一滯,看看自己的徒弟卻沒說話。
於是唐劫明白了。
蘇家兄妹的前途,恐怕就要看血族的態度了。
於是唐劫笑了。他說:“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柳南山手一抬:“但說無妨。”
唐劫便道:“血河界內,人妖魔三族鼎立,其中以妖族勢大,人族最弱。但是這些年來,妖族為什麼一直沒有滅了我人族呢?是因為我們一直以來的忍讓嗎?”
他環視殿中四位門主,四人漠然不言。
唐劫道:“其實你們都知道不是,對嗎?隻靠忍讓,人族早就被滅了。人族之所以能存到現在,之所以還能擁有一域之地,不是靠我們的隱忍,而是靠我們的血性,靠我們的拳頭,靠無數修者在這千萬年來的浴血奮戰,不畏生死,前仆後繼的去戰鬥爭來的!”
“妖族能滅了我們嗎?他們能!但他們不敢!”
“為什麼?因為他們很清楚滅掉人族需要付出多少代價,在魔族的窺伺下,他們不敢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這才是人族為什麼能存活到現在的根本。不是依靠忍讓,而是依靠我們的血性,我們的勇氣,我們的生命!誠然人族不敵對手,不可招惹對方,但當對方打上門來時,也不應畏懼。身在人族的最前線,麵對欺上門來的血族勢力,一退再退,這樣的前線,還是前線嗎?這樣的修者,又還是人族修者嗎?”
一番話說得眾人動容。
唐劫已深深吸了口氣:“莫要讓隱忍消磨了我們的鬥誌,莫要讓退縮磨滅了我們的血性!我人族修者,當戰時,便該一戰!”
說過這話,唐劫已轉身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