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番問詢後,唐劫才知道,原來這位黃天上人生性好遊曆,鮮少回派。
洪荒大陸的格局與棲霞界不同,在棲霞界,如雲天瀾等地仙要想外出遊曆,基本隻能是在本門其他地祖還在的時候才可以外出尋找機緣。
一旦其他地祖不在,就必須回到本派坐鎮中央,以震懾其他各派,防止出現變故。
洪荒大陸這邊則不其然。
地仙並非最強,每洲皆有真仙大派主持。
星耀門雖是大宗,卻也要守天華宗節製,正因此,黃天上人這個祖師坐不坐鎮其實對星耀門沒有太大影響。他不在,彆的門派也未必敢殺過來,他就算在了,那能欺負他們的也會照樣欺負。
正因此,這裡的地仙遠沒有棲霞界地仙那麼大的責任與負擔,反倒可以輕鬆自如的到處亂跑,遊曆萬界,尋找突破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也隻有在其他界,他們才有機會突破。
如果黃天上人在本界尋求突破,那麼天華宗的那位真仙老祖就未必願意,為了自己地位穩固,說不得會暗中做些手腳。可若是對方出外遊曆突破,那就誰也沒辦法了。
誰也不能因為某個門派的地仙在外遊曆,有可能突破就把對方給一鍋端了。
正因此,在洪荒大陸,象外出遊曆,有所突破,挾勢歸來上演華麗大進襲之類的故事到是絡繹不絕,幾乎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出現。
黃天上人在外遊是遊得多了,可惜一直沒突破,所以也一直沒回來。
千裡迢迢的趕來,卻得到這樣的消息,唐劫也倍感失落。
那星耀門修者收了唐劫的禮,也不好意思就這麼一句“人不在”,見唐劫失望,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雖然祖師尚未回來,不過再過些時間,就是本派成立萬年大典。如此盛事,祖師應當不會不管,或許會回來也說不定。”
“哦?”唐劫終於有了興致:“那貴派大典什麼時候開始?”
“還要一百四十八年。”
“……”
仙家無歲月,於修者而言,把一百四十八年說是“一段時間”到也正常。
也罷,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唐劫謝過那修者,告辭離去。
既然還有一百四十八年,黃天上人才有可能回來,唐劫也乾脆不著急了。
先找來小三,讓它回去通報一下這邊的情況,然後唐劫便在附近找了一座朝雲山,掏山為洞,給自己建了一座洞府住了進去。
一百四十八年,等待的時間很長,修煉的時間很短。
從這天起,唐劫便每日在洞裡閉關打坐,過起餐風飲露,吞雲食霞的清修日子。
伊伊與冰凰耐不得這般清苦生活,沒事便常偷跑出去。
起初唐劫還擔心冰凰惹事,不過這魔女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必死無疑,因此輕易並不惹麻煩。不過原本恬靜的性子在入魔後變得跳脫起來,大禍不闖,小麻煩卻是不斷。好在兩個人也都不是一般修者,等閒人也不能把她們怎樣。
時間就這麼一年年悄然溜走,隨著長期閉關,唐劫的境界也漸漸鞏固。
當年他從育嬰到化神,隻用了不到一百五十年時間,提升飛速。但也正因為進境太快,難免有些根基不穩。
如今在這朝雲山中,每日靜坐,洗煉心神,終於將這根基重新夯實,修為也穩步提升。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數十年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附近一帶的人們也漸漸知道這朝雲山中來了一位仙人。
自從有了這位仙人之後,山中的妖患就再也不見。相反,因為有大能修仙之故,使得這裡靈氣氤氳,天地鐘秀。山中多出靈藥,遍開奇花,每每有雲霧蒸騰,如在仙境。
偶爾會有一些砍柴的樵夫,路過的客商之流不小心迷失在山中,唐劫或伊伊便會將他們送出。於是有人說神仙是男的,也有說神仙是仙女,說法不一,眾說紛紜。
不過有一個說法到是固定了下來,便是這神仙洞府,喚做洗月洞。
朝雲山洗月洞主人,便成了外界對唐劫的稱呼。隨著時日漸長,也成了唐劫固定之名,漸漸有了一定名號。
這期間裡,偶爾也有一些修者路過拜訪。
唐劫亦不吝於見麵,不論高低,隻要有一定見識的,皆與對方談道論法一番,點撥迷津,指正大道。
這也是那些隱修山中之士常見的做法。
隱修並不代表不問世事,隻是圖個清靜自然。但在清淨之餘,亦不礙有所作為。
尋友論道便是這其中常見的一種,也使得修者可以足不出戶,便通曉天下。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後,唐劫固然是結識了一些修者,朝雲山洗月洞的名氣也漸漸傳播開來,至少在這上元國一帶,已是薄有威名。
有趣的是這段時間裡,星耀門的人知道自己治下多了一位開府立洞之人,到是也派人來拜訪過。
在確認了在次地開府之人是位紫府後,便接受了此事,並正式宣布朝雲山歸洗月洞主人掌管。這也是各地大派應有之義,通過這種事達成對其治下修者的無形監控。當然這也意味著唐劫在朝雲山一事,於法理上也已落實。
這一日,唐劫正在自家的洞府中修煉,忽然間心所感。
唐劫眉頭一挑,已長聲道:“道兄既至,怎的卻隻在門外徘徊,何不進來一坐。”
然後便聽一陣爽朗笑聲:“還是瞞不過唐道兄。你這兩儀微塵陣當真是精妙得緊,我想靜悄悄的穿過卻就是做不到。”
說著就聽外麵一陣風雲大起,接著是一人衝入洞內,卻是一名虯髯大漢。
此人叫昆吾子,乃是前些年在此地結識的一位修者,也是一位化神散修。雖然說化神修者可立城,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熱衷權勢,象唐劫昆吾子這般誌在逍遙,一心求道的修者同樣多不勝數。這些人論勢不若那些城主大,但因四處走動之故,多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自成勢力,故同樣得罪不得。這也算是散修的一門自保之道吧,無論是興趣使然,生活所需還是安全為計,都使得散修們樂意於結成一起。
故當唐劫在此地立洞後,卻有不少散修上門打擾。那實力不夠的,看唐劫是化神,請教一番後便識相離去,換來更強的,論道結友後便三不五時的往來一番,互通有無。
這昆吾子便是其中一個常有來往的修者,故此與唐劫也算熟悉。此人對陣法頗有興趣,每次來拜訪時都必然要嘗試破解唐劫的守山陣法,可惜從未成功過。
上蒼有時就是如此不公,那當年對陣無愛的小子如今已成了陣道宗師級的人物,這真正狂熱陣道的,卻對此道始終入門有限。
而在那昆吾子之後,還有一人,卻是個青年儒生。
此人叫風月秀士,也是一位化神修者,和昆吾子一樣,都是這些年唐劫結識的朋友。
這刻依仗實力強衝過那兩儀微塵陣,昆吾子與風月秀士已來到唐劫身前。
唐劫笑道:“老友遠來,恕唐劫怠慢了。”
說著袍袖一揮,平地上已出現一張石桌,三張石椅。
三人便在這石椅上坐下。
那風雲秀士道:“正巧小弟這次帶了好茶來,不若便請二位嘗嘗。”
接著手一揮,石桌上已多了一套茶具,茶壺中還冒著熱氣。再一揮,不遠處的一棵樹便變成一個小童,對著三人施了一禮,上來為三人斟茶。
昆吾子哈便坐下,接過茶杯牛飲了一口,叫道:“好茶!”
風雲秀士便失笑道:“你這粗人,懂什麼好茶了。我這月溪翠蘭,乃是家妹親手種下,用的是九連山的雪,還有那霓月山的雲泥培育五年方成,一共就得了十二斤,每日裡都是數著茶珠喝的。你上來就是這麼一口,連個味兒都未品出來,就知道亂喊好茶,怕是連好在哪裡都不知道呢。”
昆吾子聽得哈哈大笑:“我本粗人,一意修仙,誌在大道,無心閒雜。”
風月秀士卻搖頭:“天生萬物,一草一木,皆有至理。道法自然,既心在大道,便當以小見大,由凡入仙。”
“大道至簡,天理唯一,哪來這許多麻煩。舍簡求繁,根本是為舍本求末之舉……”昆吾子反唇相譏。
風月秀士便立道:“明明是循序漸進,怎是舍本求末呢?反倒是你,有急功近利之嫌啊!”
這兩人竟是因此爭了起來。
唐劫到也不奇怪,大道之爭,又來已久,孰對孰錯,每個人都有一番自己的道理。
當年姬瑤仙也曾說過天道已死的話,她的話未必正確,卻自有其道理存在。
而昆吾子和風月秀士也是一樣,每個人出身不同,經曆不同,對大道的認識與看法也自不同,由此產生的理解亦不一樣。
正因此,才會有修者之間的相互論道之舉。
通過彆人的看法,增益自己。
在這論道過程,有交為好友的,亦不乏反目成仇的。
好在這兩個早已認識多年,爭歸爭,到還未因此成仇過。
這刻眼看他們吵得激烈,唐劫已笑道:“我說你們二位千裡迢迢跑到我這裡來,不是就為了在我麵前吵架的吧?”
兩人這才收嘴。
昆吾子道:“確有一事找你,不知唐兄可有興趣出山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