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會兒,唐劫回答:“能夠為派裡做貢獻,乃弟子分內之事,本不敢居功。不過玲瓏仙尊威勢如山,為了應對她,弟子也不得全力以對。既然師傅現在問了,那麼我想……要一座山。”
“要一座山?”淩霄大感詫異。他本以為唐劫想要的不是稀世靈藥,就是玄奇功法,又或乾脆就是在水月洞天永恒修煉的權力。
沒想到唐劫竟會提出要一座山。
“什麼山?”淩霄問。
“天平山,八荒穀。”
聽到這個地方,淩霄陡然一驚。
天平山,是位於文心東部國界的一座大山。這座山最大的特點就是它大部分是由紫金構成,堅硬無比,是一座天然礦脈。
不過因為是在邊境上,它其實並不完全屬於文心國,而是由洗月派與七絕門共有。
這刻聽到唐劫的要求,淩霄立刻皺起眉頭道:“你若是看中紫金,我可以讓派裡為你購買。紫金雖是不錯的靈材,但因產量不低,價錢到是不貴。”
唐劫卻回答:“弟子要的不是紫金,就是那座山本身。”
“為什麼?”淩霄不解。
“我將在那裡與玲瓏決戰!”唐劫回答。
淩霄心中一驚,他終於有些明白唐劫的目的了。
提前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主場?
到是個不錯的想法。
“不過為何要選那裡?”淩霄問。
“因為那裡夠硬。一座由紫金構成的大山,隻要加以布置,就算是出竅天尊,也未必能夠毀滅。建在沙灘上的城堡,再好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淩霄聽得連連點頭:“果然好想法,為師可以為你發出消息給那玲瓏,以她的修為,諒來不會在意這種事,就算明知有詐也未必在意。不過七絕門也有對此山的支配權,卻是不太好辦。”
“那就談嘛。”唐劫回答:“隻要肯出錢,一座山而已,沒什麼談不下來的。實在不行,就租上二百年也沒問題。”
淩霄哈哈大笑起來:“好小子,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好吧,既如此,為師這就派人去七絕門,為你將那另外半座天平山買下來。”
“何必彆人,我去就可以了。”唐劫微笑回答:“正好我還欠了七絕門一次約會,如今正是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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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七絕門的事還需要準備一番,暫時不會起行。
從雲祖草廬歸來後,淩霄就為唐劫重新安排了居所,卻是在摘星峰後。這裡是淩霄的居住之所,入住此地,也正式代表了唐劫洗月少主的身份。
身為洗月少主,唐劫其實有許多特權。
比如他可以自由進出天一閣,閱讀神功秘典,再不會有什麼限製;可以自由出入各堂各峰,過問任何事,有著天然監察權與建議權;洗月派所有禁地對少主直接開放,甚至水月洞天也可以每年免貢獻去三日。
種種特權,都是為了讓強大者更強大,富有者更富有。
而唐劫更是被特命不限製進入天數。這也是淩霄特意為唐劫爭取的,也好應對玲瓏。此外那宇晶也被淩霄正式宣布賜給唐劫。有雲祖之功在,當真怎樣的優渥待遇都不為過。
唐劫的名字由此而傳遍洗月派,每個人都知道唐劫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待遇,這讓許多人為之羨慕,也為之嫉妒。當然,更有許多人因此歡喜,又或驚恐。
俞嚴最近睡得很不安穩。
唐劫當年涯海歸來後,俞嚴很是安分了一陣子,再沒有拉人上課過。堂裡有一些人知道俞嚴的事,便在暗地裡嘲笑他被唐劫嚇破了膽。日子長了,那些冷言冷語落在俞嚴耳中,也便在他的心裡紮下了刺。再加上唐劫一直沒來找他的麻煩,他便故態複萌,重新活躍起來。
唐劫失蹤後,俞嚴是最為興奮的一個,人前人後狂說唐劫壞話。在他的口中,唐劫就是一個流氓,惡棍,無惡不作的混蛋,就差嗜吃嬰兒了。
這種瘋狂的詆毀就象是精神上的催眠藥物,讓俞嚴獲得了極大的快感,仿佛當初唐劫是怎樣傷害了他一般。也使得洗月派幾乎每個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瘋子在痛恨唐劫。當唐劫沒回來,他的兄弟都在涯海的時候,這還沒什麼問題。但當唐劫回來時,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今天,俞嚴正在自己的洞府中修煉。
洞外一名弟子來到:“敢問俞知事可在?”
俞嚴心中一跳:“何事?”
“堂主有請,說是有件事拜托你去做。”
聽到這話,俞嚴鬆了口氣。
出了洞,跟著那弟子來到後首山上一座大堂前。
大堂裡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唯有一片黑暗。
俞嚴進入後卻是一下就跪倒在地上,對著黑暗空處喊道:“俞嚴見過堂主。”
雖然看不到,但是俞嚴知道,許白冰一定就在那裡,隻是除非他想出來,否則無人能看到他。
加入秘堂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見過許白冰樣子的卻極少,據說除了幾位紫府和魁首,就算是副堂主常天水等人都未見過許白冰的真容。
如果說燕長風是烈日下的猛士,明夜空是飄逸出塵的劍仙,那麼許白冰就是黑暗中蟄伏的刺客。傳說中如果他想刺殺一個人,那麼就算這個人是紫府大能,他都能夠殺死。
砰!
黑暗中飛出一副畫像,落在俞嚴手中,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這是你的任務,擊殺此人。”
俞嚴打開畫像一看,立時全身一個哆嗦:“李乘風?此人是天心真人啊,堂主,弟子隻是開識,怎麼可能刺殺得了天心真人?還請堂主收回成命啊。”
黑暗中的聲音悠悠傳來:“任務就是任務,再艱難也必須完成。如果完不成,就用命來抵吧。”
俞嚴聽得全身冰寒,突然間他明白了,大叫道:“唐劫,是為了唐劫對不對?你在用我對付他的法子對付我?堂主,連你也畏了他的勢嗎?”
黑暗中終於現出一個人來。
那是一張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臉,仿佛一個貌不驚人的莊稼漢。
這樣的長相或許配不上一位堂主的風帆,卻正是秘堂的特點,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注意不到自己才好。
背負雙手,許白冰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俞嚴:“如果我告訴你,這件事唐劫自始至終沒跟我說過,你信嗎?”
俞嚴一楞:“這怎麼可能?”
許白冰搖了搖頭:“他從來就沒關注過你,在他眼裡,你隻是隻螻蟻,連報複的興趣的都沒有。但是你太讓人討厭了,這些年來,你明裡暗裡辱罵唐劫,早使無數人知道了你。如今唐劫身為少主,雖然他沒說過要除掉你,可如果容你活下去,分明就是為我秘堂留一顆毒瘤,讓所有人都認為我許白冰是在和他作對。”
俞嚴不甘道:“可是堂主,就算他是少主,你也是魁首啊,你不必怕他!”
“沒錯,我自不必怕他。可問題是,我有必要為你和他結怨嗎?”
這話聽得俞嚴全身一顫,他大喊起來:“不,不,不!”
然後猛地轉身後逃。
許白冰也不追擊,隻是淡淡道:“其實,我也是希望你能公然抗命的。”
隨著他那話說出,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抹劍花,正刺入俞嚴的胸膛,一張年輕而冷酷的麵容顯現出來,卻正是夕殘痕。
俞嚴見了,絕望不甘的說:“夕殘痕……許白冰你騙我,分明是唐劫讓你來殺……”
化未說完,已是死了。
許白冰充滿欣賞的看夕殘痕:“你的隱匿刺殺之術是越來越好了,可在我看來依然有許多問題。如何,隻要你肯跟隨我,為我弟子。我保證你將來必成一代修道刺客大宗師,秘堂之主的位置也必然是你。而且也隻有這樣,你才能跟上唐劫的腳步。”
口氣中竟是充滿循循善誘的味道,以許白冰的身份而言,這簡直就是驚掉人下巴的事。
俞嚴猜錯了,唐劫的確沒有和許白冰說過任何要對付俞嚴的話。夕殘痕出現在這裡,僅僅是因為許白冰欣賞他,想收他當徒弟,並順便送出了這份禮物。
當一個人達到足夠高的位置時,許多事就再不用自己做,自有無數人搶著為他去做,甚至連個承諾都是不必有的。
而發生在秘堂這一幕,同樣也發生在其他的地方。
奉堂。
一名中年修者跪在堂下大聲哀求道:“堂主,是小人錯了,當年不該豬油蒙了心動那唐劫的腦筋,想要那靈獸兔子。可小人終究是沒得手啊!”
此人正是當年看中圖圖,欲行搶奪圖圖的修者,逼得圖圖和石淨齋一通亂跑,才在王庭碎片與唐劫相遇,如今他也要倒黴了。
堂上,安應龍翻著卷宗,若無其事的說:“你自然是沒成功,所以也沒有要你死啊,不過就是讓你去邊塞之地辦些苦差,又何苦如此傷心絕望。放心吧,隻要唐劫不想你死,我是不會派人跑到那裡再把你殺了的。你便好好在那邊修煉就是了,沒準將來修為大漲,又神奇的殺回來,把我安應龍踩在腳底也說不定呢。”
那中年修者卻是徹底絕望了,邊關苦寒之地,靈氣資源稀薄,在那裡修煉,此生還能有何前途?
象這樣的事,在洗月派各地都有上演。
好在洗月派門風尚可,唐劫也算會做人,真正的仇人並沒幾個。有那巴解過甚的,便乾脆將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翻出來,以博歡心。於是一些曾於唐劫有舊怨的也倒了黴,比如龍燾。
這位在學院中就與唐劫關係不睦的學子,自進入洗月派後也算勤勉,於前不久正式晉升天心。申請成為知事。他已是天心,成為知事再是順理成章不過,沒想到唐劫一回來,龍燾的申請便被破天荒打了回去,晉升途徑遭遇一次重大挫折,總算事情到此為止,大家也沒再進一步為難他。
而這些事,統統不是唐劫安排的。
當然,偶爾也有例外。
商堂。
這裡是專門為洗月派負責在國內的各處買賣,搜集資源的堂口。
堂主錢如海白白胖胖,身穿華錦,手上戴著一個翠玉扳指,手中還拿著一個金算盤,常年在手中撥打不休,典型的商賈模樣,不過誰也不敢因此小看這位商堂魁首。商堂是洗月派最有油水的堂口之一,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也必然要是最有實力的人。當年錢如海正是用他的金算盤一路殺過來,才坐在了這個位置上。
誰都知道,這尊笑麵佛一旦發怒,那便是血流成海的景象。
而此刻,笑麵佛正在笑嘻嘻地看著下首站著的一個人。
那是他商堂的一名下屬,辦事一向精明能乾。
此人白麵無須,眼神有些陰婺,看起來略帶了幾分陰險。這刻站在下首,驚恐地看著錢如海:“堂主,屬下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要讓您如此對我?”
錢如海搖搖頭,歎息道:“我也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竟然得罪了唐劫。他連曾經得罪過他的俞嚴都沒理會,卻親自來找了我,告訴我,他希望你死。”
“唐劫?”白麵男子顫抖,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得罪這位洗月派第一紅人的。
“不過……”錢如海拖長了語調說:“唐劫到是讓我給你帶了話。”
“什麼話?”
“麻河水災孟門溝。”
白麵男子聽得全身一顫,再不說話。
見此情形,錢如海如何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要知道在唐劫委托過他此事後,他當時就調查了關於麻河一事。如今看來,當年之事並非無因,隻是唐劫並非孟門溝人,卻為何要為此事處理公道,他卻不知了,也懶得去探聽。這刻隻歎息道:“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白貪貞,黃泉路上,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