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意軒花園小築。
許妙然站在場中,四周都是通才社的弟子以及北滄寒他們。
所有人都看著許妙然,目光中共同譜寫著同一個意思:現在怎麼辦?
許妙然突然沒來由的感到了一種驚慌。
在這之前,她努力的創建著屬於自己的勢力,讓無數人圍繞著自己,但從沒有一刻象現在這般,讓許妙然感到深沉的惶恐。
這惶恐不僅是來自桑紅梅的威脅,也來自那一雙雙期待的目光。
每個人都在等著她來拿主意,這是身為首領必須有的自覺。
錢財可以讓大家聚在一起,但是魄力與決斷才是證明一個領導人真正價值的核心。
那一刻許妙然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亂。
如果她亂了,那通才社的人心就散了,所有曾經的威望都將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她都必須沉住氣。
因為她是首領,也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長長吸了一口氣,許妙然強自鎮定心神。
儘可能的放空自己的思維,讓所有的不安遠離自己,讓心情沉澱,也讓精神高度集中起來。
無數畫麵在她的眼前閃過,桑紅梅那得意的獰笑,還有接下可能發生的一切……
許妙然靜靜想著,一言不發。
“社長!”一名弟子見狀沉不住氣喝道。
北滄寒一把拉住他,搖搖頭:“給她點時間。”
所有的洗月派弟子一起將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場麵在這刻就這樣詭異著,安靜著。
唯有許妙然的胸膛依舊在起伏。
她在大口的呼吸著,努力思考著。
原本還慌亂的眼神在難得的安靜中漸漸平靜下來,漸漸也有了一絲光亮。
她說:“桑紅梅身為內務堂主,卻不分青紅皂白強擄無辜侍女,已是犯了大錯。她之所以敢這麼做,無非是因為她相信她能得到傳送陣的秘密。憑借此秘密,她就可以將功抵過。而隻要兩界貿易歸了天涯海閣,到時候自然少不了她的好處,為此就連天涯海閣都在暗地裡幫她。但在這件事上,她們還是犯了一個大錯誤。”
大家一起看著許妙然。
深吸了一口氣,許妙然道:“那就是傳送陣還在我的手上!如果沒有了傳送陣,那她就算知道了傳送陣位置又能如何?”
什麼?
所有人都被這話震驚住。
許妙然已大聲道:“鬆旭,再去見一次掌教,告訴她我現在說的話,我要天涯海閣立即就此事給我一個交代,否則他們就再也彆想見到一件來自血河界的材料!”
“大膽!”不等賀鬆旭傳話,一個聲音已在清意軒上空響起:“許妙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本座!”
隨著這話聲,上方已現出一個無邊浩瀚的身影。這身影籠罩在一片金光下,看不清形象,唯感覺到其頂天立動,仿佛立於虛空宇宙中,隻是一個小小投影,就已泛起滔天威勢,驚的眾人膽顫。
“掌教!”通才社眾弟子已一起跪了下去。
唯有洗月派一乾人等依舊咬牙屹立,卻隻覺得身上仿佛壓了一座山般。
許妙然則半點不懼地仰起頭:“桑紅梅擄我婢女,我今天就是要天涯海閣給我一個交代,如若不然就玉石俱焚!”
一番話說得膽大包天,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就連玉虛仙尊都楞了楞,怒哼道:“好膽,許光華還真是生了個好女兒。不過你以為你在說過這種話後,本座還會容你肆意妄為嗎?”
許妙然卻依舊無懼道:“那你以為我敢站在你這裡說這種話,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嗎?”
說著許妙然手一伸,一樣物品已出現手中。
“天煞雷珠?”玉虛仙尊也楞一下。
許妙然冷道:“這東西是我托朋友從文心那邊帶來的,至於托的誰,你也看到了。衛天衝,告訴掌教大人,我讓你們帶了多少個。”
衛天衝摸摸腦袋回答:“二十四個。本來還想再多買些,但天滅宗那幫家夥沒有更多的了。”
許妙然一揚手中介子袋:“我這裡隻有六個,還有十八個,都被我放在了傳送陣中,以秘法掩蓋。若進入不得其法,必會觸動。實力夠強的話,人當不會有事,但傳送陣肯定是保不住的。當然,若掌教大人不顧顏麵親自行那宵小之行,到是有可能解除此難。”
“混帳!”玉虛仙尊氣得全身哆嗦。
許妙然卻在這刻氣勢一收:“掌教大人,妙然隻是想要一個公道,何錯之有?”
說著向北滄寒使了個顏色,北滄寒會意,大聲道:“隻求掌教給個公道!”
所有人一起反應過來,同時大叫:“隻求掌教給個公道!”
威脅的話已經說過了,但對麵到底是天涯海閣的掌教,光靠威脅可不能成事,所以威脅過後還得立刻給台階下。
桑紅梅擄走紅苑一事是事實,玉虛仙尊也不可能為她強頂,隻不過想借她的手把住傳送陣,有心拖延一下罷了。如今既已如此,隻能道:“此事本座自會秉公論斷。桑紅梅強擄本門中人,是為大過,我已派人去帶她。不過……”
“不過什麼?”許妙然問。
“不過她現在不在天涯海閣,本座也不知她去了哪兒。”玉虛仙尊回答。
許妙然倒抽一口冷氣。
這件事她相信玉虛仙尊沒有撒謊,那就說明桑紅梅一開始就準備好了一切,在逼出紅苑口供前絕不會留手。
想到這,許妙然的臉也沉了下來:“強擄本門弟子,私自出逃,這已是叛門之行,總不能因為人不在就不處置吧?還請掌教秉公持斷,無論如何,桑紅梅所言所行,已不配繼續執掌內務堂!”
玉虛仙尊想了想,點頭道:“你所言也是。本座身為掌教,自不會偏袒行事。桑紅梅違背門規,擅自挾持本門弟子,事後又不辭而彆,是為大過,自今日起,削其內務堂堂主之職,並命四海堂派人尋找。待將人拿回後,再問責其他!”
說著一揮手,這道喻令已傳遍整個天涯海閣。
做過此事,她看向許妙然:“現在你可滿意了?”
“掌教英明!”許妙然該拍馬屁也不客氣。
玉虛仙尊哼了一聲,這時目光才掃向北滄寒,蔡君揚等人:“洗月派的人在我天涯海閣過得可還好啊?”
北滄寒已拱手道:“北滄寒見過掌教仙尊,我等雖是洗月弟子,此行卻與洗月派無關,而是受許大小姐所托,為她通才社做些護衛的活計。”
“護衛?”
“是啊,就是保護一下天涯海閣的曆煉弟子,殺個妖,除個魔,搶個靈草,尋個仙緣什麼的。”彭耀龍已笑嘻嘻說道:“這些事本來是應當貴派師兄做的,但許大小姐有感於通才社是她所建,有必要多負責一些,她又與我們師兄弟有些私人交情,便以私人身份請了我們來,我等念在兩派友誼上也便來了,掌教大人卻是不用謝我們的。”
說著對侍夢一眨眼,侍夢已取出一物,卻是一紙文書,上麵寫的正是許妙然與洗月派十四人定立的條件,並立下重誓恪守,又有天涯海閣秘法守護,確實無誤。
同時那些通才社的其他弟子也紛紛出言證實。
這本也不是謊言,許妙然喊他們來的目的本就是充實自身實力而不是做奸細的,再加上有這麼多人證明,十四人心中完全不虛。
玉虛仙尊見了,也隻能哼一聲:“既如此,諸位好自為之吧。”
說著已是消失不見。
眼看玉虛仙尊離去,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這一幕可是把大家嚇得不輕,也虧了許妙然竟然敢當著玉虛仙尊的麵大呼小叫,竟硬生生逼著她把桑紅梅削職了。
“不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樊乘龍憂慮道。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找到老妖婆,搶回紅苑。”許妙然殺氣騰騰道。
“桑紅梅可不好對付。”
“再不好對付也隻是她一個人,你以為我費了半天唇舌是在做什麼?”
眾人一楞,這才恍悟過來。
內務堂主這個位置看起來隻是一個職位,但同時也代表著一支強大的勢力。
當桑紅梅還在位上時,許妙然麵對的其實不僅是桑紅梅,還有這位置下影響到的每一個人。但是當桑紅梅不在位上時,意義就再不相同,群毆計劃也就有了實現的可能。
為了這一天,許妙然已經等待了許久。
僅憑洗月派十四人,對付桑紅梅自然不夠,但彆忘了通才社還有不少人。
整個通才社,許妙然與樊乘龍是心魔真人,除此之外,許妙然又以重金拉攏了一位心魔真人鄭然和一位化魂真人周鵬。
周鵬此人乃是跟隨許光華多年的一位老人,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被許妙然請來。雖然口口聲聲不借用父親的力量,但是有一位真君父親在那兒而一點都不借用,也未免太傻。而且太過撇清關係很容易讓人誤會許妙然現在所做的一切得不到父親支持,因此許妙然還是有限度的借用了。
在靈環方麵,賀鬆旭與羅安博是靈環,除此之外許妙然還拉攏到四位靈環,這就是通才社所有的上層力量了。
因此加上洗月派的支援在內,通才社共有一化魂,四心魔,十九靈環,開識修者近百。
這樣的實力如果是用來對付內務堂自然不夠,但是對付桑紅梅卻是絕對夠了。
當初許妙然敢以之對抗桑紅梅,就是因為內務堂畢竟是一個有職司的堂口,有自己的工作與任務,通才社卻不過是許妙然自己建立的一個社團組織,性質完全不同。
它們之間最大的差彆就是,如果許妙然想打架,她可以把通才社所有的人都拉上去乾上一場。桑紅梅卻不能這麼乾,內務堂不是她的,也由不得她什麼都不管全拉出去打一個小輩。
她或許有著比許妙然強大的力量,卻注定要綁著一隻手作戰。
沒想到的是,桑紅梅竟自動把她的另一隻手都砍掉了——在許妙然的借力打力下,桑紅梅直接失去內務堂主之位。
這種情況下,許妙然自然要痛打落水狗。
那一刻所有人都已是群情洶湧。
“可我們怎麼找到她?”葉天殤問。
北滄寒道:“這個我有辦法,老妖婆擄人的時候,我的落雪繽紛劍已經在她身上留下了寒冰印記,隻要距離不是太遠,我就能感應到。”
戚少名眉頭一皺:“你的寒冰印記未必能騙過老妖婆。”
“不是老妖婆。”北滄寒一笑:“是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