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並非擊在傳送陣所在處,而是擊在距離距離傳送陣三十丈遠的一處地麵上。
這裡位於山頂西側,碎石遍地,林木密生,看起來不甚起眼。
但唐劫一拳擊出,落於地麵,震得整片山坡地勢震撼搖動,大片樹木更是拔地飛起,同時原本低平的地麵竟然向著上方隆起,仿佛一個膨脹中的土坡,竟是越長越高。
隨著這山坡的出現,封不智看到傳送陣的光芒竟是漸漸淡了下去。
他心中大駭,失聲叫了起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唐劫笑道:“這還不簡單,法陣和人一樣,也是需要合適的環境才能發揮作用的,破壞它身邊的環境,本身就是破壞它存在的基礎。為什麼這傳送陣彆處你不布,非要跑到上頂上來布?不也是因為這裡才是最合適的地點嗎?”
正如唐劫所說,傳送陣之所以要布在山頂,就是因為這裡才是借助天地靈力最合適之所,才能真正發揮傳送陣作用,否則他早就啟動傳送陣,何必等到現在。
而唐劫趕到後,第一件事就是破壞這法陣仗以依存的環境,使其空自存在卻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毫無意義。當然,也隻有他這種精通陣道之人,才能一眼看穿關鍵所在,若是換了不懂之人,便是把山都翻過來也未必有用。
這刻眼看傳送陣光芒黯淡,封不智怒喝:“找死!”
他回頭喊了一聲:“爾等速去回複地形,我來對付此子!”
說著單手遙遙一拍,一個古怪火球已騰空而起,飛向唐劫。
唐劫也不莽撞,向後退了一步,身後鬼衛已然迎上,一爪按在那火球上,就聽噗嗤一聲,那火球四散裂開,火焰流光四射,落在鬼衛身上發出一連串的嗤嗤聲響,鬼衛則恍若不覺。
看到一擊無功,封不智哼了一聲,隨手一招,卻是一把藍色短劍在手,就這麼一丟,那藍色短劍已是嗚嗚尖嘯著刺向鬼衛,劍身上更是灑出點點冰霜。
鬼衛不敢大意,急退的同時,雙爪已舞出漫天爪影,與此同時那藍色小劍與鬼衛手爪也是砰砰相撞,下一刻就看鬼衛身上竟是結出片片冰花。
好在鬼衛身形隻是一抖,就將這一股冰封之力震散,雙爪再出,繼續擋住了那藍色小劍。
麵對這一幕,唐劫和封不智同時發出一聲驚咦。
唐劫驚訝是因為他最知道鬼衛的身體有多硬。
鬼衛在本質上其實是個煉體修者,單以術法論,就他那幾種法術,到哪兒和真人比肩去?除了鬼影千重說得過去外,其他無一人在真人眼中。正是依靠了他那堅硬的骨骼,才稱得上真人實力。
封不智驚訝則是因為他同樣清楚自己這劍的威力。這是封不智收藏至今最為有價值的秘寶,一直以來都由黑袍管理,就象所有的妖獸都在白袍身上一樣,所有的寶物基本都在黑袍身上。
雖然他沒指望這一劍就能乾掉鬼衛,但是鬼衛能如此快脫離冰封,依然出乎他所料。
這時後麵許妙然,衛天衝,蘇馨玥等人也到了。
一看到鬼衛在和封不智戰鬥,衛天衝已興衝衝道:“總算趕到了,看我的!”
說著就要出手對付封不智。
卻被小狐狸羅月拉了一把,狠狠瞪他一眼:“你找死嗎?”
衛天衝一呆:“怎麼了。”
小狐狸已道:“那是個心魔真人。”
一聽是心魔真人,衛天衝也嚇了一跳。
唐劫已迅速道:“彆怕,隻是半個心魔真人而已。”
“半個?什麼意思?”眾人不解。
唐劫淡淡道:“此人雖是心魔真人,不過修煉分身之法,一化為二,雖總體實力增強,個人實力卻是大減。”
“那另一個分身呢?”
“已經在山下被我等聯合打殺了,另外和他作戰的那位桂真人,也是靈環強者。”
一聽說這心魔真人就剩半個,還有個低一階的真人做主力牽製,大家同時鬆了口氣,立刻覺得這種情況下,這位心魔真人也不那麼可怕了。
惟有許妙然心中暗笑,她知道唐劫又在耍壞,很明顯是故意如此說話,以提升大家信心。
封不智自然也知道他這話的用意,卻隻是哼了一聲:“那就試試!”
順手一揮,又是一把紅色小劍飛出,這次卻是飛射唐劫麵門。
許妙然嬌叱一聲,衣袖中亦是甩出一道金環,正迎向那紅色小劍,砰然劇震裡,金環小劍竟是各自退開,天空中卻是蕩起了一片火焰。論寶貝,許大小姐也不輸於沈晴丹,隻是她自身境界低,一時間還發揮不出寶貝威力,饒是如此,也和那小劍拚了個持平。
封不智再甩手,這次卻是把黃色小劍飛出。
“讓我來!”衛天衝喊了一聲,手下傀儡已然衝出。
當年的三品戰傀如今已被提為四品,雖還未到真人實力,卻也變得比以往更強。黃劍與傀儡相撞,發出轟然巨響,那傀儡竟是不支,被黃劍蕩出的黃色劍芒橫掃而出。
從這一劍可以看出,這黃色小劍的威力至少也當得上脫凡巔峰或天心初階的威力了。
驚得衛天衝叫了一聲:“乖乖,這劍好生厲害。”
這劍其實算不上厲害,問題是它多!
下一刻又是一把綠劍飛出。
一劍接著一劍,竟是一口氣飛出七把,正是赤橙紅綠青藍紫的色澤,同時射向迎來眾人。
山坡一戰,封不智的虛實之道被看破,肉身被毀,痛定思痛下,封不智終於不再沉迷道念,而轉以正統術法迎戰。
憑借境界碾壓對手,方為王道。
這刻七劍同出,竟是壓值眾人難以動彈,要不是有鬼衛幫忙,光是這幾把小劍就能奪了好幾人性命。
與此同時,那一群獸煉門弟子則加緊平複山坡地麵,恢複地形。
隻是山地易抹,陣勢難複。
讓赫連虎他們想不通的就是,為什麼唐劫隻是讓地麵鼓起一塊,就能讓傳送陣失效,他們再如何努力平複,卻也隻是讓傳送陣回複了少許光芒。
這種局麵簡直令人抓狂。
唐劫冷笑一聲:“一群蠢人,竟不懂破壞易,建設難!”
說著又是一拳擊出,直擊地麵,拳勁在地下回蕩,就聽轟的一聲,遠處山坡處陡然炸起一個坑洞。
隨著那坑洞乍現,剛出現的傳送陣光華立刻又再度消失。
封不智眼神一厲:“唐劫你找死!”
他手一甩,那豬妖已然飛出,狂奔著向唐劫衝去。
就在豬妖衝出的同時,唐劫抱著的伊伊小手一揚,地麵已升騰起大片的藤蔓捆向這豬妖。
那豬妖在神智被煉化後,實力雖在,智商卻大幅度下降,眼看著藤曼飛起也不知道躲避,就這麼任藤蔓加身,依舊是沒頭沒腦的前衝。它力氣極大,那藤蔓困不住它,根根斷裂,但是每掙脫部分,前麵就有更多的藤蔓生成,無限製的向豬妖纏去。
雖說開智上品的伊伊照理是沒任何可能對付豬妖的,但這豬妖隻知道狂衝,隻要伊伊願意,拖上它一段時間到是絕對沒問題的。
就在豬妖被困的同時,封不智也身形一閃,徑直出現在唐劫身後。
捉風拿月!
他正要一爪抓爆唐劫的腦袋,卻見唐劫同樣身形一閃,人已消失不見。
亂風步!
以亂風步對付捉風拿月,簡直是再適合不過的,山坡一戰後,唐劫就暗下決心,隻要視野裡一消失封不智,立刻就用亂風步。
這一把抓空,就連封不智都愕了一下,然後他看到一件更令他震撼的事。
唐劫竟是出現在那極靠近傳送陣的地方。
當封不智使用捉風拿月的時候,他在無意中其實已經讓開了通向傳送陣的道路。
當然,這也與傳送陣的暫時失靈有關,使封不智暫時失去了保護傳送陣的警惕心。
但暫時失靈終究不是徹底毀壞,在唐劫出現在傳送陣邊的一刻,封不智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是犯了一個大錯誤。
果然隨著唐劫的出現,他已轉身一拳向那傳送陣打去。
這一次可就簡單暴力得多了。
沒有陣道知識,沒有地形玄奧,惟有的隻是那一腔破壞欲望。
轟!
這帶著強烈毀滅力量的一拳打在傳送陣上,平地上陡然炸出一股風潮,就象是暴風席卷小鎮般,頃刻間將傳送陣橫掃開來,無數的材料被卷得衝天飛起,整個法陣地麵已是被掃成一片狼籍。
“不!”封不智痛心大叫起來。
那漫空飛舞的傳送陣材料就象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深深刺痛了封不智的心。
他沒有想到唐劫敢這麼大膽,竟然不顧一切也要毀掉這傳送陣。
要知道沒有了傳送陣,封不智也將再無顧忌,大開殺戒。
但是下一刻,就在傳送陣被毀的刹那,那洞中突然生起一股迷蒙血霧。
這血霧剛一出現,就向著封不智和其餘獸煉門弟子卷去。
封不智立知不好,大叫道:“退!”
所有獸煉門人同時向一側移去,與此同時那時那血霧也卷動如一條血色巨蟒,對著封不智等人追下。
封不智連連出手,震的血霧難以靠近,但血霧就是不散,依然死追封不智等人不放,從那血霧中,封不智感到一股強烈的恐怖死亡氣息。
事實很快證明了他的感受,相比封不智等人的驚懼,那些獸煉門下的妖獸對這血霧似乎更加喜愛。
終於,一隻妖物受不住血霧的誘惑衝了過去,當它衝入血霧時,先是大量的血霧湧入它身體,隨後是那妖物不住的顫抖,最終砰然炸裂,大量的血霧重新衝出,隻是在摻入了妖物之血後,又變得更加濃鬱了許多,繼續朝著封不智等人追去。
看到此景,唐劫微微一笑,他知道,這意味著小虎吸收真血應當已經過了最後的艱難時刻,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幫他們一把了。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守住就行。
就在這時,封不智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他的眼中現出一絲決絕狠意!
他長聲道:“唐劫,你以為毀掉傳送陣,就能解決一切嗎?真君威能,豈是爾等可以想象?就讓你們看看狼主大人的真正恐怖吧!”
說著他突然長嘯一聲,對空一伸,那七把阻攔眾人的小劍同時回撤,一起向著封不智飛去,就在飛行過程中,這七把小劍竟然合七為一,成一把白色長劍。
看到這白色長劍,唐劫心中猛然一緊。
那一刻他意識到,這才是封不智真正的寶物,以這七劍非拆後表現出的威力即可看出,當它們合為一體時的威力有多恐怖,隻怕是以鬼衛之能也無法承受。
然而封不智卻沒有這麼做,反倒是用惋惜,不舍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白光長劍,就象是告彆多年的老友。
這表情讓唐劫也楞了一下。
然後下一刻,他看到封不智仰頭看向天空。
看向秘境上方那滿是班駁裂痕的天幕。
看到此景,唐劫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喊道:“阻止他!”
鬼衛已全速飛起,直衝封不智飛去。
這一次哪怕是不惜己身,也要擋住封不智。
封不智身後赫連虎等弟子也一起衝出,全力衝向鬼衛,同樣是不顧自身的瘋狂阻擋鬼衛。
惟有唐劫身後衛天衝等人左顧右盼,顯然還沒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封不智已是緩緩舉起手中白光長劍,在那一刻他已捏動無數印法,一一打在長劍上。
隨後就見這白光長劍越來越亮,最後竟放出七彩霞光。
手持著這劍,封不智將劍猛地往空中一擲,這七彩劍便在空中不斷放大,向著天幕遙遙飛去。
“雲叢天刀!”唐劫呐喊著,二十把天刀從天而降。
與此同時,許妙然的鎮海印,伊伊的綺羅天織,還有其他人的各種法術一起放出。
那七彩巨劍就這麼躲都不躲的撞上,在天際劃出一道巨大的彩虹,狠狠撞向一切阻在它前麵的法術。
在這雄渾巨劍的撞擊下,雲叢天刀化為齏粉,鎮海印淩空破碎,花瓣潮被絞成彩色花瓣雨,所有法術儘皆被一劍穿透……
虹彩巨劍就樣帶著無可阻擋之勢轟隆隆撞向空中天幕。
先是一個短暫的停滯,接著就看到天幕頂上現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裂痕。
這裂痕起初隻是一道,隨後就象是橫生的樹枝般向著四麵八方竄開,最終布滿了整片天空。
終於,天際發出了喀嚓一聲巨響,隨後是整片天幕嘩啦啦碎裂開來。
陽光穿透阻滯,直直的灑入這片久違的天地。
天幕的碎片尤如水晶,在陽光下閃爍出繽紛色彩。
它們在空中飛舞,如蝴蝶般飄揚,並漸漸由厚轉薄,悄然淡去。
很快,這一場繽紛雨便告消失,惟留下一片晴朗天空,還有天際中央的那把彩虹巨劍。
彩虹劍在空中靜靜懸浮著,終於,劍身上也出現了一道裂紋。
隨著裂紋的出現,彩虹劍炸成無數碎片從空中跌落,同樣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華,隻是不若天幕粉碎時那般宏大,卻又更持久——那些碎片並沒有消失,而是就這樣如流星般降落,墜入海中,在海麵上濺起如雨漣漪。
封不智的臉抽了抽,終是長歎了口氣。
他說:“不管怎樣,總算是完成了狼主大人的交代。”
完成狼主大人的交代?
眾人有些不解。
傳送陣不是已經被毀掉了嗎?又如何完成交代?
唐劫看向許妙然。
許妙然悠悠道:“父親曾說過,在我最危險的時候,隻要在心裡呼喚他,不管距離多遠,他都會出現在我身邊。之前你我身在秘境,我感應不到父親,如今秘境被破,我又能重新呼喚了。”
果然是這樣麼,唐劫歎了口氣。
以紫府之威,即使沒有傳送陣,他們也可以來到這裡。
下一刻,就見封不智雙手高舉,口中念出長長的咒印。他不象許妙然,會被父親種下特殊的護身咒,隻需輕輕呼喚即可,需要頌念真言以傳遞自己的位置。
看到封不智如此,許妙然知道他是在召喚狼主,忙道:“我也喊父親來。”
說著低頭冥目靜思。
以她和自己父親之間的聯係,呼喚許光華絕對比封不智呼喚風牧原快得多。
但是這刻任她如何呼喚,卻就是沒有反應。
連續呼喊沒動靜,許妙然終於意識到什麼,氣得一跺腳道:“父親不肯幫我!”
狼主風牧原此時就在天涯海閣長風島。
毫無疑問,他早已與天涯海閣的諸位大人物達成協議,否則也白做了這許多時間的客人。
還是唐劫輕輕摟了一下許妙然,他對這一結果到是早有預料。
與此同時,封不智的真言也漸漸頌念完成。
天空中驟然一片波詭雲譎,雲層內竟漸漸顯現出人形麵容,雖模糊而看不清真容,卻自帶凜然之威。
許妙然大呼:“他要來了!”
這種無論距離穿越千萬裡的手法,其實不是真身趕到,而是通過無上神通凝聚出的一具法術化身,從而達到隔空施法的目的。雖然不及自身實力遠甚,但是也遠超一般存在,隻是維持此神通消耗頗巨,而且時間不長,因此非到萬不得已,還是用傳送陣直接過來的好。
這刻看到天空中的巨臉將現,一眾獸煉門弟子已同時拜倒,口中高呼:“見過狼主大人!”
所有人心頭已是同生悲意。
場麵因此而凝滯下來,麵對真君威嚴,此時此刻,任何詭計圖謀皆已變得沒有意義。
就連唐劫都怔怔看著天空,心神一時間恍惚起來。
就在這時,衛天衝的聲音突然響起:
“切,召喚真君而已,很稀罕嗎?我也會啊。”
隨著他的話語聲,天空中驟然亮起一道電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