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煙羅大陣內已是遍地狼煙。
彭耀龍片刻不歇的一掌接著一掌的劈出,即便以他脫凡的境界,強悍的身體,這麼多掌力劈出也累的氣喘籲籲了,然而他卻不能停。
各種機關正在陣中輪番肆虐逞凶,地底的氣柱化成銳利的風刀,在空中鳴轉著切削眾人;空中隨時隨地會生成無端的雷電劈落;最要命的還是那些煙火,肆虐的火浪不斷地從四麵八方湧來,無情地炙烤著洗月學子,火光帶起大片毒煙,熏的人連呼吸都越發困難。
洗月學子們不得不團結起來,組成一個圓形防禦線,死守雷池,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一向習慣了強力碾壓的彭耀龍,都不得不放棄曾經的霸道風格,轉以針對性的措施。
當風刀來時,能躲的就儘量躲,沒必要非把它打落;麵對雷電,能卸的就儘量卸掉,沒必要非得死頂;麵對永無熄止的毒煙烈火,用掌風掃蕩比依仗身體死抗要好得多。當更多的法術過來時,還得思考一下是用這個法術更合適些,還是用那個法術性價比更高。一個護罩擋住幾次攻擊而正好破裂不叫價值最大化,要擋住攻擊後,餘波正好能打到自己,讓自己疼而不傷,那才叫控製得最精微。
彭耀龍以前從來不喜歡這種算計式的戰鬥,但是現在他卻不能不算,每節省一點法力,就能多支持一點時間,就有多一點的翻盤希望。
可即便如此,在陣法的消耗下,大家還是漸漸不支起來。
未入脫凡的衛天衝與戚少名首先消耗光了所有靈氣,不得不進入圓心就地回複,接著是兩名實力較低的學子也先後不支。
“大師兄,這樣下去不行,我們撐不了多久!”朱奉道大喊道。
“少廢話!”彭耀龍沒好氣喝道:“撐不了也得撐,我洗月學子沒那麼容易被打垮。靈氣不足的先進內圈回靈,這裡我先撐著!”
說著雙臂一振,一股雄渾力流湧出,已將延伸過來的火圈推開數米。
這一手其實有些浪費,但彭耀龍知道,戰鬥中不是隻有計算,還有一種東西更不講理也更加重要,那就是士氣!
火圈的退散讓大家的精神略略振奮了一些,就連洶湧的火焰看起來也不再那麼恐怖。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呼哨鳴笛之聲,伴隨著這笛聲的是一道犀利氣勁和六道正穿過火雨煙流的身影。
“牧毅!”彭耀龍放聲狂笑起來:“你個龜兒子終於肯冒泡了,吃我一拳!”
他憋了半天,如今終於看到牧毅他們過來,自是大喜,可惜這一拳搗出,牧毅隻是輕抬了下手,半空中一隻手掌浮現,已托住了彭耀龍這一拳,然後悠然道:“彭師兄,我知道你們在等唐劫。不過他注定不可能破得了陣,你看我們九人,這裡隻有六個,當可明白,還有三人已去對付唐劫。早些放棄吧,師兄,以免徒增死傷。”
彭耀龍哈哈大笑:“牧毅你個龜兒子,要打就打,哪來這許多廢話。我既答應了唐劫要堅持到最後,哪管他成不成功,總是不到山窮水儘不會退的。”
說著又是一連兩拳轟然砸了過去。
牧毅連彈二指化解這凶猛拳勁,歎口氣道:“既如此,那也隻能得罪了。”
說著他從背後抽出竹笛,往嘴邊一放,一縷笛音飄出。
這笛音一出,彭耀龍葉天殤等人也麵色嚴肅起來,同聲道:“小心,這是無相天音!”
七絕門之所以號稱七絕,是因為他們有七大秘傳,神奇無比,若是單以秘法本身威能而言,絲毫不在六大派絕藝之下。真正製約他們的不是沒有強大秘法,而是有太多要學的東西分散了他們的精力。
這無相天音就是七絕門七大秘傳之一,有音入耳,法入心之說,據說是最為叵測最難抵禦的法術。
這刻牧毅牧笛一吹,空中便響起一片鳴轉笛音,如鶯出穀,宛轉悠揚,洗月學子卻是一起麵色大變,同時掩耳。
一名七絕門學子冷笑道:“我牧師兄的無相天音若是掩耳就可抗拒,那還叫什麼無相天音。”
隨著這話出口,一眾洗月學子同時察覺不對。
朱奉道率先叫道:“我的靈氣流失加快了!”
“我的也是!”
“還有我!”
一群人紛紛呼喝起來。
本就處在艱難環境下,每一點靈氣都要加倍珍惜,但這刻在牧毅的無相天音作用下,不知為何,靈氣的消耗陡然增加。
牧毅將竹笛取開,悠然道:“這是一江春水,以音入腑,下陽關氣,奪其神以疲敵,是為開篇。”
葉天殤冷哼:“先用大陣疲敵,再以奪神曲耗我氣力,七絕門的人就是這麼戰鬥的嗎?”
牧毅也不生氣,隻是笑道:“七絕門的人不是這麼打的,不過我是。我修的是輪轉心法與無相天音,不利速攻單戰,更利群攻,所以每逢戰前必先使儘手段削弱對手,疲憊敵師。接下來,是二分明月。”
說著牧毅竹笛再吹,又是一番悠揚樂律飄起,隻是隨著樂聲悠揚,眾人發現自己的精神竟有些模糊,連施法都變得艱難起來。
正如牧毅所說,他這無相天音最利群戰,不管對方有多少人,一曲吹出儘皆中招,而且難以抵擋,哪怕是掩住耳朵也會受到影響。
彭耀龍葉天殤又驚又怒,真要讓牧毅這麼吹下去,那接下來也彆打了,直接就能被牧毅搞殘。
彭耀龍吼了一聲:“大家夥兒衝出去,滅了這小子!”
說著已率先衝向牧毅。
牧毅依舊專注吹笛,身邊五名七絕門學子卻是一起出現,那林忘冷笑一聲,手中突然多出一把玉尺,對著身前一指:“一指量天!”
彭耀龍等人就覺得自己與牧毅等人的距離驟然變遠了,自己仿佛怎麼衝都衝不到儘頭。
與此同時,另四名學子一起出手,做的卻是同一起手勢,引火訣,導電訣,驚風訣,大片的火光雷電與風刃同時撲向彭耀龍他們。
這一刻,洗月十二學子就象是洪峰大浪,五名七絕學子則如攔江大壩築起一道大堤,誓要守住洪峰,牧毅則是最後的攻殺者,笛音嫋嫋,殺機漸現。
一曲二分明月,讓洗月學子成法困難,不得不分散更多注意來施展法術,對環境的控製與利用也便大大降低,接著牧毅已又道:“三犯錦園。”
曲聲綿綿,帶著說不儘的溫存,十二洗月學子隻覺得身心俱疲,戰意消減,竟有無心再戰的念頭。
一名學子更是叫了起來:“回去吧,贏不了的了。對方隻來了六個人,蕭文不見,肯定是派去堵唐劫了,他成不了的!”
“放屁!”彭耀龍怒吼:“老子相信唐劫,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你們沒看到對方隻有剛才有一個人被傳送離開了嗎?那肯定是唐劫乾的。”
“也許就是唐劫自己被傳送走了,他一個打不過三個。”龍燾哼了一聲道。
“放屁,放屁!”衛天衝大罵:“唐劫才沒那麼輕易敗呢。”
“那他有本事再送走一個啊,走第二個至少可以證明第一個不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動靜?”龍燾也怒了。
就在這時,天際陡然又亮起一道光柱。
“這是……”洗月學子們的心中同時升起一絲興奮與疑惑。
反倒是牧毅悠悠說了一句:“是劉靳。真沒想到,三人攔截,竟被他打退兩個,現在隻剩蕭文了。”
“哈哈哈哈。”彭耀龍大笑起來:“果然好樣的,這下你們不行了吧?”
“沒什麼不行的。”牧毅淡淡回答:“在那之前打敗你們就可以了……四笑江梅!”
笛音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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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劉靳,唐劫這才喘了口氣,忙不迭地向杜門旗方向跑去。
隻是他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被一道人影截住,正是蕭文。
此時的蕭文已是怒不可遏。
也難怪他生氣,唐劫這個混蛋竟然借著他施法的機會,利用夜色與地形先後打退孫宜和劉靳,唐劫相當於直接涮了他一把。要不是他最後幡然醒悟,及時擋在了前往杜門旗的路上,隻怕就此被唐劫甩掉,直接拔旗也說不定。
蕭文自然不是傻逼,但任何被涮的人至少在那一刻看起來都象個傻逼,正是這點讓他越想越憤怒。
此時他身前還懸浮著一副奇特的圖案,雖然是圖,卻是靈氣凝結而成,在蕭文身前閃閃發光,看起來到頗為光彩。
無極圖錄?
唐劫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與無相天音不同,無相天音的特點在於變化,難以防範,每一個修煉者都會有不同的特點,無極圖錄的特點卻是固定的,或者說是變化有限的。
這無極圖錄上的圖案,其實就是行氣路線圖,每一劃每一劃都有著深邃的含義。
它存在的意義隻有三個,一是替代自身行氣,使成法更快,一是延伸行氣,使威力更大,再就是兩者兼備。
蕭文在擂台上沒用過無極圖錄,因此唐劫不知道蕭文選擇的路線是哪種,但他知道任何一個完成無極圖錄的人,你最好都彆和他打,因為那意味著他的實力上升了一個大台階。
在刻他看看蕭文,笑道:“原來是蕭師兄。蕭師兄實力驚人,找我這麼個小字輩做什麼,還是放過我吧。”
說著身形一轉就朝旁邊閃去,顯是打算繞過蕭文了。
蕭文怒道:“彆想跑!”
捏動法訣對前一指,一道弧光飛射唐劫,唐劫不敢硬抗,飛起躲避,就見那弧光打在他身後石上,突地光芒大做,竟是在地上炸出一個超乎想象的巨坑。
唐劫嚇了一跳:“弧光斬!”
這弧光斬已進入法的範疇,雖然在法的範疇中威力相對較小,但成法速度較快,再加蕭文無極圖錄的作用,竟如術般輕易用出,速度快得讓唐劫也感到頭皮發麻。
那一刻他已明白,蕭文的無極圖錄很明顯是選擇的快速施法路線。
這也是早期最為強大的路線,把法用術的速度打出來,其攻擊之強猛可想而知。
這刻蕭文見一擊無功,雙手再施,一起施印,左右手竟同時點出一個弧光斬。
“我操!”唐劫驚的怪叫起來,這蕭文竟然還能雙施法術,怪不得他選擇弧光斬,這門法術的確是可以雙行並用的法術。
兩道弧光同時急斬唐劫,速度絕快,威力絕大,就連唐劫一下子也閃不過去,隻能集中全力閃開一擊,另一下弧光斬正落在唐劫身上,總算他提前發動了凝水罩和無相金身。
就聽砰然聲響,無相金身未破,唐劫卻還是被打的吐血飛揚。
“再來!”蕭文怒吼著,不等唐劫落地,又是兩記弧光斬電閃發出。
“你妹!”唐劫罵了一句,斷腸刀連劈數刀,砰砰兩記弧光斬全部被斷腸刀斬下,但是巨大的力量無法完全消弭,將唐劫震得再度飛空,唐劫倒黴地發現自己竟是落不下來了。
蕭文已哈哈狂笑著再發攻擊,他自開了無極圖錄後,彆的法術就都用不著了,直接弧光斬左一下右一下的連發不止,仿佛一台人形自走炮,在轟隆轟隆的不停的瘋狂傾瀉著火力。胸前的無極圖錄連續不斷的閃爍光華,每一次閃光都代表著一個弧光斬在它的作用下快速成形。
麵對這凶猛狂野炮彈般的轟炸式攻擊,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躲躲,擋擋擋,抗抗抗。
能躲過去的就躲,躲不過的就用刀擋,擋不住的就隻能用身體抗。
鮮血一口接著一口的噴,人象空中飛人般,不是自己跳起來飛,就是被炸飛,又或者被震飛,總之就沒個落地的時候。
唐劫也想反擊,但蕭文的攻擊是如此的狂野,快速,壓根就不給他出手的機會。金線也好,奪神煞也罷,唐劫根本來不及用,因為哪怕唐劫稍微放鬆一下,那麼下一刻就可能受到連續的弧光斬劈斬變成死屍。
此時此刻的蕭文,憤怒之下已完全沒有了絲毫留手意圖,更不會考慮到門派感情。
“哈哈哈哈,唐劫,我看你還如何猖狂,給我去死吧!”蕭文大笑著,一張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弧光斬越發瘋狂的落下,速度絕快,往往前兩個弧光斬還未打中目標,後兩個弧光斬又已發出,到處都是弧光斬犀利的呼嘯,大陣之內一片狼籍,什麼機關陷阱,煙火硫磺,皆在蕭文狂野的攻擊下撕成粉碎。
“你妹啊,我什麼時候猖狂過?”唐劫大感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