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者發出一聲長而淒厲的尖嘯。
激戰中的眾人赫然回頭,正看到唐劫的手指從那弟子的咽喉處緩緩抽出。
“唐劫!”屠百雄眼中已現出激動的光芒:“說,顧長青是不是被你殺死了?”
“剛死了一個兄弟不聞不問,反而急著問顧長青的下落,天滅宗果然夠絕情絕義。”唐劫站起來,順手抓住空中那一點金芒道:“至於顧長青……沒錯,他已經死了,他的腦袋現在就在這芥子袋中。”
唐劫拍拍身上的芥子袋道。
顧長青真得死了?
所有人同時興奮起來,貪婪的目光聚焦在唐劫袋上。
屠百雄已狠聲道:“把袋子交過來,看在洗月派的麵子上,我不殺你。”
“不殺我?”唐劫笑笑:“不殺我,你們怎麼跟洗月派交代?就算洗月派隻認人頭不問過程,你們搶了洗月弟子的好處,就不怕我將來報複?這種幼稚的謊話就不用拿來騙我了吧?”
屠百雄一滯,眼中殺意再現:“一個洗月學子而已,還沒成弟子呢,就如此囂狂。就算殺了你又如何?我天滅宗雖不是洗月派那樣的大宗門,卻也不是全無分量的,更不是隨便一個洗月學子就能滅掉的。”
“那是自然。”唐劫笑道:“天滅宗在文心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要不是這樣,你們也不敢對我動手。就算將來真的事發,大不了賠些錢款就是,說不得還比不上用人頭換取的好處呢。不過你們的運氣看起來不太好,這裡不是隻有你天滅宗存在……”
說著他已瞥向旁邊的玉劍門。
此時雙方皆已停手,互有死傷,彼此各以仇恨目光互相瞪著。
這刻聽到唐劫說話,那玉劍門的華服公子已大笑道:“唐公子說得沒錯,天滅宗行事太過張狂,竟然連洗月學子的好處都敢搶,簡直是找死!”
屠百雄哼了一聲:“你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至少我們可沒打算殺唐公子。”那華服公子已接口道:“唐公子,剛才我玉劍門想搶你人頭,這事是我玉劍門不對,冷希羽在這裡向你陪不是,但我冷希羽向你保證,在下絕對沒有害唐公子的意思。唐公子身為洗月學子,應當很清楚洗月派的行事作風,說是什麼就是什麼。洗月派隻說誰交人頭,誰就獲得賞賜,卻沒說過誰殺顧長青誰就獲得。因此我玉劍門沒有任何殺人滅口的想法,因為無此必要。而且我玉劍門行事也不象他天滅宗如此張狂,事事以殺為唯一手段。”
這華服公子之前還傲得全天下都不在眼中,這刻見唐劫醒來卻立刻換了口風,可見也不是象他之前表現的那般。
他這番話說得到也不假,以洗月派的行事作風,說是以人頭拿好處,那多半就是不問過程的。
其實洗月派這麼做,也未必不是有心。
文心國內小派眾多,洗月派也一直在努力控製,防其坐大,威脅本身地位。這懸賞五氣朝元丹,本身就包藏禍心,可引發諸派內鬥。
簡單的說,在天神宮這裡,一切都是誌在兵鑒,唐劫就是目標;而在洗月派這裡,卻是清剿天神暗子,削弱下屬門派力量,唐劫本身隻是棋子,雙方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
大家也都明白這點,若非如此,又怎麼會看到唐劫就肆無忌憚的去搶?說白了還是洗月派縱容的結果。
隻不過冷希羽不會明說,隻能暗地裡點醒了。
但這刻隨著唐劫醒來,事情又出現了些變化。
他一擊碎兵,一指殺人,本身就已表現出一定實力,再加上人頭在他手中,若逼急了說不得毀掉人頭,那就大家都沒好處。
天滅宗人是嗜殺慣了的,習慣了凡事打了再說,因此看到唐劫醒來,屠百雄竟然還敢出聲威脅,是典型的沒腦子,要不唐劫怎麼說這個門派能活到現在都是奇跡。
玉劍門卻沒這毛病,那華服公子冷希羽一見不對立刻轉舵,竟改口討好起唐劫來了。
這刻一番話說完,更是直接拿出一瓶丹藥擲向唐劫:“這瓶真元丹就算是在下的賠禮吧。”
真元丹在脫凡境以下,也算是輔助修煉最好的靈藥了,洗月學院每年大比才有少許發下,就連唐劫殺死顧長青都隻得到培元丹,沒得到真元丹。
這冷希羽一出手就是一瓶真元丹,出手到也大方。
唐劫不客氣地收下:“既如此,之前搶人頭一事就算揭過。”
冷希羽已忙道:“多謝公子大量。不過這天滅宗心狠手辣,竟然敢對公子下手,不如我們一起把這天滅宗除了。”
屠百雄哼道:“修行路上,步步凶險,誰不是從血海中廝殺過來的?我天滅宗能橫行多年不倒,真以為靠的是洗月派的大度嗎?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大不了我天滅宗道歉便是。”
說著屠百雄也是立刻掏出一瓶真元丹扔給唐劫。
天滅宗再如何嗜殺成性,也知道此時不宜再蠻乾下去,否則真有可能雞飛蛋打。
唐劫一把接過,道:“玉劍門隻是想搶我,一瓶就夠,天滅宗想殺我,需得三瓶方可化解。”
屠百雄大笑:“好,爽快!”
也不還價,直接又是兩瓶真元丹扔了過去。
修者行事自有其規範,既然唐劫說了三瓶真元丹解決此事,將來就算他想舊帳重提,他都不會在理,就連洗月派都不會幫他。
正因此屠百雄才會如此豪爽。
唐劫接過丹藥,果然不再說什麼,仿佛之前的所有殺戮皆與他無關,隻是淡淡道:“之前的事已經了解,那麼就談談下麵的事。你們不是都想要顧長青的人頭嗎?這個簡單,想要就出價吧,我賣給你們。”
“賣?”兩方同時愕然。
到是那老者低喝一聲:“此子不簡單啊。”
麵對想搶想殺自己的人,不圖報複,反而趁機做起生意,單是這養氣的功夫,一般年輕人就比不上。
換了是彆的年輕人,隻怕早接受冷希羽的意見,和天殺宗乾上了,如此一來,終究也隻能為他人做嫁衣。
如今唐劫不表立場,接受調和,超然物外,拋出買賣之說,立時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輕輕鬆鬆化解了一場危機。
“沒錯。五氣朝元丹是衝擊天心境用的靈藥,對我來說還太遙遠。免一年供奉於我更是沒什麼用,既然你們想要,那就出價買去吧。”這刻唐劫說著已從芥子袋中取出顧長青的人頭。
如果說之前是耳聽為虛,現在就是眼見為實。
顧長青的畫像早被洗月派撒遍各處,大家都已熟悉他的樣子,看到他的腦袋,眾人同時眼中閃過狂熱色彩。
“你想要什麼?”冷希羽已立刻問道。
“修煉丹藥,天才地寶,奇門功法,珍稀法器,隨便什麼都行,錢就不必了,我這裡不缺錢。”唐劫說著拍拍身邊芥子袋道。
屠百雄立刻道:“三顆天煞雷珠!”
天煞雷珠正是天滅宗最凶狠的法器之一,據說這種雷珠威力絕大,隻要一顆就能山崩地裂,也是天滅宗賴以稱雄的本錢。這門派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很大程度上就依賴於這種霸道的獨門法器。
屠百雄願意一次拿出三顆,就連唐劫也頗為心動。
那冷希羽更是麵色微變,如果屠百雄能現在拿出三顆天煞雷珠,那豈不是說他現在身上就有這麼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交戰起來玉劍門絕對是有敗無勝。
不過下一刻屠百雄已訕訕道:“但是得回我天滅宗才能交易。”
聽到這話,冷希羽大笑起來:“我說你要有三顆天煞雷珠怎麼還會和我們交易,感情你身上根本沒有啊。”
屠百雄臉一紅:“三顆沒有,一顆總還是有的,本來是用來對付顧長青的,結果顧長青死了。要是惹急了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一珠轟了你?”
說著手腕一翻,一顆紅色珠子已出現在他手中。
看到這珠子,所有人同時麵色一緊。
屠百雄已獰笑道:“要不是怕炸毀人頭,老子早就一珠轟過去了,還會接受這交易?小子,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三顆雷珠換你手中一個顧長青的人頭,很值了!”
唐劫到是麵色不改:“玉劍門還沒出價呢。”
那玉劍門少主冷希羽頗為忌憚地看了屠百雄手中雷珠一眼,這才道:“天煞雷珠雖好,終究也是用一顆少一顆,還要唐公子跟他去天滅宗才能拿到,其中風險不用我說,公子也知道。我這裡到是有一件寶貝,正合唐公子使用。”
說著已從身邊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卻是一麵小旗。
此物一出,屠百雄全身一顫:“驚門旗?原來八荒旗在你們手中。”
“八荒旗?”唐劫也是微微一愕。
這八荒旗他到是聽說過,是一套陣旗類法寶,共有一套,分為八麵。據說一旦集齊一套,以之布陣可使陣法威力大增。
實際上這已經不能算是法寶了,其威力效果據說可與神珍並列,隻是後來不知何故散失,流落四方。
沒想到這玉劍門的少主冷希羽竟然會有其中一麵。
雖然隻是其中一麵主掌驚門的陣旗,但有此物坐鎮也可大大加強驚門效果。驚門主離神亂象,故而此物最適合幻陣類。
那冷希羽拿出這驚門旗,到真是對了唐劫的胃口,他身兼陣道之能,又有煉體之法,最需要的其實不是各類戰鬥法寶,而就是這類可以在旁門雜項上提升自己的寶物。而且這類法寶不象青光劍懾魂爪這類東西對修者要求極高,靈台境也是可以用的,正適合他。
“不錯,是個好東西。”唐劫點點頭道:“不過可惜隻有一麵。”
“若是全套,誰會與你換。”冷希羽已笑道:“怎麼樣?我這驚門旗的價值,不比他天煞雷珠小吧?”
唐劫點點頭:“是個好東西。”
驚門旗也好,天煞雷珠也罷,其價值其實都比顧長青的人頭能帶來的好處低上一些。
不過這也正常,若非如此,誰又肯與唐劫換?
就唐劫而言,這人頭終究是換出去,才能利益最大化的,因此也可接受這價錢。
此時見冷希羽拿出驚門旗,屠百雄已不屑道:“不過區區一麵破旗,能布驚門亂象又如何,我天煞雷珠威力無窮,管你隱藏何處,皆是一個死!”
“大不了同歸於儘!”那老者哼了一聲,也拿出一物,卻是一件飛梭。
“月影電光梭?”屠百雄也是麵色微變。
如果說天煞雷珠是群殺利器,那這月影電光梭就是單殺之寶,據說若是脫凡境貫注足夠靈力,甚至可破天心境護體真罡。
這些人都是來追殺顧長青的,若說身上沒點底牌又怎麼可能。
這刻看到這情景,唐劫已快速道:“我要驚門旗。”
“唐劫,你敢!”屠百雄已厲聲喝道,他老毛病終是改不了,看唐劫要和冷希羽交易,心中已是殺意再起。
沒想到唐劫壓根不談,手一揮,顧長青的人頭已向著冷希羽飛去,同時手中金芒一閃,一縷金線已卷住冷希羽手中驚門旗回收。
抓住驚門旗,唐劫帶著伊伊和小虎向後飛退,同時叫道:“此間事已了,要爭要搶是你們兩家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他動作飛快,在屠百雄要暴起發難之際已迅速完成交易,眼看人頭已入玉劍門手中,屠百雄的目標直接轉到那冷希羽身上,唐劫已趁勢退離。
就聽後方一片暴喝聲響,屠百雄已大喊道:“冷希羽,交出人頭,饒你不死!”
他天滅宗動輒殺人,嘴裡最愛喊的卻是饒你不死,到也當真奇葩。
聽到這話,唐劫嘿嘿低笑一聲,突然轉向朝著另一邊衝去,找了處角落隱蔽起來。
“你乾什麼?”伊伊不解。
唐劫語氣陡然陰冷起來:“還用問?自然是找機會乾掉他們。”
“可你已經同意和解了。”
“當然和解。”唐劫回答:“所以這不是報仇,隻是殺人奪寶……他們能乾的事,我也能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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