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頭顱落在地上,濺起煙塵,在地上彈了幾下後,滾到唐劫身邊。
雙目依然圓睜,那嘴巴開合了幾下,似是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隻是與唐劫四目相對著。
唐劫緩緩將胸前的斷手抽出:“兵字訣,兵主秘法,可碎兵,可凝兵,功可千變,無堅不摧。”
聽到這話,顧長青的雙眼終於閉上。
再未睜開。
“呼!”唐劫長吐出一口氣,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一戰終於贏了,卻贏得如此艱險,如此困難。
腦後感覺枕著什麼東西,軟綿綿的。
然後就聽到伊伊憤怒的喊聲:“你壓住我啦!討厭!討厭!”
原來是伊伊。
唐劫笑笑,吃力地抬起頭,伊伊從他身下爬出來,小臉兒一陣發白。
這一仗她雖未出手,但唐劫消耗的靈氣幾乎都來自於她,精怪以靈氣為本,血氣為養,這一戰唐劫吸收她的靈氣,讓她也是元氣大傷,這刻趴在唐劫身上,伊伊虛弱地說:“哥哥,壞人死了嗎?”
“恩,死了。”唐劫回答。
“都死光了?”
“都死光了。”
“太好了。”伊伊低聲呢喃了一句,竟是躺在唐劫身上就這麼睡了過去。
唐劫看到她身體幾乎都小了一圈,知道她是靈氣耗損過於嚴重,傷了本源,一仗下來幾乎被打回原形,心中又疼又憐,隻是他自己也傷得頗重,就此一躺,亦就此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唐劫隻覺得臉上一陣溫熱。
睜開眼,卻看到是小虎正趴在他身上用舌頭舔著自己。
一場大戰下來,大概就數這小家夥屁事沒有,最為精神。
這刻看唐劫醒來,小東西虎目盯著唐劫發出嗚嗚的低鳴。
唐劫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看來是餓了。”
小家夥是餓了,自己又何嘗不是,這刻肚子一陣咕咕亂叫。
唐劫看看自己的傷已比之前好了許多,便坐起,先將還在熟睡的伊伊放好,用衣服給她蓋上,然後翻找了一下芥子袋。
之前施科和孔五郎的芥子袋如今都在唐劫手中,再加上顧長青那個,到有三個。
唐劫從中找到一些食物,丟出些肉食給小虎,可惜都是熟的,卻不知小虎吃不吃。
沒想到小家夥一下便撲上來狂吃,看起來到是非常喜歡。
唐劫笑道:“原來你也喜歡熟食。”
一人一虎便就在這沼澤地裡相對吃喝起來。
閒著無事,唐劫順便將那三個芥子袋裡所有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看看有什麼收獲。
芥子袋都是脫凡境的修者留下的,裡麵的東西自也非凡,可惜因為戰鬥緣故,施科和孔五郎的武器都被取用,唐劫沒來得及拿走,而這兩人袋中並無其他寶物,主要是一些丹藥符紙,寒酸得可以,還不如芥子袋本身值錢,到是靈錢加起來有三千多枚。
顧長青到是有好幾件法寶,除懾魂爪,定元鏡,天神甲和鎮魂樁這四樣外,另外還有一把飛劍,一把弓,三支綠色長箭和一塊護體玉佩。
這幾樣都是需要消耗靈氣在修者馭使下方能發揮效果的,無法單獨作用,因此之前的戰鬥顧長青沒有拿出來,否則隨便一件發揮威力,唐劫都彆想贏。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丹藥符紙,其中大部分更是脫凡境級彆的法術,威力非凡,要不是唐劫體質特異,輕易打不死,光這些符紙都能讓他完蛋。
最後就是大筆的靈錢。
令唐劫沒想到的是,顧長青的芥子袋中竟然裝了整整三十塊靈玉。
不過轉念一想他便明白過來,顧長青身為鷹堂之主,同時也掌管著鷹堂在文心國內的財政,身上自然要有大把的錢供其使用。
相比之下,他的法寶到是一般,這些法寶加起來都未必有虛慕陽一把青光劍值錢。
因為法寶屬於私人物品,隻能自己賺錢配置。
他雖是鷹堂之主,終究也就是個副的,而且這副鷹主的身份還是為了抓捕唐劫臨時提拔,本身其實也就是個修煉沒多少年的年輕人,與謝楓棠這類修煉了數百年,可以積攢龐大家底的天心境存在完全不同。
正因此,他私人財富有限,就現有的這幾件法寶,有大半估計都是公物,反到是公款不少,不過現在都歸唐劫了。
這刻算了下,差不多有十萬錢,唐劫開心的哈哈大笑。
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和顧長青決戰一場的重要原因——不殺死一個強人,如何獲得其財富?又如何償還那筆龐大的債務?
“對了,好象還有些意料外的好處。”唐劫的目光停在顧長青的頭顱上。
如果沒記錯的話,洗月派可是為這顆腦袋發出了五氣朝元丹一顆和免一年供奉的高額懸賞。
免一年供奉的價值因人而異,不同的門派視大小,供奉多少也各有不同,不過真正值錢的還是五氣朝元丹。
五氣朝元丹是真正的上品靈丹,這已經不是能用錢來衡量其價值的。
據說修者要想凝煉天心,從脫凡境進入天心境,就必須要有五氣朝元丹相助,可以說是進入天心最關鍵的支持。
真沒想到,三個修者的一身家當,還沒有顧長青自己的一顆腦袋值錢。
用布將顧長青的人頭包起,放入袋中,唐劫看到小虎已將食物吃完,似是意猶未儘,一頭紮在那一堆東西裡麵拱啊拱,似是在尋找什麼還能吃的。
一不小心,這小家夥半個身體栽進雜貨堆裡,隻露出兩條後腿在外麵亂晃,唐劫看得好笑,一拎它後腿把它揪了出來。
小家夥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上還粘著一張符紙,嘴裡則咬著一顆珠子,正在試圖把它吞進去。
“咦?這是什麼?”唐劫看那珠子有點古怪,之前到沒發現,忙從小虎口中將珠子奪下。
小虎一看珠子被奪,大怒,衝過來拚命地咬唐劫的手臂,牙齒在唐劫手臂上磨啊磨,隻是怎麼也咬不動。
唐劫摸摸小家夥的頭笑道:“好了好了,讓我看看,我知道是你的,會還給你的好嗎?”
說著已將那珠子舉至眼前細細端詳。
這是一顆天藍色的小珠,珠體晶瑩潤澤,若水晶製成,珠內卻隱見雲霧飄動,絲絲縷縷,若雲霞蒸慰。
唐劫運足僅有的一絲靈氣注入珠內,那靈氣便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卻不見任何反應。
“卻是有些古怪,難道是象空山新雨咒一樣,某種封印靈氣的法寶?”唐劫喃喃道。
他看看那一堆東西,由於亂七八糟堆在一起,已經分不清都是誰的東西了,這珠子也不知是顧長青的,還是另外兩個倒黴死鬼的。
看小虎還在拚命地咬唐劫,唐劫便將珠子丟給小虎,由著這小家夥咬著玩去了。
就在這時,伊伊嚶嚀一聲終於醒了。
看到唐劫,伊伊呀地一聲跳了起來,撲在他懷裡死死摟著他的脖子不肯鬆開。
“好了,好了,都已經過去了。”唐劫輕拍伊伊的後背安慰道。
伊伊已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你討厭,丟下人家這麼久,知不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唐劫輕吻伊伊麵頰。
不用伊伊說,他也能理解。
一個小孩子,帶著一隻小老虎,一路從萬泉城翻山越嶺來到這雲霧沼澤,還要種下無數綠萼,用來監視環境,有著怎樣的困難。
如果伊伊不是精物,她恐怕根本做不到。
可就算她是精,生而通靈,對她來說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彆說一路上還要照顧那隻小老虎。
於是這刻,唐劫就抱著伊伊,聽她闡述一路的辛苦。
聽她說自己是怎麼從萬泉城走過來的;聽她說路上險些被人發現捉走;聽她說為了照顧小虎而到處偷食物。
短短不到十天的經曆,對伊伊來說,就象是經曆了十年。
也不知有多少次,她想過要放棄。
如果不是為了唐劫,如果不是為了害怕因為自己的放棄而永遠失去“哥哥”,她恐怕早已堅持不下去。
即便是到了雲霧沼澤,對伊伊來說,事情也不是一帆風順。
雲霧沼澤中充滿了毒蟲猛獸,其中同樣不乏對她有“興趣”的各類妖精鬼怪。
伊伊必須小心地避開那些強大的妖獸,在儘可能安全的地點布下監視用的綠萼,正因此,雲霧沼澤其實有許多地方,伊伊依然監視不到。
也幸好顧長青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人,同樣避開了妖獸盤踞之所,否則伊伊還真未必能及時找到他。
這段時間,帶給伊伊的感覺痛苦而又深刻,同時也讓她真正成長了許多。
或許正因此,她才能頂著那傀儡的攻擊而死不鬆口吧。
十天!
十天時間,唐劫固然是輾轉千裡,風險重重,於依伊而言,也同樣是曆經艱難。
真難為她能堅持下來!
想到這,唐劫看伊伊的眼神也自有些不同了。
“謝謝你,伊伊。”他說。
擦去眼淚,伊伊認真道:“答應我,哥哥,以後彆再和我分開了,好嗎?”
這話聽得唐劫心頭一熱。
他回答:“哥哥答應你,再不讓你離開我!”
“永遠都不!”伊伊點著頭大聲道。
“永遠都不!”唐劫伸出小手指:“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伊伊晃著唐劫的手大聲道:“一百年不夠,要……要好多年,好多好多年!”
她對數字的概念還很模糊,不知道要多少才算多,就乾脆說好多好多。
“好,拉鉤上吊,好多好多年都不許變!”
兩個人一起大喊,發出歡暢笑聲。
惟有小虎還在地上啃著珠子玩個不停,聽到他們的笑聲,迷惑地抬起頭看看他們,不理解他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