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唐劫破天荒地沒有去虎嘯穀,而是去了七天殿。
那老者看到唐劫,點點頭:“你有段時間沒來了。”
唐劫回答:“學子去了虎嘯穀,在那裡有差不多一個月時間,自覺有所進益,就回七天殿重新驗證一下自己。”
“哦?”聽到這話,老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看向唐劫:“怪不得我感覺你今天似是略有不同,現在看來是虎嘯穀讓你獲得了些好處,有了些新的變化。”
唐劫搖頭:“變化的不是人,而是心情。學子這些日子在虎嘯穀感受生死,品味掙紮,終於略有所悟。”
“這樣啊……”老人點點頭:“既如此,那你去吧,且讓我看看你這次成績如何。”
“托老人家吉言,唐劫定會再做突破!”唐劫已抱拳回答。
他現在天禦殿分數九十九分,再做突破,那就是一百分!
看他如此信心滿滿,就連那老者都不由呆了一下。
老爺子心中突然有種感覺,那就是此時唐劫的變化比他能想到的更大,比之以往已是有大不同。
以前的唐劫,冷靜,持重,彬彬有禮,卻也因此看不到少年應有的飛揚之氣,他說話很少有如此滿的時候。
這是讓老人唯一感覺有些遺憾的事——年輕人嘛,沒點銳氣與衝勁叫什麼年輕人?
但是今天,他卻從唐劫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氣勢。
這氣勢張揚,自信,更帶著強烈的鬥誌!
就象是一把藏在匣中的寶劍,突然間拔出了鞘,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淩厲的鋒芒!
揚眉劍出鞘!
天禦殿內,唐劫再次與那十台傀儡戰在了一起。
一台又一台傀儡加入戰團,攻擊的力量也在不斷提升,虎虎生威的拳風震蕩整片空間,唐劫卻是全然不懼地與這些傀儡戰鬥著。
那些凶狠的拳腳落在他身上,帶來的痛楚巨大,卻沒有讓他畏懼,反而更激發了心中血性,他頂著攻擊而上,眼睛甚至不看一眼那些圍攻自己的傀儡,隻是死死瞪著那一直未動的第十台。
七台,八台,九台!
隨著時間推移,九台傀儡全部出動,提升的力量足以將20厘米粗的鋼柱一擊掃斷,打在唐劫身上更是發出轟轟悶響,仿佛巨錘敲擊。
砰!
一記重拳打在唐劫手臂上,他屈臂反打,一拳將那傀儡轟了出去,同時翻身躍起,在躲過兩台傀儡攻擊的同時,又一腳將另一台傀儡重重踢飛。下一刻又是四台傀儡一起衝上來,向著唐劫重重壓下。
唐劫雙臂猛地一揚,全身上下爆發出一股驚人氣勢,竟是一下將那四台傀儡全部震飛出去。
“來吧!”他大喊,對著那一直未動的第十傀儡。
終於,那傀儡眼中一抹紅光閃過。
九傀儡同時退下,第十傀儡猛地踏前一步,對著唐劫胸口遙遙一拳擊去。
依然是平平無奇的一拳,隻是這一次,唐劫卻未有閃避。
他眼中露出興奮的光彩,甚至還有絲絲噬血的狂熱。
看著那攻來的拳頭,他大叫一聲:“無相金身!”
這被他一直珍藏從未用過的無相金身終於發動,這一次他終於不再藏著掖著,而是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實力。
他對著那傀儡迎上,全力擊出一拳!
“轟!”
空間裡猛然刮起一股巨大風暴,在這風暴中唐劫應聲飛起,翻滾著落下,一時間竟未能爬起來,唐劫隻覺得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疼痛。
恐怖的力量!
唐劫眼中鬥誌卻是更盛:“這就是你力量的極致嗎?那麼……再來!”
他不退反進,卻是朝著那傀儡反手一拳打去。
那傀儡正好揚臂又是第二拳打出。
鐵拳在這刻對撞,又是一股巨力衝擊,唐劫再度揚身飛起。
整隻胳膊都仿佛斷了般,劇痛無比,唐劫更是仰麵吐出一大口血。
但是下一刻他已翻身再起,哈哈大笑道:“果然到極致了嗎?那就再來!”
他左臂再揚,已又是一拳擊出。
此時此刻,唐劫腦海中已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他隻想和這傀儡戰!戰!戰!
痛痛快快地戰一場!
憋屈了太久,隱藏了太久,忍耐了太久。
等待的無非就是這爆發的一天!
當這一天終於來到時,他要用雙拳來衡量自己真正的實力!
戰!
轟!
鐵拳再震,又是一拳反打,唐劫對著那傀儡狂毆不已,仿佛那不是一件死物,而是自己最增恨的敵人,對手,死敵!
心中的戰意沸騰,燃燒,他徹底激發自己全身的血氣,一拳又一拳的狂毆而出。
什麼天禦殿,什麼鍛煉防禦,這些統統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有對手!
打倒對手!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被忘卻,所有的疲憊都被洗刷,唐劫隻覺得身體好似有了某種源不儘的力量在支持著自己,支撐著他揮拳。
鐵拳憤怒出擊,激蕩出心中荒狂戰意,轟轟轟轟打出一片暴風狂潮。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突然間就聽喀啦啦一聲響,那傀儡突然停住不動。
唐劫一拳打在那傀儡身上,隻聽一聲爆響,下一刻那傀儡竟已砰地四分五裂地炸開。
什麼?
唐劫呆了呆。
這台傀儡竟然被自己打爛了?
這傀儡雖是凡級,卻是用上等精金所製,堅實無比,等閒拳腳根本傷不了它,沒想到卻在自己的痛毆下生生碎裂,這讓唐劫自己都不感相信。
眼前金光一閃。
他看到腳下赫然竟有一粒金砂!
一粒比之前唐劫見過的都要大得多的金砂!
兵字訣?
可是自己剛才明明沒使用兵字訣啊?而且兵字訣碎兵,怎麼可能會碎掉傀儡?
難道說……
兵道?
難道說自己剛才在無意中觸摸到了兵道?
唐劫心中突有所悟。
兵主一生,惟戰稱雄!
惟有剛猛戰意,方能真正發揮兵主所學。
他之前並未刻意想碎掉傀儡。
這次過來他隻是想拿出所有實力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並儘可能獲得一個足夠高的成績,至於說破藏青鋒的記錄,他連想都沒想過。
到不是他不願意,隻是沒那個底氣與自信。
但也正因此,當他戰意昂揚,全力作戰時,其實已在無意中符合了以戰為上,不計勝負的境界,入了兵主之道。
正因此他才能一擊碎兵,非但如此,他本身更沒有前幾次那種疲憊的感覺,反到是全身熱血沸騰,戰意昂然,說不出的精力充沛!
那是一種極為玄奧的感覺,這感覺在唐劫腦海中一閃即逝,這刻冷靜下來後,唐劫再怎麼想,卻都回憶不起來了。
罷了罷了,兵主之道,終究是要在戰鬥中才能領悟的,既然自己今天無意中觸到了一絲門檻,那以後應當也可以再觸到,暫時不急。
隻是打碎了傀儡,這分數要怎麼算法?
唐劫不知道,也不關心。
他這刻戰意在胸,鬥誌不減,因此也無心再去想那多餘的事,有什麼麻煩就都讓學院去頭疼吧,便乾脆將金砂收起,再把壞掉的傀儡揀起來,一拍玉牌出了殿。
回到殿外,那老者看了一眼唐劫,便跳了起來,指著唐劫哆嗦道:“你……你……”
唐劫回答:“學子不慎,打碎傀儡,不知成績當如何算法,還請老人家告知。”
他回的理直氣壯,卻無破壞公共財物的愧疚,仿佛有什麼問題也都是學院的,與我無關。
老爺子被他這話震住,脫口叫道:“這……這怎麼可能?這玄甲戰卒是用上等精金所製,就算是脫凡百煉期的靈師,除非使用大威力法術,否則都打不碎它!你一個靈泉階怎麼可能做到?”
原來那十台傀儡叫玄甲戰卒。
唐劫麵色不改:“許是年久失修吧。”
我年久失修你妹啊!
老爺子無語,不過半響後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好小子,乾得漂亮!一千八百年來,洗月派還從未出過能打壞玄甲戰卒的學子,你是頭一個,乾得好!”
這十台玄甲戰卒價值不菲,但在老爺子眼裡,碎掉一台就碎掉一台,全無絲毫心痛,反到是對學院出了這麼一個妖孽級的學子欣喜不已。
這刻看著唐劫越看越喜歡,看看唐劫身上玉牌道:“十八息……可惜,隻支撐了十八息,雖未能達到那……人的實力,卻是反擊淩厲,也算得是一份記錄了。”
說著信手一揮,隻見遠處那記錄牆上,在靈泉階記錄上已多出一排字跡:
“唐劫,1822期學子,靈泉階天禦殿記錄創造者,抗十八息,碎玄甲戰卒一台!”
正與那藏青鋒並列。
至此,天禦殿靈泉階上破天荒地出現兩份記錄。
做好這件事,老爺子才看向唐劫:“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欣喜過後,就是了解事實。
玄甲戰卒到底不是隨便什麼人能破的。
唐劫回答:“拚命!”
“拚命?”老爺子愕然。
唐劫道:“對,拚命戰鬥。心無雜念,惟戰而已!”
他沒有解釋更多。
少海洞金訣,裂玉指,無相金身,這些都可以成為他打碎傀儡的理由。
但這些也統統不夠,畢竟他修煉的時間還太短。
當你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時,那就用最不合理又看起來最合理的解釋去回答吧。
燃燒戰意,激發自身,人體一世界,人體如寶庫,潛力無限,爆發小宇宙……等等等等。
千百年來,發生在人們身上的奇跡數不勝數,總有許多看起來不合理卻又真實存在的事,讓你不得不去相信這世上還有許多東西無法用原理來解釋。
這一次,不過也是其中之一。
簡單一句話,我爆種了!
為了愛與正義!
這就是唐劫給出的理由!
對這個答案,老人徹底傻掉。
唐劫這邊回答完後,已是對著老人一躬身,先自離去了。
那老者被這消息弄得太過震驚,以至於沒注意唐劫走的時候,順便把那破碎的傀儡也順走了。
直到唐劫離開,老人這才如夢初醒,連忙燃起一張符紙,通知學院有人創造了七天殿新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