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
一聲大喝驟然響起。
湖麵中再掀波浪,隻見李餘竟然又回來了。
“前輩!”
這一次,所有學子齊齊對著李餘恭敬拜倒。
惟有唐劫站著看李餘,問:“你不是走了嗎?”
那李餘大眼一翻:“這玉帶湖就是老子的家,老子還能走到哪兒去?”
說著突又哈哈大笑道:“好久沒見這麼有趣的小娃娃了,不錯不錯,頗得我喜歡,喏,這個給你,卻不是什麼天賜機緣,和學院無關,是老子的私人贈禮!”
說著一道金光已飛向唐劫,唐劫一抄手接住,卻見竟是一片金色魚鱗,立刻知道這是那李餘身上的鱗片。
能從這化形大妖身上下來的東西,就算不是寶貝也當有其獨特價值,唐劫自是大喜不已。
那李餘已喊道:“你小子收了老子的好處,不拜上一拜可不行!”
“多謝前輩厚賜,小子當拜!”唐劫毫不猶豫拜倒。
“好,那老子就不客氣收下了!”李餘大聲道:“你們幾個小子給老子聽著,老子就愛聽馬屁,想從老子這裡拿好處,就先他娘學會做人。不過這第一份禮隻需幾句好話,第二份就得大禮叩拜,要想從老子這裡再得好處,就再想更多辦法哄老子開心吧!哈哈哈哈!”
說著已大笑躍回湖中,隻留下船上眾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卻是沒人敢再說閒話。
不過這和唐劫的那番話無關,真正能從爭吵中明道理的人其實極少,大家沉默隻是畏懼李餘能隨時聽到大家說話。
剛才的非議,李餘肯定聽見了,之所以送唐劫重禮,未必全是因為覺得唐劫有趣,更有可能是為了氣那幾人。由此可見這位李餘看起來豪爽,心胸可未必大,要是再敢說他不是,沒準就不是氣他們,而是直接蹦出來把他們揍一頓了。
不再非議此事,眾人的目光卻是掃不了在唐劫手中的那金色魚鱗上打轉。衛天衝好奇,走過來道:“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寶貝?有什麼用嗎?”
唐劫直接把魚鱗收好:“你也看見我是怎麼得來的了,他老人家沒說,我又哪裡知道。”
“給我看看嘛,彆那麼小氣。”
“我怕你看了就不給我了。”
衛天衝被他叫破心事,嘿嘿笑道:“那要不你就直接送我?”
唐劫語氣沉重:“……你覺得這合適嗎?”
“我是少爺,怎麼就不合適呢?”
“對啊,你是少爺!我隻聽說下人從少爺手裡討飯吃的,還沒聽說少爺從下人手裡搶寶貝的。”
“那我出銀子買總行了吧?”
“你覺得我們在這玉帶湖討論買賣前輩贈禮,他老人家會高興嗎?”
“……那算了吧。”聽到唐劫把李餘都抬出來了,衛天衝也隻能悻悻放棄。
眾人看得有趣,有剛和衛天衝熟悉的學子已笑道:“天衝,你這仆人到也有趣,竟是不怕你?想必是府上老人的子嗣,從小在衛家長大的吧?”
衛天衝歎氣:“那到不是,才入府三年。不過他救過我的命,我又怎好和他計較。”
心想關鍵他還拿著我娘給的家法呢,是可以揍我的……
有人已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如此驕橫了,不過既然是下人,是仆學,那就得守好下人的本分,就算是有過功勞,也不可挾功自恃。天衝兄弟,找機會我幫你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一下什麼叫下人。”
衛天衝咧著嘴回答:“嗬嗬,多謝,這事不急,他平時還是很聽話的。”
一路說笑,船已到岸。
學子們紛紛下船,自有人領大家上山。
這洗月學院雖是建在山上,卻造得巍峨大氣。入了門,首先見到的就是一尊高約三丈的銅像,正是洗月派的開派祖師水月天尊。
據說當年水月天尊雲遊到出雲山映月潭,偶見金霞吞月之景,心有所感,施水中撈月神通,洗水中月,破護界罡,問心悟道,破界飛升。後人承其衣缽創派,洗月一名由此而來,指的是一種境界,由幻而入真,卻是與功法什麼的無關,而文心國一名,也是自問心悟道一詞中而來。
因此洗月派的宗旨就是直指本心。既是直指本心,自然要仙路爭鋒勇者勝,所以也從不忌諱爭奪二字,也才會在上來就搞這贈酒的一出,類似這樣的戲碼,其實年年都有,隻是手法各異,輕易不讓人看出來。
當然,許你爭的你才可以爭,不許你爭的最好想都彆想,銳意精進那也得是在學院劃好的路上衝,離了大道,踏在空處,就是自找死路。
入了院,自有登記處為大家登記姓名,來曆。
“姓名?”
“唐劫。”
“玉門?”
“五轉。”
“原來隻是五轉,竟也敢自稱要入十大,可笑之極。”人群中已發出不屑嘲諷。
唐劫一吼成名,因此他報名時有不少人注意他,本以為是什麼玉門九轉的天縱之才,沒想到也就是五轉。
另一邊衛天衝和侍夢也已經報好了名,三人報好後,就有學子為其發放學子牌。
這學子牌由金鐵所鑄,黃澄澄甚是惹眼,可係於腰間,正是學院弟子的積分牌,內刻記錄法陣,記有每名學子的分數。
一旦學子犯錯,就會有學院糾察從這積分牌上扣除對應分數,該分數對應兩份,一份是在弟子積分牌上,一份則記於糾察手中,就算你天才橫溢能破解法陣都沒用。
拿了積分牌後,就有人領大家前往萬合園。
萬合園是所有學子住宿之地,住著一萬多名學子,到也正合了這名字。
萬合園雖是學子宿舍卻布置的頗為雅致,一間間房舍並不是如現代般的格子樓,而是錯落分布,如棋盤落子,星星點點,隱於山林間。間中更夾有小溪流水,廳台樓閣,飄香水榭,九轉回廊,看上去到是一片園林勝地。
這萬合園不過是洗月學院的一個宿舍區,就有如此風景,可見洗月學院盛名不是白來。
其占地麵積雖廣,在外麵卻看不出來,唐劫懷疑這其中也有陣法的緣故,不過現在新來乍到,許多地方還不太熟悉就是。
雖然唐劫他們是仆學,但這畢竟隻是私下裡的身份,表麵上所有學子都是一視同仁的,因此唐劫和衛天衝並不住在一處。
那學子將衛天衝領到一處庭院前,指著那院子說:“這裡是你的居所。”
衛天衝看這院子還算寬敞,四周環境也還算清雅,大感滿意,點頭道:“雖然地方沒有我家靜心園大,不過環境還不錯,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這院子裡空地太大,什麼都沒有。”
那領路的學子聽了冷哼一聲:“又是一個無知俗子,這裡一草一木皆為天地鐘秀之物,即便是地上的泥沙都比你家更高一等,豈是你鄉野之屋那沾滿了世俗氣息的凡物可比!”
“你……”衛天衝從沒見過有人對他這樣說話,氣得想罵,還好唐劫攔住,對他連使眼色。
衛天衝這才想起學院規矩,與同門相爭者,動手扣五分,傷人者扣十分,害人性命者領刑逐出,隻能強忍了這口氣。
那學子看衛天衝忍下了,嘿嘿冷笑兩聲,這才又帶侍夢和唐劫去了自己住所。
唐劫的住所位於一片杏林旁,不遠處有小溪流過,再遠些還有一角小亭,正位於山緣處,可坐山觀景,到也是一處風景絕佳的好去處。
落了腳後,唐劫先去了衛天衝那裡,隻見衛天衝還在屋子裡氣咻咻地罵那師兄,侍夢正在一旁勸他。
唐劫笑道:“還在生氣呢?”
“那小子也忑不是東西,我都不知道哪裡惹到他了,竟如此出言嘲諷。”衛天衝憤怒道。
“不奇怪,他就是想激你生氣,萬一你真沒忍住和他頂撞起來,那就如了他的意了。”
“啊?這是為什麼?”衛天衝不明白。
唐劫回答:“因為他是學院糾察啊!學院糾察是專管扣分的,而且根據學院規定,糾察扣滿100分,自己就可以得到一點積分的獎勵。”
“學院竟然還有積分獎勵?”衛天衝大吃一驚。
“那是自然,咱們在學院可是要待十年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行差踏錯就被扣了。這一百分看看不少,分在十年裡,一年也就十分,打上一架就沒了,要是沒點獎勵還能活下去幾個?按我們家鄉的說法,這叫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要知道積分不光是留在學院的保證,將來評選門下,弟子,這可也是一個重要標準!”
“所以那家夥就故意坑我?”衛天衝終於明白過來了。
他知道修仙界殘酷,卻沒想到竟是步步皆坑,剛入學就先被人陷害,要不是之前聽唐劫的勸暫時背了一下弟子規,這可就踏溝裡去了。
現在衛天衝開始有些理解衛明說過的話了。
“那是。”唐劫笑道:“這些個負責糾察的學子就指著從我們身上撈好處了,惟恐我們不犯錯,扣起分來那更是一個狠啊,專往上限走,沒人情可講的。我們不犯錯,他們就找著機會引誘我們犯錯,按我們家鄉說法,這就是釣魚執法!要不然你以為每年淘汰的上百名學子都是怎麼被淘汰的?真有那麼多不知趣的偏要往死裡撞?”
衛天衝聽得滿頭汗,狠聲道:“以後看到這些家夥得躲遠些。”
“躲不過的,剛才這個是明的,還有那暗的,專躲在角落裡等著抓你。他們可都是學過仙法的,有些人能用隱身術,一個個都陰損得狠,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冒出來,所以終究還是要自己小心在意彆犯錯……”
衛天衝聽著打了個哆嗦,本能地向四周張望。
唐劫看他緊張,心知目的已達道,笑道:“這你到不用擔心,就算是糾察也不能偷偷往學子房裡鑽,這要是被發現,那可是直接驅逐。”
“呼!”衛天衝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唐劫一個不過讓衛天衝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按學院規矩,修仙學子必須衣冠整潔,房舍乾淨,不得有雜塵泥垢,更不可繁亂無章,違者視情況扣一至五分,且發現一次扣一次。所以他們不能暗進,明進檢查衛生還是可以的。”
“嗨,你到是把話說完不就行了嗎?嚇我一跳,這事簡單。”
聽到是要求這個,衛天衝到不擔心了,回頭道:“侍夢,還不快把屋子打掃一下。”
要仆學乾嗎?不就是乾這事的嗎?
所以說他們照顧的不僅是生活,同時也確保少爺們不會因這種事而被趕出學院。
聽到小少爺的吩咐,侍夢看了看唐劫,那意思他呢?
來的路上小廝多,這些雜活另有下人乾,侍夢和唐劫的事都不多,但現在就他們兩個,這工作安排可是很有必要的。
衛天衝正色道:“我要好好背一下弟子規,唐劫你好好跟我說說,這些規矩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得,自己一個人乾吧。
唐劫道:“弟子規背起來簡單,可要明白其中深意,擅加利用,分析可能存在的陷阱以及根據這些規矩可能發生的事,可以利用的漏洞,那就需要不少時間了。”
“放心吧,我一定認真聽!”衛天衝回答。
再任性的人,吃過虧他也知道乖了。
唐劫一臉無奈:“問題是我的屋子也還沒打掃呢。”
“侍夢,打掃完我的屋子,再去把唐劫的屋子也收拾乾淨。”
“……是,少爺!”
侍夢的臉陰的都快滴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