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徐世績心中開始著急起來,他甚至隱隱感覺今晚上夜襲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今晚上夜襲他必須發動。
而且他雖然沒有十全的把握,但卻抱有很大的希望,因為這一千五百名敢死勇士,都是瓦崗軍中最優秀的戰士。
徐世績用每人三百兩銀子和活著回來的人晉升一級,且再賞賜百畝良田的重賞,才將這一千五百名敢死勇士組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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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牙是一名百人長,他此時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小的坑洞,上麵覆蓋著一層樹枝的偽裝,裡麵有兩個暴熊營潛伏的暗哨,如果不是裡麵有一人在低聲咳嗽,周大牙根本不會發現這裡有潛伏哨,現在這一且潛伏哨一人變成了屍體,另外一人被他帶著生擒,此時已經送往後方。
隻是這個過程中,周大牙麾下人馬損失了五人。
他給後麵一人傳話,無論遠東軍軍隊怎麼折騰,讓所有人不得動作,後麵的人一層層往後麵傳話,山下打得十分熱鬨,周大牙趁著這個機會,弓著身子往上小跑一段,腳下突然一痛,周大牙知道是踩到了鐵蒺藜,他忍住疼痛,將那個四尖的蒺藜拔出來,然後停下後聽著周圍的動靜,這裡離敵方的第一道壕溝隻有二十多步,確定沒有伏路軍之後,他開始摸索著排除地上的其他鐵蒺藜。
這時旁邊突然一陣狗叫,周大牙心叫要糟,沒想到遠東軍軍隊連狗都用上了。
遠東軍開始訓練軍犬是今年年初的時候才開始的,這也是戰場上第一次使用。
隨著軍犬叫聲響起,山上立即升起幾個火星,一個暴熊營軍官大吼著,那些火星騰空而起,周大牙還以為和剛才一樣是個火把,馬上趴在地上,誰知那火星落在地上的瞬間,“轟”一聲巨響,那個火星炸開成一團火光,在黑暗中把周大牙的眼睛晃得一片白亮,緊接著其他的火星也炸開來。
這是小型火藥包,目的是驚動和照明那些隱藏得極好,一動不動的潛伏者。
事實上,效果很好,瓦崗軍在這些日子早就被火藥包的恐怖殺傷力弄成驚弓之鳥,發現這是火藥包之後,附近所有敢死勇士本能的彈身而起,死命的向遠處撲去。
這一下瓦崗軍敢死隊暴露了自己藏身之處,南山上矮牆後麵一陣怒吼,一片弩箭和強弓射擊聲中,更多的火星扔下來。
周大牙知道遠東軍借著火光看到了他們,偷襲已經變成明攻,是否還要攻擊完全不在他的權限內。
就在這時,在後麵一道響箭衝天而起,這是發起攻擊的信號,瓦崗軍敢死隊齊聲大喝,潮水般往山上衝去,他們攻擊的那個點,是一個銳角的頂端。
“為何要衝!”周大牙在心中叫著,前麵的三十步可能布滿陷阱,是最危險的路段,他眼睛被晃花了,根本看不清東西,此時往側麵滾開,好讓後麵的人通過,這一番滾動下,他又被幾個沒有排除的鐵蒺藜刺中。
密集的人群衝過周大牙的身邊,山上連連丟下火把和手榴彈,將瓦崗軍敢死隊的身影照亮,山頂響起遠東軍的號音,他們也開始召集軍隊發起阻擊,山下第二道防線中也有號音在回應。
弓箭和強弩破空聲成片響起,瓦崗軍敢死隊連聲慘叫,特彆是又有一種爆炸之後可以飛濺出很多鐵蒺藜的小型火藥包不斷被扔了下來,接連爆響,密集的瓦崗軍敢死隊被炸得血肉橫飛,後麵的人還在繼續湧上,他們隊形混亂,爆炸的火光同樣讓他們產生炫目,很多人辯不清方向。
“不要衝!”周大牙終於忍不住,大聲叫喊,借著那些火把的光芒,他終於能看到前麵一名敢死隊的身影,那人的身下突然爆開一團火光,將他拋向空中,後麵的敢死隊也嘩嘩倒下一片。
這次不是火藥包,是地雷,山下進攻的號角還在吹著,一群群敢死隊踩著戰友的屍體前進,短短時間他們損失近兩百人,但他們既然是敢死隊,那這點死傷還不能阻止他們。
事實上,他們在撤退號沒有吹響之前如果撤退,回到山角下,也會被督戰的徐世績親兵射死。
又踩響兩個地雷之後,敢死隊衝到了那道壕溝底部,先下去的很多瓦崗軍死士被裡麵的鐵蒺藜刺穿了腳,他們嚎叫著用力砍伐裡麵的尖木樁,隨後到達的敢死隊開始想辦法攀爬。
兩側也有弓箭和強弩開始齊射,敢死隊的人群中隨時都有人倒下,而且他們無法找到死角。一排排登城梯架起來,敢死隊冒死往上衝擊,上麵不斷扔下火罐、毒罐,壕溝裡麵石灰、毒煙彌漫,不斷閃動著爆炸的火光。
山下徐世績命令其他瓦崗軍開始牽製作戰,拋石機依仗白天掌握的距離和準性開始全力向兩個軍寨和第二道壕溝發射。
開戰以來,最大的一次夜戰,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夜戰開始了。
周大牙的前方殺聲震天,一架架登城梯被掀翻,然後架起來,敏捷的敢死隊拚命往上攀爬,後麵的同伴開始用弓箭掩護,往暴熊營防線胡亂拋射。
終於,付出了慘重代價之後,第一批敢死隊攀上西山上的土牆。
暴熊營的這些突厥狼騎這些天一直遠程攻擊,固然讓瓦崗軍死傷慘重,而自己損失很小,這仗打得雖然輕鬆舒服。
但對於習慣短兵廝殺的他們卻總感覺不過癮,此時終於有了麵對麵廝殺的機會,一個個怪叫著,獰笑著用手中長槍、大刀在上麵伸縮、揮砍,被刺中、砍中的瓦崗軍敢死隊慘叫著跌落下來。
後續敢死隊源源而上,壕溝中的敢死隊越來越多,他們擁擠在裡麵,上麵卻遲遲沒有打開缺口,周大牙心中一種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那道壕溝裡麵絕對不會隻有尖木樁和鐵蒺藜。
他希望能找到指揮作戰的十四當家,勸說他們下令先撤下來。
黑暗中他剛走了幾步,壕溝處突然一連串的爆炸,將那一段壕溝全部淹沒在火光中,無數石塊和廢鐵片橫掃壕溝,幾乎所有的登城梯都被炸塌,翻到在壕溝裡麵,慘叫聲衝天而起,壕溝中的士兵幾乎無一幸免。
遠東軍武器裝備生產基地最新研發的拉線連環地雷,傍晚的時候,李靖推斷晚上徐世績很可能會夜襲,王君臨沒有多想便相信了李靖的判斷。
所以李靖果斷下令讓工兵營輜重營將昨天剛剛運來的兩百枚拉線地雷中的五十埋埋在了這塊壕溝中。
工兵們用竹筒埋在土牆中,繩索穿過竹筒,從土牆後麵就可以拉發壕溝中的五十枚地雷,專門等著瓦崗軍敢死隊填滿壕溝。
周大牙沮喪的聽著鳴金號角響起,此時已經損失了八百多的精銳敢死隊,其中半數是死在最後的一輪爆炸當中。麵對那些壕溝後麵的遠東軍士兵,周大牙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和絕望,而他在瓦崗軍中是出了名的悍勇和敢死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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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崗軍大帳中燈火通明,裡麵圍滿了徐世績麾下將領,徐世績手中拿著一個小型火藥包,這是今晚上遠東軍士兵從山上扔下來的諸多小型火藥包中的一個。
這個火藥包的引線燃燒的慢了一些,被一名瓦崗軍死士衝上去在引線點燃的最後時刻用嘴直接給咬滅了,所以沒有爆炸,裡麵的火藥已經被掏出,桌上擺了一排鐵蒺藜,都是從這個火藥包裡麵找出來的。
這種火藥包顯然是加強版,裡麵不光是火藥,還有鐵蒺藜,外麵用厚厚的牛皮包裹了足足三層,再用麻繩捆綁,扔出去後不易破碎,裡麵自帶鐵蒺藜碎片,隨著爆炸會向四麵八方飛濺,中者非死即傷,是一種威力強大且極為歹毒的武器。
這也是遠東軍鹽城武器裝備生產基地最近一個新的研究成果,因為剛剛研製出,還未徹底定型,有一些缺陷,十個裡麵往往會有一到兩個爆炸不了,鹽城那邊正在公關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這些問題,聶小雨隨口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但王君臨最近已經不讓聶小雨將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恐怖武器弄出來了,讓鹽城武器裝備生產基地那邊培養出來的一批優秀工匠和最新成立的火器研究司自己去研究,研究出來什麼就是什麼。
這個殺傷力驚人的火藥包便是遠東軍新成立的火器研究司搗鼓出來的新武器。
在聶小雨的引領下,王君臨親自關注和指點之下,遠東軍在鹽場的武器裝備生產基地已經擁有這個時代任何類似機製所沒有的優點————那就是可以不斷學習和改進。
按照遠東軍武器裝備使用條例第三十七條規定,新式武器達到一定的要求,但未最後定裝之前,會送到部隊進行使用。
部隊在使用過程中,武器研究司的技術人員會隨行至前線將實踐結果和數據真實詳細的記錄下來,然後帶回去進行完善改進。
等最終定型定裝之後,會針對這一武器製定訓練條例和操作條例,然後在相應作戰部隊中大力推廣列裝。
“大總管,卑職無能!請大帥責罰。”瓦崗軍第十四當家本來是江湖大豪,在瓦崗寨也是相當當的人物,此時跪在地上,他們帶領的一千五百敢死隊損失過半,大部分連屍體都沒有搶回。
“你說他們壕溝前麵還有狗?”徐世績沉聲問道。
“是,路上的遠東軍潛伏哨兵都被我們安排的軍中高手悄悄殺死,卑職麾下周大牙已經摸到了壕溝二十步外,突然就傳來狗叫,緊接著上麵扔下火把和另外一種光照很強烈的火藥包。”
其他瓦崗軍將領都皺著眉頭,平時用狗看家守屋倒也罷了,他們從沒有想過狗還能拿來上戰場,當斥候探子,現在想來,如果真有狗守在壕溝上,那晚上摸營幾乎不可能。
“大帥!周大牙抓回一名對方潛伏哨,從其口中得知,用狗守在壕溝是毒王王君臨在年初的時候親自下令,讓軍中開始用這種缺德冒煙的辦法。”十四當家咬牙說道,在他看來,今晚上若是沒有那隻狗,他們的夜襲或許就成功了。
聽到毒王王君臨的名字,帳中頓時一片死寂,這個名字在如今整個天下的威名已經遠遠超過了大隋皇帝,或許在瓦崗軍控製的範圍內,隻有李密能夠與其相抗衡。
總之,毒王給他們,給整個瓦崗寨上下的壓力太大了。
因為這個名字的主人創造了太多的奇跡,例如用狗守戰壕這樣的辦法,對他來說也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還比如遠東軍如今擁有的這些威力強大的武器,在他們打探到的消息和傳言中,若是沒有王君臨,這些武器也絕對不會出現。
當然,也有人說是一名跟仙女一樣的女子弄來的,還有人說那個仙女是海妖,因為他可以控製一隻巨鯤在海中遊蕩,甚至遠東軍用來傳遞情報的那種鷹都是這個女子所訓。
但這些傳言,瓦崗軍上下是沒有人相信的。
特彆是還有人說,這個女子長生不老,美顏永駐,這更扯淡了。
所以,瓦崗軍的漢子更不相信這些是一個女子所為。
李密派來的監軍賈雲福隱隱感覺到這些眾將官心中的想法,冷哼一聲,怒聲道:“密公早就請活神仙袁天罡算過,王君臨乃妖星轉世,本不是世間之人,所以會有一些妖術,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這也沒什麼。但自古邪不壓正,而密公乃真命天子,王君臨這妖孽注定是要被密公所敗。”
有些人一聽這話,精神一振,他們對李密是改朝換代的真命天子深信不疑。
但也有一些人半信半疑,神色有些怪異和複雜。
剩下的人則是一臉冷笑,甚至譏諷的看了一眼監軍賈雲福,但依然沉默不語,沒有人接話。
畢竟這話牽扯太大,而眾人都知道李密此人雖然看著和藹,故作心胸寬廣,但實際上陰狠手辣,一些犯忌諱的話沒有人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