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通道的東北和西南兩邊各有一座非常重要的關隘,在太行山東北麵的是井陘關,被漢王楊諒的軍隊控製,而太行山西南麵的則是土門關,被大隋河東郡兵把守,這裡每日人來人往,雖不至於車水馬龍,但人流卻也從未斷過,無數的客商和民眾從這條戰略要道通過。
這天中午,一支十多人的商隊抵達了土門鎮,這是十二名護衛護著三輛貨車和一輛載人馬車的隊伍,一看便是走南闖北的行商。隻是拉著那輛載人馬車的那匹馬異常神俊,個頭比北方的突厥馬還要高出半頭,且眼神常常有爆戾之色閃爍,隻是毛發有些怪異,竟然是在黑中透著血紅。
雖然大隋已建國二十餘年,但路上並不太平,尤其太行山區,時常有小股草寇、山匪出現,他們的目標主要集中在囊中豐厚,而且社會地位低下的商人身上,對於大戶人家出行,山匪們並不敢殺人越貨,他們也害怕鬨出大事,惹來軍隊圍剿,因此往來的客商大多結隊而行,甚至還有商人出錢雇軍隊護送。
土門鎮位於土門關外,隸屬於石艾縣,距離土門關不足十裡,是一座由一百餘戶人家組成的中鎮,儘管戶數不多,但商家卻密集,百戶人家至少有八成是開店。
沿著鎮中的一條石板路蜿蜒向上,兩邊密布著酒肆、客棧、青樓、賭館、櫃坊、雜貨鋪、騾馬鋪、邸店等等,幾乎是應有儘有,僅酒肆就有七八家之多。
商隊的十二名護衛中帶頭的一名青年看了一眼小鎮,撥馬來到馬車旁邊,低聲對裡麵的一對青年男女說道:“公子,是否要在鎮上吃了午飯再走!”
青年是沈光,馬車裡麵卻是裝扮成商隊東家和小丫鬟的王君臨與聶小雨。而十二名護衛則是沈光一行六名鬼眼高手和單雄信帶領的六名劍侍。
趕馬車的卻是兩個老頭,一個缺少一支胳膊,長得高大威猛,單手拿著鞭子,另一個昏昏欲睡,臉上的褶子能夠夾死蒼蠅,好幾次都看著快要從馬車上摔下去,但詭異的是,他的屁股好似粘在了馬車上,不管路麵有多陡,他始終沒有從那位置上移動過絲毫。沒錯,這兩個老頭是春秋奴和原本的春秋穀主,如今的春秋老奴,如今的春秋穀主卻是聶小雨。
王君臨和聶小雨都離開了京城,春秋奴和春秋老奴這兩個實力超絕,但一心將聶小雨當成主子,忠心的一塌糊塗的老頭怎麼可能不跟著,之前王君臨是讓兩人一直隱在暗中,作為他們的殺手鐧,如今情況有變,便索性讓兩人裝扮成馬夫。
他們一路穿鎮過縣,清一色魁梧的身材和彪悍的戰馬,一路上遇到無數次盤查和懷疑,但他們有河東郡太守親自頒發的通行牌,另外還有銀子出來打點,盤查最終也變得驚無險。
前方就是土門關,過了土門關,便進入並州地盤,按照計劃他們會與楊諒麾下最重要的兩個心腹重臣蕭摩訶和王頍取得聯係。雖然出發之前,陳丹嬰將她在華南會的身份地位,以及並州蕭摩訶和王頍在南華會的身份都告訴了王君臨,並且將聖女令牌也交給了他,但能否取得蕭摩訶和王頍的信任,王君臨在見到這兩個人之前,沒有半點信心。
不過,他們此次陣容不小,又有羅藝這個暗手存在,最主要的是有聶小雨這個猶如危險偵察雷達一般的存在,不管能不能成功,提前察覺到情況不對,想要脫身問題應該不大。
“一直有一個人跟著我們。”馬車內,聶小雨突然說道。
“什麼人?”王君臨皺眉問道,能不被沈光和單雄信他們發現,特彆是沒有被他發現,那麼跟著他們的人非同小可。至於被聶小雨發現那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王君臨有時候心想,就算這個世界上真有鬼的存在,恐怕聶小雨都能夠發現鬼,看見鬼。
“應該是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應該與1號有關係,因為她竟然有辦法屏蔽我的探測。”聶小雨麵無表情的說道。
王君臨瞳孔驟縮,眸中閃過殺機,沉聲說道:“你能不能發現此女現在具體位置?”
聶小雨說道:“此處陌生人太多,受到乾擾太大,我隻知道她在這個小鎮裡麵,不能確定她的具體位置。若是我周圍除了沈光他們這些熟人之外,再無多餘的人,我便能夠輕易找到她所在。”
王君臨想了一下,對車窗外麵的沈光說道:“沈光,傳令下去,我們不在鎮裡麵休息了,繼續趕路,進入飛狐陘。”
……
飛狐陘是太行山北部的一條著名通道,也是太行八陘之一,因穿越飛狐峽而得名,西起河東郡靈丘縣,東至並州所屬河北郡的飛狐縣,全長三百餘裡,飛狐峽寬約數裡,一路溝深林密,道路十分複雜,是河東郡進入並州除了土門徑外最重要的一條通道。
時間已經到八月中旬,直射的陽光開始變得有些火辣,加上前幾天剛了一場雨,使飛狐峽內格外的潮濕悶熱。
王君臨一行人進入飛狐道,大半天時間隻走了三十餘裡,此時他們正走在一條崎嶇狹窄的山路上,無法騎馬,隻能牽馬而行,馬車能夠在這條山路上行走,卻是因為馬車是聶小雨所設計打造,而拉車的馬是血鬃馬,若換了天下間其他任何一輛馬車都沒法在這條路上行走。
沈光走在隊伍中間,他皺眉打量著周圍的地形,山路很狹窄,寬隻有八尺,兩邊是數十丈高的懸崖峭壁,窄窄的山路一路向上,這條絕壁小路長約五六裡,頭頂上是狹窄的一線天空,如果有人在前方埋伏,他們就將遭遇重大傷亡。
沈光幾次想開口,最後還是忍住了,他能想到的危險,王君臨樣想得到,甚至比他想得更周詳,而且他知道王君臨特意走這條沒什麼行人的路線,肯定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