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霸敢打硬仗,也好打硬仗,還時常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一個莽夫。
除了嫡長子王茂之外,王元逵能征善戰的兄弟、子侄甚多。
王氏子弟之中,王烈、王改、王鐘、王劾、王打、王野皆是河朔有名的勇將。
王元逵就是依賴王族兄弟子侄牢牢掌握成德軍逾二十年的兵權未曾易手。
也是這麼多年掌握兵權,內部又保持較好的穩定,以致兵權的好處,就像戒不掉的毒|癮,早就深深的根植到他們的骨髓深處。
談判不成,王元逵、王茂父子以及其他王族子弟,心裡也是激勵起一股餘勇,奮力攔截梁軍從南敗、西岸渡過渭水、漠峪河,想著保住他們寧死也舍不得放手的四五萬人馬。
曹霸午後身先士卒,親自率領一部騎兵搶渡淺灘試探敵軍在東岸的攔截力度,在東岸河灘遭受到王改、王劾兄弟二人的聯手攔截。
雙方扈騎殺作一團,曹霸勇冠三軍,一杆馬槊在手,在軍中僅遇三五敵手,看到王改、王劾兄弟二人聯手殺來也沒有在意,卻差點栽在這裡。
以單純的武道而論,王改、王劾兄弟筋骨都修煉到氣力湧如山崩的地步,曹霸也僅比他們略強一些,以一敵二,加以輕敵,能僥幸脫身,沒有在漠峪河東岸馬革裹屍,也虧得鎧甲堅厚、左右部將扈騎拚死相護。
王家諸將及成德軍上下,現在都是凶狠的喪家之犬、猶鬥困獸,不僅在騎兵力量超過他們,不僅在漠峪河裡有少量的水軍戰船,打擊他們倉促建造的浮筏,午後聽到明日午前還將有三千平夏部羌騎南下,曹霸都禁不住急躁起來。
即便馮宣不過來,曹霸也會派人去找馮宣商議對策,卻沒想到馮宣先趕過來,還說平夏部羌騎有可能出不了涇水河穀。
曹霸微微一怔,也渾不顧午後所遭遇到的凶險,訝異問道:“怎麼?平夏人不敢打出來?”
琢磨敵軍將帥的心思,不是曹霸的長處。
李元壽之子李思齊率三千平夏部羌騎在慶原之間的涇水河穀之內進進出出,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曹霸實在懶得琢磨。
他也更願意做衝鋒陷陣之將,鎮軍都指揮使或都統製一類的主將,他都不乾的。
“不是平夏人不敢打出來——荊督帥午前派信使渡河過來通報,三天前韓豹就確認銅官縣北部塬穀之中,有一條野徑可以翻越九稷山北嶺,進入永壽縣境內,韓豹已經親自率兩千輕甲精銳往永壽境內趕去了,”馮宣說道,“看敵軍的動靜,應該還沒有注意到這點。”
“王茂沒有往黑牛灘增援兵馬,顯然是寄望平夏人能及時出池陽增援黑牛灘,不怕我們從黑牛灘突襲,但要是韓豹這小子能將平夏人攔在永壽境內,黑牛灘將是我們最好的突破口!隻是韓豹那小子能趕得及擋住平夏騎兵嗎?”曹霸振奮之餘,又忍不住擔憂的問道,“從銅官縣走塬穀小徑翻越九稷山到永壽縣,有多少裡路?”
控扼涇水河穀南段的永壽縣以及池陽縣北部地區,乃是成德軍四五萬兵馬逃往慶原的主要隘口,能有一部分步甲從渭北山地直接插入永壽縣,意義有多大不言自明。
然而從銅官縣境內出發,到永壽縣境內的涇水河穀,看似隻有一百裡直接距離,但要是從人跡罕至的野陘山路翻越九稷山北嶺,路程絕對不止一百裡。
曹霸才有此一問,擔心韓豹率奇兵,沒有辦法如期趕到永泰南部、池陽北部的涇水河穀之中攔截平夏部羌騎南下。
“初步勘測,差不多有三百裡的樣子。”馮宣說道。
“……那怎麼可能趕得及將平夏騎兵截住?”曹霸倒吸一口涼氣,說道。
兩千精銳步甲,走平整驛道,三天時間走三百裡地,還有可能做到,但翻山越嶺走三百裡路,曹霸都懷疑他親自走這一趟,都要累得吐血吧?
馮宣當然也不能確定韓豹就一定能及時進入涇水河穀南段,將平夏人攔住,他作決策,必須要留出一定的餘地,說道:
“或許來不及將平夏騎擋在永壽不能南下,甚至李思齊明天午前將成功進入黑牛灘東岸,加強那裡對我們的攔截,但隻要韓豹明後天能率部進入涇水河穀,對敵軍的震懾絕對不會小……”
即便不考慮韓豹率奇兵突襲涇水河穀之事,看到敵軍在漠峪河東岸的攔截如此堅決,也促使馮宣決定選擇上遊的黑牛灘作為突破口。
這樣的話,即便渡河作戰會相當的激烈,也極可能會僵持相當久的時間,隻要能破功突破黑牛灘,直接往東就能從涇水河穀的南口切斷成德軍北逃的通道。
倘若從漠峪河下遊淺灘渡河,一旦時間拖長,即便成功在東岸站穩腳,卻還是有可能會被成德軍的殿後兵馬拖住,無法從頭部攔截逃敵。
當然,馮宣即便不期待韓豹今夜就能進入涇水河穀,也希望韓豹明天黃昏或夜間進入池陽北部地區。
那樣的話,韓豹即便沒能攔截住平夏人南下,但對敵軍的震懾也定然不會低。
這樣依舊有助他們趁敵軍士氣下降、意誌動搖之際,集中兵力從黑牛灘進行突破。
“好……”曹霸振奮的說道,“我留千餘騎兵在這裡作為疑兵,牽製對岸的敵軍,其他騎兵今夜就撤到西邊的林子後,往黑牛灘轉進,明天淩晨我與盧澤、侯莫、李摯他們的主力會合,一起殺黑牛灘!就不信咬他娘的一天,就不能將他娘的鳥咬下來!”
“你要留在這裡充當疑兵,”馮宣說道,“你在戰場上太挑,長得也醒目,唯有你在桑河灣,王茂才不敢放鬆這邊的防禦,才有可能誤以為此間是我們的主攻方向。我已經下令著諸部將傷病都轉移過來,先期趕到的輜工營,也趕過來會合……”
無法將現成的重型戰械運過來,輜工營先行,也沒有辦法在一夜之間在敵軍的強力擾襲下,將簡易橋梁在漠峪河之上架設起來,也不可能建造成百上千的浮筏吞沒敵軍少量的水軍,隨意在漠峪河沿岸選擇渡河點,那還不如先集中到桑河灣來,進一步迷惑敵將的判斷。
當然,要真正能將攔截敵騎的主力吸引到下遊來,曹霸這麼一個標誌性人物,就不能離開。
“……”曹霸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被用作疑兵,痛苦的呻吟道:“李摯還是瓜蛋|子,盧澤、侯莫兩個人都是膽小的沒用鳥貨,沒有人一馬當先去撕敵陣,黑牛灘你要怎麼打下來?”
曹霸還沒有傻到將矛頭指向馮宣,但也強調自己是馮宣眼下唯一能用於進入前鋒線上帶領將卒血勇廝殺的勇將。
馮宣說道:“也未必不是你這裡先突破敵軍攔截,但切記要恤用將卒……”
曹霸是勇將、猛將不假,就他經曆的戰事而言,殺敵戰績也無人能及,但曹霸作為一把尖刃,勇猛殺敵之餘,對側翼的防護保護不足,也常常導致其部傷亡率高過平均一大截。
因為曹霸已經受到敵軍的注意,馮宣不便將他調到黑牛灘主攻戰場上統兵作戰,但也擔心他留在桑河灣吸引敵軍主力精銳,殺起性來會忘了填補到這裡充當疑兵的多為傷病及輜工輔兵。
“能勝當勇爭之,光恤用將卒不能帶著他們克敵致勝,又有什麼用?不過,我不會忘了桑河灣這裡是充當疑兵的。”曹霸說道。
“你知道就好。”馮宣說道。
他接下來又將曹霸及其手下的參軍、都將召集起來,將加強黑牛灘的增援兵馬以及故布疑陣的部署確定下來,他才在扈騎的簇擁下,繞到一座密林的西邊,在敵軍的視野之外,匆匆往北趕去……
…………
…………
“前麵是黑風溝,秋冬季常有大風從塬溝裡穿過,刮起黑色塵土,似黑風彌漫,才有此名……”
在熹微晨光裡,韓豹將戰刀橫在膝前,盤腿坐在泥地上,聽斥候彙報前方路陘的情況。
他們所在的黃土高原,荒禿禿沒有高大的喬木,此值初夏時節,雨水充沛起來,野草在塬梁溝穀間漫長。
雖然說韓豹率部收複同州諸城寨,沒有進入涇水西岸攔截成德軍北遁的作戰任務,但探得銅官往永壽有野徑能翻越九稷山北嶺,韓豹便直接決定將親衛營及收複銅官的兵馬,編為突襲隊穿山西進。
兵貴神速,韓豹無法在請得荊振的同意之後再出兵。
那樣的話,至少要耽擱一天的時間,他隻是在出兵的同時,派人趕往灞橋大營稟報他的這一決定。
從銅官縣西部出發時,韓豹並不清楚三千平夏部羌騎已經從慶州抵達永壽縣北部,他決意抄野徑插入永壽與池陽之間的涇水河穀,意圖很簡單,就是配合西進的騎兵,直接從敵軍必經之路上,封死其北逃的通道。
這是一次艱苦卓絕的行軍。
除了刀矛輕盾戰弩及箭支外,分批西進的兩千戰卒,將沉重的鎧甲全部卸在銅官城。
除了南緣與關中盆地過渡帶一係以灰炭為主的石質山嶺外,渭北高原,也就後世所稱的陝北高原,主要以頂部平緩、敘坡陡峭的黃土丘塬地貌為主。
斷斷續續的道路,在塬頂丘梁或溪河衝開的川溝之中延伸。
前麵的黑風溝,實是千百年甚至更為久遠的溪河流水,不斷侵蝕、衝積沿線的黃土丘陵所形成的一道溝穀,沿潺潺溪河西進,穿過這條長逾二十裡的溝穀,便能看到渾濁的涇水,從更為寬闊的河穀川溝間穿插而過,往南麵的關中盆地流淌而去,直至彙入渭河。
雖說從銅川縣出發時,韓豹還不清楚李思齊率三千平夏部羌騎從原州南下的事情,但此時斥候探馬已經確認有一部騎兵正從永壽縣南部的河穀間通過南下。
很顯然這隻可能是從原州甚至從更北側河套平原增援過來的羌騎或蒙兀騎兵。
三天多時間,在塬梁溝穀裡穿行近三百裡,兩千兵馬早就稀稀落落拉開近百裡長,隨韓豹抵達黑風溝前的前部兵馬,僅有三百餘人,此時也都精疲力竭,不少人連戰靴都走爛了——前部兵馬原是一支五百人規模的整編作戰營,再加韓豹身為旅都指揮使的五十多名旅帳親衛、參軍及其他隨行人,但此時有近一半人掉隊,實在跟不上這樣的行軍強度。
韓豹脫下鞋襪,兩隻腳都磨得血淋淋的,堅定的毅誌,叫他麵不改色的一邊研究軍情,一邊叫扈衛給他的腿上藥包裹起來,再忍著痛塞入開裂的戰靴之中。
三百多疲兵穿過黑風溝,除了刀弓弩箭外,都沒有穿甲,想要從正麵攔截暫時還不知道多少人數的敵援,是不現實的。
這時候是據黑風溝故布疑陣,將敵軍驚動,使之擔憂後路被截斷,不敢繼續南下,還是說趁著敵軍沒有察覺,藏在黑風溝以東的塬穀之中休整,等這部敵軍過去後,再從後麵封堵其退路?
前部三百多人馬,抓緊時間休整,韓豹盯著作戰地圖陷入沉思。
選擇前者,有可能提前驚動敵軍。
敵軍分兵進入黑風溝,就有可能將他們進入涇水河穀的通道給堵死,以致無法直接進入涇水河穀,將敵軍的退路封死。
而選擇後者,倘若南翼及西翼的兵馬主力不能及時殺入池陽,他們這點兵力,又精疲力竭、沒有堅甲重盾防守,未必就能抵擋住四五萬敵軍不要命的殺入涇水河穀之中。
真是取舍兩難的決定啊!
“旅帥,馮副使派人過來了!”這時候又有數名派到前方斥候從南麵的塬梁翻過,沿著陡坡,直接滑到溝裡來,他們帶回來兩名山民獵戶打扮的黑瘦漢子。
近四天時間都在曲折如迷宮的黃土塬梁間通過,韓豹沒有辦法跟灞橋大營那邊取得聯絡,也不知道成德軍北逃及南線、西翼諸部攔截敵軍的情況,這也是他剛才難做決斷的根源。
這時候見馮宣派人過來聯絡,韓豹振奮的站起來,不顧磨得血淋淋的兩腳塞進戰靴時鑽心疼痛,一瘸一拐的迎過去,急切問道:“馮宣率領諸旅騎兵都從鳳翔殺過來了?”
“王茂、王打、王劾諸將,率成德軍一萬多步騎,沿漠峪河布防,計劃今日上午從黑牛灘渡河,進入池陽縣……”
來人是隴右宣慰使府的一名中級參軍,韓豹見著麵熟,但來人一天一夜翻山越嶺,趕了一百多裡山路,還要喬裝打扮穿過敵占區,樣子比他們還要狼狽。
驗證過身份,也沒有時間收拾,就直接過來見韓豹,在昏暗的晨光裡,自然是看不真切麵孔。
聽報姓名才知道來人是南內史府參知田城的次子田卯,入伍已有好幾年,一直以來都在韓謙身邊擔任侍衛武官,韓豹以往見過兩麵。
田卯是年前請求隨馮宣率騎兵旅進入隴右參戰,然後又隨馮宣等將從天水沿渭水東進,殺入關中。
馮宣確知韓豹率兩千輕甲步兵翻越九稷山北麓的塬穀西進,就擔心韓豹這三四天時間內與南線無法聯係難以準確估測池陽以南的戰情,派出大量的斥候探馬,翻越漠峪河上遊的丘山,一方麵是從西線襲擾南下的平夏部羌部,一方麵也是方便信使從目前還在敵軍控製之下的涇水河穀穿過,到東麵的丘塬間等候韓豹過來聯絡。
田卯不願意因為他的身份受到優待,他沒有統兵作戰的經驗,不指望到第一線去衝鋒陷陣,便主動請求過來聯絡韓豹這支突襲奇兵。
看到隨韓豹第一批趕到黑風溝東側的三百多人馬,一個個都慘不忍睹,田卯也不忍請他此時率令這些殘兵殺出黑風溝,去牽製十倍之眾的平夏精銳。
“馮宣派了多少斥候探馬,進入河穀西翼的丘塬?”韓豹聽田卯口述,將此時南線、西翼諸部的兵馬部署情況在作戰地圖上標識出來,問道。
馮宣清楚知道他們即便及時趕到涇水河穀東側,也會慘不忍睹,更希望他們先放李思齊的平夏部羌騎過去,等到時機適當時從側後殺入涇水河穀,動搖黑牛灘的敵軍軍心,減輕他們強行突破黑牛灘防線的難度就好。
隻是這麼安排的話,黑牛灘的戰事將是難以想象的激烈。
畢竟黑牛灘搶渡戰一旦開打,成德軍也必然將意識到馮宣的突破重心在那裡,除了李思齊這一部援兵外,成德軍從醴泉、池陽都能調大量的援兵過來。
一旦成德軍利用重盾長矛在黑牛灘以東結陣,馮宣僅僅用騎兵搶灘渡河,要死多少人才有可能將敵軍殺潰?
“目前河穀以西,有我們兩百多斥候兵。”田卯說道。
“有兩百斥候精銳夠用了!”韓豹說道,“平夏人知道西翼丘塬間的小股兵馬,隻可能是斥候部隊,人數不會多,也需要在西翼留下少量的防備兵力就可以,吸引不了他們的兵力,但我們從黑風溝殺出,他必然會將兵馬收縮到黑風溝口來,絕不敢再輕易南下!我們能將這三千平夏羌騎拖住!”
“這……”田卯看東歪西倒的三百多人,要不是軍械所新造的戰弩主要用絞輪開弦,他都懷疑這些人還有幾個能將戰弩拉開,更不要說拿起刀矛,與驍悍的平夏人在塬穀之中對陣廝殺了。
“平夏人拖到這一刻,才決定南下接援成德軍北逃,說白了他們並不願意承擔多大的風險,”韓豹將幾名隨他先行的參軍、營將都召集到身邊來,說道,“我們未必就一定要釘在黑風溝西口跟他們結陣廝殺,更主要的是叫平夏人知道他們繼續南下,就要承受被我們封堵退路的風險。李元壽心大但平夏部人丁稀微,撐不住他們那麼大的野心。西翼有兩百多精銳斥候策應,我們隻要確認平夏人停止南下,完全可以在黑風溝裡邊打邊撤,等後麵的兵馬過來……”
曾經渾渾噩噩的奴婢少年,此時已是經曆戰火考驗的大梁高級將領。
雖然三天四夜的強行軍,叫韓豹的樣子看上去很是狼狽,然而語氣間透漏著堅毅的自信。
他深知,他們此時若能成功的將平夏人拖在涇水河穀之中,也就意味成德軍部署於黑牛灘東岸的攔截兵力,僅有計劃中的四到五成;馮宣在西岸所組織的第一波突擊攻勢,就極可能將其比預想中單薄得多的防線打穿掉,而不用在狹窄的黑牛灘,用騎兵去死磕敵軍的重甲步陣。
騎兵的優勢在於迂回機動,死磕重甲步陣很難占到便宜。
“不需要派人去通報,隻要在塬子高處點燃三堆篝火,西翼看到便會將斥候兵集中起來策應!”田卯振奮的說道。
西翼進山的兵馬不多,但情況要比這邊好很多,唯一的問題,李思齊知道他們在西翼僅有少量的斥候翻山越嶺鑽進來,拖不住平夏部羌騎的主力。
不過針對各種戰術,早已經製定預案,隻需要田卯與韓豹會合,用篝火或狼煙傳遞簡單的訊號就行。
韓豹當即將先抵達黑風溝的三百多人馬分作前後兩部,情況稍差的百餘人留在黑風溝內休整,必要時接應他們後撤,其他兩百人體力稍好些,隨他往涇水河穀殺去,吸引平夏人的注意力。
為了製造兵強馬壯的聲勢,韓豹還特意將二百多人分作三隊,一隊走黑風溝底,兩隊走到黑風溝兩翼的塬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