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特林的鼓動下,有一些台吉頗為心動。
“看吧,這是哥薩克!”佩特林繼續道:“世界上最勇敢的男子,最善戰的軍人才配成為哥薩克……”
眾蒙古台吉鼓著眼不出聲,蒙古人還有殘留的驕傲,叫他們承認哥薩克遠比蒙古人善戰和勇敢,並沒有人出聲附和,也不會打心眼裡認同。
巴山台吉看著那些哥薩克,頗覺心動。
他當然恨和裕升的騎兵,他們把他的牧場禍害慘了。
眼前的哥薩克確實不錯,一個個跟大狗熊一樣健壯,滿臉都是剽悍之氣,身上的火銃和彎刀也是十分精良,看他們策馬驅馳的樣子也是久經戰陣。
重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哥薩克人確實善戰,這一百多人配合和裕升的銃騎兵,在幾千蒙古騎兵的圍困下左衝右突,根本沒有什麼損失就衝出了包圍。
“可能……”巴山看看左右,一張張臉孔下的心思很難揣摩,他打算說話試試深淺。
就在這時,一個甲兵見了鬼一樣的叫喊起來。
甲兵的喉嚨向是被鬼扼住了,他拚命的叫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甚至沒有辦法吐出一個完整的詞彙。
眾台吉被驚住了,也很憤怒!
這廝好歹是披甲騎兵,平時這些甲兵很少做太多的雜活,主要以練習武技為主,以蒙古各部的窮困窘迫,很難供養太多的甲騎,每個披甲騎兵都是各台吉麾下的寶貝,在曆史記錄裡每次蒙古人跟隨後金兵破口進攻大明,每個台吉率領的甲兵數量都是少的可憐,幾十個台吉才帶兩三千騎兵的記錄很多,足以說明蒙古人在供養甲兵上的窘況。
眼前這個甲兵,叫喊的如同受了驚的娘們,已經有台吉開始斥責起來。
但很快,斥責甲騎的台吉自己也開始叫喊起來。
接著一群台吉都是發出驚恐的叫聲,直到驚動了正在和莫宗通談話的袞布。
身為土謝圖的大汗,袞布要鎮定的多,不過當看到眼前的情形時,他的鎮定也變得十分有限,整個人都有些顫抖起來。
一群哥薩克也限入了震驚的狀態之中,這叫他們沒有餘暇來嘲笑這些蒙古貴族驚惶失措,害怕的如同一群娘們。
眼前是什麼樣的場景啊……
紅色的雲霞之下,一大片騎兵穿著赤紅色的軍袍,如同雲朵飄浮一般的向前殺戮著。
槍聲不停的響著,這些騎兵如同地獄裡鑽上來的魔鬼,也象是一群異常精通殺戮的機器,他們不停的收割著外圍警備線上的蒙古騎兵的性命。
他們時而前衝,時而成半圓陣勢,時而完全散形,用小規模的小隊陣形廝殺,時而又緊密的靠在一起,用密集的橫隊陣形向前開火。
相隔好幾裡路遠,人們就隻看到紅雲不停的殺向前方,周而複始的開火,他們的火銃似乎用起來沒有匱乏子藥的可能,打放的技巧嫻熟之至,幾乎沒有停頓,蒙古人不管是試圖衝陣肉搏,或是以弓箭還擊,在短時間內都是遭遇到了可恥的失敗,他們如落葉一般的被掃蕩著,不停的跌落下馬,有一些知道上層態度的蒙古人大聲的叫喊著什麼,但很快也被打落下馬,穿著紅色軍袍的軍人並沒有絲毫停頓的打算,他們的火力犀利無比,殺戮的決心無比強大,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叫他們停止向前殺戮的腳步。
袞布的麵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已經看出這些商團軍騎兵的決心,顯然他們也是找到了最合適的戰機,今日就算是沒有與和裕升的人達成和議,這些商團軍的騎兵也是帶著一往直前的決心,戰而勝之的信心一直在向前廝殺,顯然是不達到目的絕不會罷休。
袞布突然一驚,那些紅袍商團軍已經有十分犀利的攻擊力,這邊的哥薩克們和使團的銃騎兵在一起合力前衝……袞布不得不承認,就算自己認真調派兵馬,作出重重攔截的態式,恐怕也是於事無補……
“莫先生,”袞布無奈之下,隻得十分客氣的道:“隻能麻煩你們了。”
“好。”莫宗通也是十分吃驚,離開李莊不過一年多光景,李莊的武力已經達到這樣的地步了?這些紅袍軍人戰術動作嫻熟,隊列轉換毫無滯礙,攻擊犀利,顯示出十足的決心和戰鬥意誌,這樣的一支軍隊,完全脫離了這個時代普通騎兵的範疇,甚至在很多方麵,已經比哥薩克人還要厲害的多。
獵騎兵裡確實有很多如張獻忠這樣的新人,但多數的軍官和士兵都已經經曆了兩年甚至更長久的戰火,他們一直在和裕升的體係裡訓練,精通戰略和戰術,又是性格異常的剽悍武勇,這樣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量變足以引起質變,又經過兩個月的戰事後,連張獻忠這樣的新人都已經成長起來。而且他們擁有的又是李莊能提供的最好的武器,不管是騎銃,步銃,馬刀,或是各種投擲武器,各種近戰和遠戰的長短兵器,全部都是精中選精的上等貨色,強悍的武力,嫻熟的隊列配合,犀利的攻擊,多變的戰術,這一切加在一起,構成了眼前這支十分可怖的軍隊,而莫宗通等人的腦海中李莊最厲害的還是朵兒和朱大勇率領的銃騎兵,比如當初被選中保護他們的一個半旗騎的銃騎兵,這是當時和裕升能提供的最高等級的武力,結果時隔不久,卻又有這般攻擊犀利的穿著紅袍騎兵,這令莫宗通心中也是震撼莫名。
不過不管怎樣震撼,眼前的這支騎兵從屬於和裕升是沒錯的,熟悉的軍袍式樣,熟悉的裝備,還有很明顯的和裕升的軍旗。
“我去。”張續文曾經擔任過很久的侍從武官,整個和裕升體係恐怕沒有幾個不認得他的軍官。
“小心些。”麵對著眼前的紅袍騎兵,連莫宗通心裡都有幾分警惕之意。
張續文點了點頭,策馬向前,在他身後,甘輝和銃騎兵們眼中都有些擔憂。
對麵的騎兵太犀利敢戰了,數裡之外的戰鬥就象是一場屠殺,蒙古人被殺的一邊倒的敗退,大股大股的騎兵成了散亂的遊騎,開始在草原上胡亂奔跑著。
袞布等人已經準備撤退了,哥薩克們也集結到了一起,準備保護佩特林等人。
對麵的騎兵殺的太狠,就算知道是援兵,俄羅斯人也隻能小心戒備著。
司契夫對張續文叫道:“張,小心些,對麵的騎兵十分凶狠。”
張續文在馬上微笑著道:“我知道,那是我們的騎兵!”
……
大股的北虜騎兵從一團團的狀態被打散了。
獵騎兵們打的十分過癮,眾人平均都有兩到三支火銃,事前裝好子藥,在剛剛最犀利的攻擊中幾乎是不停的打放,在最近的距離各人才會開火,三個連加上一個營直屬中隊五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平均每人都打放了兩輪以上,過千發子彈如暴雨般的打在迎上來的北虜騎隊中,幾乎瞬間就把好幾團的北虜甲兵和牧民給打崩了,地麵上到處都是北虜的屍首,還有戰馬受了傷,躺在地上悲鳴著,空氣中滿是硫磺味道和血腥味,地麵上伏屍處處。
“北虜雖然不經打,但今天的情形也太詭異了些。”張世雄身邊是營參謀官,一個異常年輕的小夥子,其實張世雄本人年紀也不大,但經曆很多之後,對這些剛從官校出來的青年軍官就情不自禁的視為後輩了。
“是有些奇怪。”營參謀道:“我看他們不象是要和我們拚命,也不象要來攻擊,反而是有些要上來說話的樣子。”
“不管怎樣,先殺了這一陣也是好事。”張世雄道:“哪怕是談判,也是人頭滾滾之後才好談。”
眾人凜然,這個營指揮就是這樣的風格,信奉絕對的暴力,以殺止殺才是張世雄最為信奉的人生信條。
奇怪的就是這個軍人和普通的馬賊杆子完全不同,馬賊們也很嗜殺,獵騎兵隊伍中不乏馬賊出身的軍官,但他們對張世雄也是十分敬畏,殺人並不需要惡形惡狀,眾人十分明白,如果有需要殺一千人的話,張世雄絕不會少殺一人,但如果沒有需要,他也不會濫殺一人。
這是一個把殺人當計劃來做的軍官,似乎天生為行伍而生,而缺乏真正的人類情感。
小黑河堡事件之後,張世雄在張瀚身邊很久,似乎已經叫人忘了他身上的鋒芒,這一次統率獵騎兵,又是將他的才華全部釋放了出來。
打了兩刻鐘光景,所有正麵的北虜都被打跑了,眼前到處是狂奔敗逃的北虜騎兵。
張世雄下令全營暫停,重新裝填火銃。
北虜被整個打散了,並沒有預料中的需要攻堅的情形出現,連虎蹲炮也沒有利用上。
獵騎兵們很快裝填完畢,很多人喘著粗氣,開始取出水囊喝水。
最外圍的幾隊騎兵還在奔馳打放著火銃,把側翼的北虜遠遠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