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決鬥(1 / 1)

大明1617 淡墨青衫 1619 字 27天前

“葛利高裡。”鄭芝龍拉著一個騎馬的哥薩克漢子,說道:“他們在哪裡?”

“在城外的塞契門口,快開始了。”葛利高裡是一個滿頭紅發的青年哥薩克,也是托木斯克的哥薩克組織中的百夫長,城中的哥薩克最高統領是巴什羅夫,其次就是百夫長,也可稱大尉,再其次是擁有中尉軍銜的哥薩克軍官。

葛利高裡的戰馬右邊斜插著一根長鐵矛和幾根短矛,長矛用來遠騎交錯而戰,短矛則可以用來投擲或是失掉其它武器時近戰,在他的馬腹另一邊的插袋裡放著一把火繩槍,這是最新的裝備,一般來說哥薩克是悍勇的騎兵,他們裝備火槍的時間並不算長。在葛利高裡的腰間懸掛著一柄彎刀,這就是哥薩克使用的赫赫有名的頓河彎刀,還有一種略微直長的刀是馬刀,使用的哥薩克也很多。

所謂“塞契”就是哥薩克人的定居點,這些人野性難馴,他們的雖然在城裡活動,但在城外還是有自己的生活區域,由土圍子,塹壕,原木圍牆和帶著射孔的塔樓組成,幾百名哥薩克和他們少數的家族中人都住在塞契裡頭。

“怎麼到那兒去了?”鄭芝龍聞言麵色一變,塞契是哥薩克人的大本營,在那裡決鬥,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

“鄭!”葛利高裡一臉不滿,正色道:“張找到紮克羅夫,要求和他決鬥,紮克羅夫不能拒絕,但他的女兒今天要出嫁,喜事就在塞契裡辦,所以就在塞契決鬥,不管結果怎麼樣,紮克羅夫都可以祝福了新人之後再進行決鬥,這樣就不會有遺憾。我們哥薩克人絕不會因為結果不利而報複,在哪裡決鬥都是一樣的。”

“好吧。”鄭芝龍道:“我們去兩個人當張續文的證人。”

“很好。”葛利高裡道:“張續文和施托克曼還有司契夫關係不錯,原本想叫他們倆當張的證人,既然你們來了,當然由你們當證人最好。”

眾人不再說話,不少人都騎馬往城外趕,這是一座小城,一刻鐘功夫後人們就來到了城外的塞契處,這是一個裡許長的土圍子築成的城寨,幾百名哥薩克和他們的家人住在其中,他們從頓河流域遷徙而來,這裡的環境和頓河那邊相差不多,氣候環境都很適宜,不少哥薩克人把自己的家人也帶了過來在這裡生活,也打算在這裡繁衍生息。

塞契裡傳來音樂聲響,樂曲十分歡快,不過明顯接近尾聲,鄭芝龍和甘輝趕到時,紮克羅夫已經祝福了新人,脫下了大衣,穿著哥薩克人的短袍走到了塞契外頭,幾百名哥薩克和更多的看熱鬨的人都在外靜靜的看著他和張續文。

“很好。”紮克羅夫向四周看了一下,向來冷硬和掛著幾分殘忍氣息的臉上露出罕有的笑容,他高聲道:“不管怎麼樣,就當你們來參加我女兒的婚禮了。”

眾人轟笑起來,這時一對新人也都走了出來,新郎小夥子科舍沃伊當然也是哥薩克,長袍上掛著頓河彎刀,他臉上並無擔心之色,神態十分平靜,紮克羅夫的妻子和女兒臉上有一些擔心,不過並沒有人勸阻……在哥薩克的文化裡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對異族的燒殺搶掠是他們的文化,對平等的夥伴提出的決鬥要求,根本就不可能拒絕,如果紮克羅夫拒絕決鬥,他的名聲就全毀了,不僅他本人會生不如死,還會連累整個家族,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勸說取消決鬥,在一個黑袍牧師的主持下,一老一小的兩個女人走上來親吻紮克羅夫,向他說一些祝福的話,然後就十分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候。

對這樣的情形,中國人委實有些難以理解,這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文化體係在彼此衝擊,甘輝一臉驚愕之色,鄭芝龍咬著嘴唇不語,決鬥之事在平戶是沒有的,不過在南洋的歐洲中之間似乎偶有發生,不過在南洋的各國殖民地裡並不怎麼允許決鬥……這也很理解,孤懸在外,每一個歐洲本土過來的人都有用處,而且是經曆千辛萬苦才能抵達,在決鬥中死去就太虧了,是嚴重的浪費人力。

俄羅斯人就沒有這些講究了,在紮克羅夫和家人吻彆的同時,已經有相當多的賭棍在開盤賭錢,賠率上來說,當然是紮克羅夫要遠遠低於張續文。

紮克羅夫是狗熊一般身形的壯漢,四十多歲的年紀,有豐富的戰鬥經驗,性格冷酷殘忍,是一個典型的哥薩克人……哥薩克也在分化,長期的征戰和積累財富之後,一些哥薩克人成為富人,而在對外殘忍和凶悍的同時,哥薩克的內部向來是通過選舉的方式來選擇統領……這很滑稽但又真實,這幫無比野蠻的人,其內部又十分民主,在頓河流域和烏克蘭草原上,幾千上萬人的哥薩克在進行大的舉措之前都要有村落間的聯席會議,開會達成一致後才會一起行動。

紮克羅夫的經驗,還有他的武器都是十分優秀,而對麵的張續文卻是看起來十分文靜,個頭也比紮克羅夫要矮很多,身板的壯實程度就差的更遠了……兩者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上的。

好在張續文拿著短火銃的姿式看起來還算內行,不然的話賠率還會更加的不合理些。

“張,”在向自己的兩個證人確定可以開始後,紮克羅夫臉上露出微笑,他對張續文道:“雖然我還是反對俄羅斯人與你們中國人合作,我們也不必花費大代價開辟和你們貿易的商途,更不應該把往北方海域探險的船隊人員都交給你們,但我承認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能叫你死在我的槍下,我很榮幸,也感覺遺憾。”

張續文很冷靜的點點頭,說道:“多謝你的誇讚,我爭取叫你不遺憾罷。”

這時葛利高裡走過來,對張續文和鄭芝龍等人道:“決鬥是張提出來的,現在還有最後的機會,你向紮克羅夫道歉,決鬥可以取消,否則的話就算你一會轉身逃走,紮克羅夫也會開槍把你打死,並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哪怕你們是使者和夥伴。”

“我明白。”張續文閉了一下眼又迅速睜開,他的臉上露出微笑來,他道:“決鬥可以開始了吧?”

“可以。”葛利高裡眼裡露出了一絲神采,他伸出手來,對張續文道:“張,這是好朋友的友誼之手。”

張續文笑道:“一直以來我們都經常見麵聊天,那不算朋友?”

“不算。”葛利高裡頗為認真的道:“施托克曼和司契夫也就是在今天才會把你當朋友。哥薩克人崇尚武力和膽量,你們中國人能一路走到這裡也算有勇氣了,但我們沒有親眼看到,相反我們感覺你們個子太小,過於文弱,不配當我們的朋友。今天不管結果如何,張,你替你們中國人贏得了我們的尊重。”

“多謝,”張續文笑道:“可以開始了。”

他又忍不住道:“好象你們都不太看好我,我要提醒你葛利高裡,我的槍法很準的。”

葛利高裡忍不住搖了搖頭,今天是雪後,風也很大,相隔百步開始,他堅信紮克羅夫才會是獲勝的那個人。

“續文,你太冒險,也太擅作主張了。”鄭芝龍此時也感覺結果不妙,他忍不住道:“雖然現在說有些不合適,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

“我知道。”張續文道:“確實是冒險,但既然一切問題就在對麵一個人身上,我們除了用這種入鄉隨俗的法子,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要說武藝,使團裡我排不上號,不過論槍法,似乎也沒有比我強多少的人,既然這樣,為什麼我不能來?我和張大人的親戚身份不是決定人選的關鍵,一官兄,如果我失敗了,那你們就不要想彆的辦法,安心等佩特林他們設法解決吧。”

“好,你放心。”

此時決鬥已經可以開始了,圍觀的人群都變得安靜下來,張續文和紮克羅夫分彆在東西兩邊走了幾十步,等證人示意過後,兩人開始麵對麵的站好,然後緩步向前。

理論上兩人這時都可以開槍,不過兩人暫時都沒有開槍的打算,相隔還在五十步以上,打中的幾率哪怕是好的射手也很低,地麵上有積雪,天空晴好,地麵有反光,還有大風,五十步外命中的幾率太低了。

張續文拿的是和裕升標準的製式短火銃,比騎銃還要短一些,重四斤,鑄造工藝十分出色,最少這城裡的俄羅斯人都對和裕升的火銃交口稱讚。

隔著百步遠,張續文似乎也能看到紮克羅夫灰色眸子裡的冷意……他一點兒也不相信剛剛紮克羅夫的話,對方的經驗太豐富了,表達友好隻是想影響張續文的情緒而已。這個哥薩克頭子無比冷酷無情,生命在他眼中除了自己的性命外,彆人的生命毫無意義,不足掛齒。他才不是欣賞大明以及和裕升,恰恰相反,紮克羅夫感覺大明最好就是象韃靼人一樣,可以輕易用武力征服最好,而不是用這種平等貿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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