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瀚沉思道:“近來因為鑄銀幣和銅錢,我們的財政緊張才得到緩解,下一步還是要加大擴軍的步伐,在入秋之前,部隊要擴編十個團,加上原本的五個團,十五個團由八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團,兩個騎兵團甚至是三個騎兵團組成,這樣我們的兵力不僅足夠徹底打敗土默特部,還足夠北上打擊漠北三部和西向打擊套部,對喀喇沁部以防禦和懷柔為主,畢竟在數年之內,我們還沒有東進的計劃。”
這就是張瀚和軍司的大擴軍計劃,在座的軍官們互相交換著眼色,每個人都感覺無比振奮。軍隊的擴大意味著他們手中的權力擴大,一切的資源毫無疑問在以下的數月會向軍方加大傾斜力度,對軍官們來說,這是重大的利好。
更龐大的軍隊,更多的部屬,更大的戰功,更豐厚的戰利品!
張瀚站起身來,接過孫耀手中的長杆,指向沙盤中一個最顯眼的目標,一座在草原上看起來無比宏偉的城池,城池中還有各種模型,最顯眼的就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群落,這是俺答汗所修的歸化城,而那座建築就是蒙古人所修築的汗宮所在!
“入秋之前,”張瀚看著麾下的將領們,一字一頓的道:“我要打敗土默特部,進歸化城!”
入歸化城!
張瀚終於說出了這個目標,自己也感覺一陣輕鬆。
去年時,他和軍司的部下們曾經有過這個設想,按眾人當時的想法,打敗控弦十幾萬的土默特部可能要好幾年的時間,雖然沒有人感覺和裕升會失敗,但也真沒有想到,從前年底開始進入草原築堡,到今年入秋之前不到兩年的時間,目標就從擊敗土默特部變成了進入歸化城。
“入歸化城!”
“儘複單於都護府和北庭故地?”
“嘿,那咱們和裕升光是論地盤,也不比大明朝廷差多少啦!”
軍官們眼中都是一片灼熱,張瀚一手帶出來的這些人,從帶著鏢師護衛車隊的鏢師頭兒,到現在一步步成為統領幾百人上千人,終於到統領數千人乃至萬人的大軍統帥,此時此刻,誰不願能替張瀚實現這個目標,策馬揚鞭,進入蒙古人的核心城池,將方圓萬裡幅員遼闊的土地,儘數納入囊中?
張瀚平複下心情,不動聲色的道:“在此之前,我們迷惑住了習令色,現在可以逐漸往西翼增兵,新練兵馬配置,由參謀司統一調動,逐漸往西北方向增兵。”
孫耀起身道:“現在是王一魁領第一團在歸化堡,李從業的第三團在小黑河堡,李來賓的第二團在大黑河堡,朵兒的銃騎兵第一團在尚義堡一帶,楊泗孫的第五團駐在興和堡,在有進一步軍令前,各部維持現有防線不動,接下來要增兵大青山東翼,扼住大青河與二青河口,那邊距離尚遠,隻能修築幾個簡單的前哨軍台,駐軍當以騎兵為主,將擬派周耀的鐵騎兵第二團和朱大勇的銃騎兵第二團,兩個騎兵團滿編後七千餘人駐防。”
從沙盤或地圖上來看,和裕升的北方地區已經擴充了近一倍的距離,集寧堡已經成為一個很中心的軍堡,興和堡再到尚義堡又擴大了方廣一百多裡的地盤,到大青山東側和二龍河畔,又是往小黑河堡的正北方向擴大了近二百裡,西北部最北就是歸化堡,那裡已經往歸化城推進到隻有不到百裡的距離,等於是堵在了蒙古人的鼻子底下,習令色等蒙古貴族現在是一團散沙,在大軍和民夫築堡時連試探性的進攻也沒有,結果幾個月下來,幾個軍堡的數十軍台一築,現在蒙古人在歸化城出來放牧活動都要小心,因為依托歸化堡的話,和裕升的騎兵可以往北方擴展三十裡活動區,等於是牧民出來沒多遠就可能遭遇到騎兵,安全完全沒有保障,他們隻能放棄大片牧場,和北邊的牧人分割使用,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張瀚最終道:“今年主要擴充的是戰兵,但輜兵最多也要再加八個團到十個團。今年除了墾荒外也沒有大規模用錢的計劃,就是擴軍,諸君努力吧。”
眾人轟然站起,齊涮涮行了個軍禮。
待軍官們離開,孫敬亭向張瀚道:“文瀾可知道俄木布洪的現狀?”
張瀚看孫敬亭臉上頗有怒意,當下道:“我令軍情司將他嚴加看管,給他一些苦頭吃,這樣易於掌握。”
“怪不得。”孫敬亭道:“叫人折辱的不成模樣了。”
孫敬亭從北邊礦區趕回來不過三天,在家和妻兒呆了兩天,算是短暫的休假,接著便是參加軍司的各種會議和活動,可算馬不停蹄的奔忙了。
他的膚色原本很白皙,身姿挺拔,是一個很英俊的青年,現在來回奔走,臉色變得焦黃,滿臉風霜之色,因為太忙,年紀也大了,胡須也留了起來,現在是滿嘴的絡腮胡須,和五六年前判若兩人。
“此事我知道了。”張瀚正色道:“一會兒就去看看。”
孫敬亭還是一本正經的道:“折辱亦不可太過,好比孩童,一味打罵就隻知道怕,而沒有情感,還是叫他多走走看看,畏威再懷德,方是正辦。”
“好了,”李慎明道:“我們說好一起去軍營看看新軍,還去不去了?”
“對了,”孫敬亭聞言道:“新軍將士現在招募的還是以大同府本地人為主,近來,地方上嘖有煩言,說是各村落都快看不到青壯的身影了,新軍算算連輜兵要二十個團左右,這是近八萬青壯,大同府一帶,怕是真要招募一空。”
孫敬亭說的也算是發展中的一種桎梏,張瀚礙於隻牢牢控製了天成和鎮虜兩衛,加一個靈丘縣和廣靈,蔚州的一些地方,這些地方的官員或被收買,或是震攝於和裕升的實力,要麼投效於張瀚,要麼也是采取不聞不問,任和裕升隨意發展勢力的態度。
而陽和衛和大同府城等地,和裕升的影響力不用懷疑,地方官員也不會為難,但畢竟有巡撫,總兵,還有宣大總督在,做事總是束手束腳,和裕升的用人,多半是集中在兩縣一州和兩衛之地,這些地方的青壯加起來可能也就二三十萬,現在幾乎都為和裕升所用,要再招募下去,恐怕李莊為核心的田地都要無人耕作,何況地方士紳和一些軍衛世家也還保有一些田畝,孫敬亭聽到的抱怨應該就是這些人發出。
李慎明聞言冷笑道:“那幫廝鳥們也不是什麼好貨,就算咱們不招人,隻要咱們用人用工比他們多給銀子,這幫人招不到佃戶也是必然的事,又豈能不抱怨。還好公司一直從他們手中購買物資,加上咱們的實力壓的住,不然的話早就鬨出事來了。”
張瀚沒有出聲,他抓起帽子,笑道:“去兵營吧。”
……
“萬歲,萬歲,萬歲!”
軍中早就不禁萬歲呼喊,李莊這樣的萬歲呼聲在天成衛一帶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按大明邊軍的傳統,將領召見或軍隊出征時,可以三呼:虎,虎,虎。這般呼聲,用來給軍中提氣壯膽,然而張瀚現在隻要出現在軍中,特彆是新軍將士眼前,總會引發山崩海嘯般的萬歲呼聲。
數年經營,加上北上的赫赫之功,對軍隊的重視,終於達成了眼前的這種結果。
王長福和王一驥等人都站在校閱台下等著,眼前是一個團的剛通過新兵訓練科目的步兵團,三個大隊,每大隊六百長矛手,一百跳蕩戰兵,兩個連隊三百名的火銃手。
在張瀚登台而上後,李慎明和孫敬亭二人跟上,底下又是傳來一陣歡呼聲。
張瀚站好之後,示意王長福等人可以開始。
王長福親自揮動令旗,校閱台下的鼓手們立刻敲動了大鼓。
夕陽之下,無數軍旗招展著,諾大的校場內站滿了人,不少四周的百姓傍晚無事,回家放了農具後全家一起出來看熱鬨,農村原本是很無聊枯寂的地方,特彆是這個時代的農村,聲光電一類的東西是全部沒有的,雜戲班子和皮影班子都是挨村輪流演出,有時候十天半月不上門一回,百姓們回家也是家徒四壁,除了床和櫃子外連凳子也沒有,天黑之後也舍不得點燈,飯也吃不飽更談不上什麼娛樂,大人們的脾性一般都不是很好。哪會象眼前這樣,大人肩膀上扛著孩子,老人們紮堆說說笑笑,多半人身上的衣服都是這兩年新做的,很象個樣子,四周的鎮子都多了不少印染作坊,因為人們手頭有了些錢,不再滿足隻穿灰乎乎的隻有本色的衣服,特彆是婦人們,現在穿的花紅柳綠,各種鮮豔的顏色都有,男子們喜歡把衣袍染成土黃色或青綠色,眼前的校場上就是站滿了穿著各種顏色的人群,在傍晚的陽光之下,熠熠生輝,散發著異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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