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兵的一顆心沉了下去,一個這樣的門派,你能夠指望著他們在封山百年之後就會有所改變麼?恐怕封山百年之後,他們的心中會更有怨恨,或許他們行事會更加小心謹慎,但是他們絕對本性是不會改變的。
智明大師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少林寺從古至今就都從來不問世事麼?”
蕭兵搖了搖頭。
“因為我們少林寺的人心不變,人心本善,隻要是人心不變,行事作風就不會發生變化。少林寺在千百年來也出過幾個惡徒,但是那都是少數的,這是有原因的。”
蕭兵發自內心的虔誠的道:“還希望大師能夠指點。”
智明大師說道:“這是因為武學功法,我們少林寺是佛門,學習的是佛法,佛法的本性就是與人為善,與世無爭。”
“一個邪惡的門派為什麼會是邪派?因為他們的功法本身就是邪惡的,邪惡的功法是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大腦,影響一個人的性格,長久以往,這個門派裡麵也都不會是什麼好人。”
蕭兵露出幾分思索,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我覺得不是這個道理。”
智明大師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當然是想要說,真正善惡不在於功法,在於人心。可是功法對於人的性格的影響卻是無法爭辯的事實,雖然說有些人哪怕是學習正派武功,卻仍舊是心中帶著惡意,有些人學習邪派武功卻仍舊是個好人,可是這種情況終究是少之又少的。”
“就比如說你,你如果學習了邪派武功,或許你的心性足夠堅定,所以抵抗住了那種邪惡念頭的侵蝕,但是未必每一個人都有你這種心性。更何況環境也可以改變一個人,若是你學習了邪派的武功,恰好遇到了什麼可以讓你對這個世界不滿的事情,你以前憑借毅力壓製住的某種東西就會全部都爆發出來了!”
蕭兵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這麼說,你覺得昆侖的功法是……。”
“他們的功法看起來包羅萬象,有一種海納百川的氣質,可是實際上骨子裡麵卻是帶著霸道和野心,老衲的恩師曾經與前任昆侖掌教切磋過,那一次恰好老衲和現任昆侖掌教都在場,我曾經親眼看到昆侖武學當中隱藏極深的霸道的東西。”
蕭兵問道:“那一戰究竟是誰贏誰輸了呢?”
智明大師說道:“武學切磋,何來輸贏呢?”
蕭兵笑道:“大師這話就不實在了,既然是切磋,怎麼可能沒有輸贏,大師就不要在這裡和我打禪機了。”
智明大師也笑了,搖了搖頭,說道:“非要論及輸贏的話,那一戰我的師尊僥幸勝了昆侖掌教兩招,不過昆侖掌教的武學也是當世少有。”
蕭兵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智明大師歎了口氣道:“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在昆侖掌教輸了之後,他們各大門派就集體封山了。”
蕭兵的眼中露出了尊敬之色,站起身來,深深鞠了一躬道:“華夏百姓能夠享受這麼多年的太平盛世,都是貴寺的功勞。”
智明大師說道:“老衲之前就說過了,如果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又不能夠做出什麼有益的事情,生與死又有何區彆呢?”
蕭兵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因為他太了解當時如果這些門派沒有封山的後果了,當年的華夏還很落後,那個時候麵對著這些門派,雖然說這些門派仍舊是不可能抵抗的了一個龐大的國家,但是如果發生了衝突,肯定是會損失很大,再加上新華夏成立是需要穩定的。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現在雖然這些門派全都解除封山了,但是如今的華夏已經不是當年的孱弱的華夏,現在的華夏是國富力強,科技發達,軍事領域也很先進,現在麵對這些門派是毫無壓力了。
可以說,少林寺幫助華夏獲得了百年的太平,這對於一個民族來說可以說是居功至偉啊!
而且不僅僅如此,少林寺現在還在鎮壓著遠古魔獸,他們世世代代的付出這些,卻不計回報,甚至世人都不知道這些,要知道他們的這兩件事情都算得上是蓋世奇功啊。
蕭兵想到了自己,自己曾經做出了那麼多的事情,總是自我感覺自己幫助華夏如何如何的,立下了多少多少功勞,可是自己與默默無聞的少林高僧們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蕭兵的心中懷揣敬意,甚至覺得自己在這一刻心性仿佛都變得升華了一些,而且整個人有一種即將要破繭成蝶的感覺。
智明大師看著蕭兵,微笑著道:“年輕人,你的實力很快就要達到天尊巔峰了,老衲要在這裡恭喜你了。”
蕭兵微笑著道:“剛剛方丈大師曾經對我說過,實力強又如何,弱又如何,贏又如何,輸又如何呢?重要的是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多少,否則生與死也毫無分彆,所以智明大師不要恭喜我這個,智明大師還是祝願我能夠早一點解決古武門派這個隱患吧,我不想要趕儘殺絕,但是必須要想辦法對他們加以約束。”
蕭兵繼續道:“其實我想了一下,如果少林高僧肯出來幫忙的話……。”
智明大師搖了搖頭道:“當年我的師尊擊敗了昆侖掌教,逼迫昆侖以及各大派封山,當時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們答應封山,但是我們少林一脈,二百年之內不可以參與到他們與國家之間,二百年之內,少林不可與昆侖為敵。”
蕭兵驚訝道:“竟然還有這樣的約定,那算了,我不能破壞你們定下來的約定,否則也是對尊師不敬了。”
智明方丈微笑著道:“今晚不如你就留在這裡,我們徹夜長談吧,現在像你這樣能夠和老衲聊得來的年輕人也沒有多少了,而且現在像你這種心地純淨的年輕人更是沒有多少了!”
蕭兵聽了之後,急忙恭恭敬敬的道:“蕭兵自然是極為的樂意。”
蕭兵這一個晚上都沒有離開智明方丈的臥室,兩個人盤膝在木床之上,你一言我一語的促膝長談,在交談的過程當中,蕭兵發現智明大師不僅僅是對於武學和人生感悟,甚至在許多的方麵都要比自己想的更加的有見解,甚至往往隨隨便便說出的一句話都能夠讓蕭兵產生從前所沒有體會過的頓悟。
蕭兵越發覺得自己今天這一次過來是多麼的值得了,對於智明方丈也越發的敬佩。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蕭兵甚至還沒有離開,甚至答應了智明方丈的邀請,準備在這裡多住幾天,兩個人一起前往食堂,在這裡吃齋,然後蕭兵在旁邊看著智明方丈帶著寺中僧人們禮佛。
蕭兵在這裡的感悟也越來越深刻,兩個人每天談論各種感受,談論人生,談論武學,談論世間萬物,談論天地,談論宇宙。
在這裡住了三天三夜,第三個白晝,蕭兵正在那裡聽著智明方丈講禪,忽然之間感受到自己身體裡麵有一股力量在奔騰不息,力量無法抑製的狂湧出來,那股恐怖的力量讓整個佛堂裡麵的僧人全部都看向了蕭兵。
智明方丈微笑著道:“恭喜蕭兵施主,賀喜蕭兵施主,蕭施主的武學天賦真的是老衲生平僅見啊,蕭施主的胸懷更是從來未曾聽聞。”
所有僧人齊聲道:“恭喜蕭施主!”
蕭兵對智明方丈深深鞠了一躬,說道:“感謝方丈這幾天對我的指點,我感到受益良多。”
“不,這幾日你我之間應該算是互相受益,我也從和你談話當中領悟到了許多東西,對於我有更大的益處,我為出世,你為入世,總有人想要脫離紅塵,卻不知道隻有在紅塵之中才能夠領悟到人生的真諦,和蕭施主接觸的這幾日,抵得上老衲的三年苦修。”
蕭兵一臉嚴肅的道:“方丈的胸懷更是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智明方丈問道:“你現在是否是要離去?”
“是。”蕭兵說道,“外麵還有很多事情都在等著我,如同方丈所說,人活著如果不多做對世界有益的事情,活著與死了有和區彆?方丈在這裡默默無聞的付出,我自然也要出去做我能夠做的事情。”
智明方丈感慨道:“當初你從神級豐碑上麵領悟到那麼多的東西,我就已經了解到,你絕對不是普通的凡人,華夏有你,是國家和人民之幸,快去,快去!”
蕭兵又對智明方丈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飄然離開了大殿,一路向著寺外走去。
蕭兵在這裡住的幾天,和寺廟裡麵的每一個僧人都已經熟悉了,雖然蕭兵不一定都認識他們,但是他們卻全都知道蕭兵,所以蕭兵不管走道哪裡,在哪裡出入,都不會有一人過來阻攔蕭兵,所有人都紛紛放行,任由蕭兵離去。
智明方丈看著蕭兵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此子不是池中之物,他現在的實力就已經當世少有,可是他的未來卻比這還要遙遠,遙遠的太多……恐怕亙古之中都未必有過他這樣的人,以前很難有,以後更難了。”
誰也沒想到智明方丈竟然對蕭兵有如此高的評價,所有僧人儘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