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亮剛才都被嚇傻了。
李治剛才的行為算什麼?真真正正絕對正宗的耍流氓。
後世天津衛有流氓吃掛錢,就是在賭場飯店的門前一躺,任由夥計往他的身上招呼。不僅不能還手,連哼都不能哼一聲。
哼出來了,你就是個軟蛋,打了百打。
打了半天都不吭聲,老板出來說“夠意思了”。這頓打就算值回票價。以後這個買賣開一天,他就能拿一天的錢。
說白了,這就是對自己狠。用自己的痛苦換取彆人的畏懼。
李治今天的做法,與天津衛的流氓有異曲同工之妙。你李大亮要是敢不承認這是龍肝,我就一刀一刀的割下去,看你怕不怕?
李大亮當然害怕了,聞聽此言趕緊道:“夠了!絕對夠了!這就是龍肝,誰說這不是龍肝我就和他拚命!”
李治這才住手,旁邊有個麵目清秀的官員趕緊過來,把他的胳膊包紮好。
李大亮穩了穩心神,道:“在下承認這是龍肝,但是鳳髓呢?您可不能再損傷自己的身體了。”
李治道:“放心,不是我割,是她割!”
“她?”
剛才給李治包紮胳膊的那個青年官員把烏紗一摘,滿頭的青絲垂下。
卻原來是個女子!
李治介紹道:“她是本王的妻子,李王氏。”
李大亮趕緊跪倒在地,道:“參見太子妃!不知您大駕光臨,在下真是失了禮數。”
“武陽縣公不必客氣,快快請起。”
“謝太子妃。”
郭業咳嗽一聲,道:“真龍的尿能使魚化龍,但沒有記載能讓鳥化為鳳,我估計是不能的。但是按照道理說,真鳳應該沒問題吧?咱們就按照老規矩,請太子妃把雞髓變成鳳髓。”
“使不得!使不得呀!太子妃萬金之體豈容損傷?”
李王氏淡淡地說道:“其實也沒那麼金貴。若無眾位忠臣良將,我們皇家又何以立足?武陽縣公乃是國之棟梁,想吃口鳳髓那真是一點都不過分,本宮應該滿足。”
“不,您千萬彆割!”李大亮趕緊道:“我不想要鳳髓了,一點都不想要了。不……我說錯了,這就是鳳髓,貨真價實的鳳髓。真的不能再真了,不用您的血了。”
李王氏展顏一笑,道;“什麼叫貨真價實呀?這東西又不能賣!”
“那是在下說錯話了。總而言之,您千萬不要損傷鳳體。”
“那可不成。”李王氏搖了搖頭,道:“雞髓就是雞髓,鳳髓就是鳳髓。本宮可不能弄虛作假。”
說白了,雙方都心知肚明。求親是假,求盟為真。李義府何德何能,讓這麼多高官顯貴為他的婚事奔波勞苦?
大家實際上要的是李大亮徹底倒向太子。
所以,即便李大亮承認了那是鳳髓,太子妃也得割。就是要他接受承擔不了的人情,徹底打開他的心防!
當即太子妃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李治拿刀輕輕一劃,幾滴鮮血落下。
李大亮趕緊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事到如今,他發現自己麻煩大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血,那是白流的嗎?
如果今天求親成功還則罷了,要是失敗的話,自己就和太子有了解不開的冤仇!
這真是何苦來哉!
想到這裡,李大亮不由得一陣意興索然,道:“那還有第三項聘禮,你們帶來沒有?”
郭業道:“當然是早就準備好了,不過不能現在拿出來。”
“為什麼?”
“因為這個東西比較特殊,隻會在小娘子的麵前出現。”
李大亮真被郭業神出鬼沒的手段弄得心驚膽戰,道:“你不會又拿出什麼血淋淋的東西吧?”
“那怎麼可能?您家的小娘子以後就是我的弟妹,我愛護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嚇唬她?”
“那……好吧……”李大亮隻得道:“李貴,去把嬌嬌請來。”
“是!”
時間不長,環佩叮當,一個嬌俏的麗人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李義府叫了一聲:“嬌嬌!”
李嬌嬌微微一福,道:“義府大哥,這幾天真是委屈你了。奴家帶父親向您賠不是了。”
“哪裡哪裡,算不得委屈。這隻是嶽父大人對我的考驗罷了。要是這麼點要求都實現不了,我還有什麼麵目娶你?那啥,彆光站著了,坐呀,你快坐呀。”
李嬌嬌撲哧一笑,道:“義府大哥,這裡是我家,怎麼倒是您招呼我了。”
“我……見到你太高興了!真是失禮失禮!”
眼見兩人神態親密、語含曖昧,張步昌頗為吃味,道:“彆說廢話了,現在小娘子已經來了,你們趕緊把第三樣聘禮拿出來吧。”
李宗訓站起身來,道:“這第三項聘禮,就是老夫!”
“啥?”李大亮目瞪口呆,道:“您怎麼能當聘禮?再說了,就算您真的當聘禮,這也不合格呀。”
李宗訓道:“你彆著急,我這個聘禮可不是送給你當下人,而是另有用處。”
“什麼用處?”
“第三項聘禮的要求是,向你證明,女兒進了我們家不會受委屈。”
“對。”
“那天下最不會在婆家受委屈的人是誰?”
李宗訓想了一下,道:“恐怕得算朝廷的公主。”
“這不就行了,老夫對她以公主之禮待之。”
然後,李宗訓來到了李嬌嬌的麵前,侃侃而談。
“為了怕公主受委屈,朝廷曾經規定,公主嫁入夫家之後,輩份要升一輩。換言之,也就是說管自己的公爹叫哥哥。因為是平輩,所以就不用跪拜了。”
“後來,老丞相王圭的兒子娶了公主,他覺得這項製度不大合理,就讓公主與普通人一樣拜見公婆。陛下深以為然。從那以後,公主嫁人就不升輩份了。算起來這件事離現在還不到十年。”
“如今你嫁給我兒,我就是你的公爹。我怎麼對待你呢?原來按照製度公主是升一輩,現在我讓你升兩輩,比我還高一輩。按照輩份你就是我的姑姑。”
說到這裡,他忽然跪倒在地,道:“姑姑在上,侄兒李宗訓給您磕頭了。”
啊~
李嬌嬌尖叫著跳開,又驚又急,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道:“怎麼會這樣?我……這我可沒法活了!”
李宗訓站起身來,來到了李大亮的麵前,道:“我是該叫您爺爺呢,還是叫您兄弟?”
“當然是……”
李宗訓一擺手,道:“你自己拿主意吧。總而言之,這聘禮我已經拿出來了,不知您可否滿意?”
“我……”李大亮真沒想到李宗訓能耍這一招。
他太懂自己這位大哥了,那是純爺們真漢子,能動手就儘量不吵吵的主。
剛才對兒媳婦下跪,口稱姑姑,絕不能用耍無賴來解釋!
李宗訓那是紅臉的漢子,彆說主動下跪,哪怕用刀逼在他的脖子上,他寧死也不會受此奇恥大辱。
現在,他不僅如此反常的做了,而且毫無羞愧之色。那就說明,他覺得自己拜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媳婦,而是大義,甚至可以說是大唐的江山社稷!
自己嘴裡但凡要吐出半個“不”子,從今往後,恐怕就得跟這位大哥成了生死仇敵。
但要是自己點頭呢?那從今往後,就得投入太子一方了。恐怕一世英名就得付諸東流。
這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