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他?”
“不錯。彆忘了,你們是拿了四塊牌子,說明四人皆為大賢。也許你秦英的確有些才學,能夠蒙混過關。但我就不信了,他一個奴仆也有大才?有什麼大賢會甘心與人為奴?”
郭業硬著頭皮道:“但不知您準備如何出題?”
“嗯,這也簡單。我的題目隻有一個,你給我做一首詩吧。做的差不離,我就算那淵至和沒有以權謀私。”
“那這詩可有名目?”
“當然有了。”孫雙林往窗外望去,但見綠柳蔭蔭,頓時有了主意。
他說道:“想當初大唐秦國公郭業《詠柳》一出,風靡平壤城。城內遍植柳樹,蔚然成風。現在就請你……秦業,也做一首《詠柳》詩來吧。”
淵至和趕緊道:“不行,換個題目。有了秦國公的珠玉在前,即便是好詩也得被當成平淡之作。”
“是好詩還是平淡之作,自有公論。”孫雙林得意的一笑,對著四周拱了拱手,道:“這首詩好不好,我說了不算,你淵至和說了也不算。得大家說了才算!諸位說是不是啊?”
“孫大人此言有理!”
“對,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
“身為大賢,難道一首像樣的《詠柳》詩都做不出來嗎?”
郭業倒是不害怕,他眼珠一轉,道:“若是我做出來《詠柳》,寫得也還能讓入大家之眼。那孫大人是不是就要認輸,承認我等幾人都是大賢?”
孫雙林卻比他想象的要聰明一點,道:“就算你做出來了,也隻能說明你當得大賢之名,但是代表不了其他人。不過……”
“怎樣?”
“不要說我不給淵大人麵子。你要是能連作四首水準之上的《詠柳》詩,那我就可以網開一麵,承認你們都是大賢。”
淵至和怒道:“一首好詩都十分難得,何況是連做四首?這還不如讓四個人作詩呢。”
郭業卻點了點頭,道:“四首《詠柳》嗎?這卻也不難。”
為何不難?因為郭小哥是真會……抄襲!
讓他背誦唐詩三百首,他當然是背不上來。但單單一個《詠柳》,他還真的下過研究。
想當初上大學的時候,他為了賺點零花錢,曾經做過家教。第一次備課就是講解賀知章的《詠柳》。
為了來個開門紅,他曾經找了好幾首古代詠柳的詩,準備進行比較賞析。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他一開口,就被人家家長堵回去了,道:“老師,咱們就講那些考試能用上的成不?”
結果,整整一晚上的辛苦算是白費。
沒想到,歪打正著,蒼天不負有心人,這個屠龍之技,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場。
什麼叫技多不壓身?這下子郭業算是徹底明白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依依嫋嫋複青春,勾引春風無限情。白雪花繁空撲地,綠絲條弱不勝鶯。”
此詩乃是著名詩人白居易所作,雖然這首詩比起賀知章之作來稍遜一些,但用來震懾高句麗人卻是足夠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場的都是讀書人,哪能不了解這首詩的高妙之處?
大家可以不服孫雙林,但不能不服這首詩。
孫雙林雖然是狀元,但把他比作一顆巨樹,那大家就是一顆小樹苗。
雖然差距很大,但也不是沒有追趕上的希望。
但是眼前的秦英呢,那就是天上的白雲。你長得再高,能夠得著雲彩?
孫雙林的臉色頓時無比的難看,他拍了拍手,道:“好詩!好詩!但不知還有嗎?”
“有,當然有了!”
“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解把飛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這是宋朝曾鞏的詠柳詩,但是用在這裡,就有些挑釁的意味了。在場之人都聽得出來,這是暗諷孫雙林竟然跟自己叫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孫雙林恨聲道:“秦兄的確文才不錯,當得大賢之名。但不知我給您加點難度,您敢不敢接?”
“哦?您不妨說來聽聽。”
“詠柳的題目太大,下麵我要把這個題目加一個字——詠柳絮。”
“詠柳絮?這也不難!”郭業閉上眼睛,狀若思考。然後忽然起身,道:“池上無風有落暉,楊花晴後自飛飛。為將纖質淩清鏡,濕卻無穹不得歸。”
“這也難不住你?”
“那是自然。還有最後一首了,且聽再下道來。”
“慢!”孫雙林眉頭一皺:“您前麵的三首詩做的的確不錯,不過……美中不足呀。”
“什麼美中不足?”
“很顯然,這三首詩是寫春天。而現在呢,卻是夏天。我不敢說此詩是您抄襲,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並不是您臨場而做。”
“那又如何?”
“倒也不是想把您怎麼樣,但是最後一首詩,您就不能再詠春柳了。總能舊作充數,可顯不出您的大才。”
淵至和道:“姓孫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哪是欺人太甚了,應該叫網開一麵才對。要不然,四個人都做詠柳詩,恐怕真正下不來台的是您吧。”
郭業道:“二位不必爭執,不就是再來一首《詠柳》嗎?且看我再來詠一首夏日之柳!”
“不不不……”孫雙林連連搖頭,道:“萬一夏柳您也有舊作呢?最後一首詩,我打算把題目細化一下。”
“您請說。”
“我不要您在一首詩裡麵以歌詠夏日之柳,而是要您歌詠秋日之流,不僅如此,裡麵還帶著春日之柳。”
郭業沉聲道:“你這是誠心難為人了?”
“您可是一個頂四個的大賢,這種小小的題目,怎麼算難為吧?”
“那得容我想一想。”
“您儘管想,但不能超過一刻鐘,我這就開始計時了。”
“計時?不必!我有了!”
“啊?有了?”
“對,你給我聽好了:曾逐東風拂舞筵,樂遊春苑斷腸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帶斜陽又帶蟬!”
這首詩乃是唐朝李商隱所作,抒發了詩人少年得誌,老來沉淪失意的感慨。
但是放到這裡,人們望著郭業那黝黑的麵龐,卻不由得細細思量,眼前之人究竟是有什麼故事?他為何才華橫溢,卻又被迫與人為奴?
連帶著,對孫雙林更加厭惡起來。人家已經夠可憐了,你還想儘辦法地難為他?
於是乎,大廳之內掌聲如雷。
“好呀,這首詩做的太好了,比某些欺世盜名之人不知強了多少倍!”
“這才是真正的狀元之才!”
“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您要是早來一年,那上一屆的狀元就非您莫屬了!”
眼見事不可為,孫雙林猛地一跺腳,道:“好!今天我認輸了,咱們走著瞧。”
說完了,他扭頭就走。
淵至和卻是樂得眉開眼笑,道:“想不到先生有如此大才,能來咱們集閒館,真是讓此地蓬蓽生輝,我姓淵的也與有榮焉。”
郭業卻不想跟他扯上的關係,冷冷地道:“在下拿錢住店,公平交易,隻是不想熱麻煩,才不得不出頭。”
“那是,那是。”淵至和絲毫不以為忤,道:“既然您不想與我這等俗人論交,那某家就先失陪了。有什麼事情您儘管吩咐夥計,某家告退。”
這麼好說話?望著淵至和的背影,郭業眉頭緊皺,對空空兒低聲道:“快去請法琳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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