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長安城最大的酒樓,那當然是郭業的海天盛宴大酒樓。但是要說最適合平民百姓的,卻得說是清風樓。
清風樓出現的時間比海天盛宴大酒樓還晚,以便宜實惠著稱,短短幾年內,就以連鎖店的形式,開遍了各個坊市。
這一日天將中午,清風樓長壽坊分號,又是早早的客滿。人聲鼎沸,好不熱鬨!
其中有一桌人的聲音,格外的大、
“我說張哥,最近長安城裡可有什麼新鮮事,能不能給小弟說道說道!”
“新鮮事?好說。我給你說一個,崇仁坊的小寡婦偷人,致使一夜出了十二條人命的案子。”
“這事我早就聽說過了,您能不能說點彆的?”
“彆的?那大慈恩寺鐵樹開花……”
“這事長安城內哪個不知,誰人不曉?誒,我說張哥,您不是一直號稱包打聽嗎,怎麼光知道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消息。這頓飯,我可請的冤枉!”
“好!我給你說個絕的,不過你可得給我保密!這事兒,事關國家的前途,社稷的安穩,全天下知道的不過是一掌之數!”
“吹牛吧你,就憑你張五白,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大的秘密?”
“你彆不信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姓張的雖然身份低微,但是誰讓我趕上了呢!”
“那到底是什麼事兒?給咱們哥們說道說道。”
他們說著保密,聲音可不見小,話說到這裡,清風樓內已經鴉雀無聲,人人都想聽聽那個天大的秘密。
張五白微微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道:“你們知不知道,咱們大唐最有前途的高官,秦國公郭業……”
“嗨!我當你說什麼呢?這事兒誰不知道呀?不就是他買了幾間琉璃作坊,然後被小人給告發,丟官罷職了嗎?這事兒人家《長安晚報》都登了,又何必您來多這句嘴!”
“唉,你們幾個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郭業被丟官罷職是不假,但是你們知不道以後的事?”
“您是說他被陛下恢複了爵位?這事《長安晚報》也說了。”
“當然不是這個。我是說,再以後的事兒。”
“再以後還有事兒……我就知道了。”
“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千萬彆往外傳,秦國公郭業現在已經病入膏肓,用不了多久就要撒手人寰!”
“還有這事兒?不會吧,怎麼可能?秦國公現在正當壯年,怎麼可能得了重病呢?”
“這有什麼稀奇的。霍去病十七歲為大將軍,死的是什麼時候?三國美周郎赤壁之戰天下聞名,後來又是怎麼死的?”
“您的意思是……”
“這不是明擺著嗎?秦國公少年得誌,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心裡邊能好受得了嗎?長安城裡哪個達官貴戚不做買賣,怎麼單處罰他一個人?怒則傷肝,氣急攻心,這病不就來了嗎?”
“您說的還真是有鼻子有眼的。不過,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彆人不知道,單單就您知道?”
“這也是我趕上了,我有個遠房的表妹,在秦國公府裡做事,專門伺候秦國公的起居,這是她告訴我的!”
“真的假的?唉,這可真是天妒英才呀!”
“誰說不是呢。秦國公為咱們大唐立了那麼多的功勞,怎麼為了這麼點小事,就丟官罷職進而撒手人寰了呢?這上哪說理去?真是時也,運也,命也!”
……
……
清風樓,其實就是郭業的產業,準確的說,清風樓的各個分號,都是西廠的秘密據點。
而張五白等人,其實就是西廠的番子。
剛才的這一幕,不斷的在清風樓各分號上演,秦國公病重的消息,也在長安城內,漸漸流傳開來。
當然,秦國公到底因何病重,傳說當然是五花八門。有人說他是被氣的,也有人說他是縱情聲色,被掏空了身子,還有人說,他是戰功太多,被冤魂索命……
不管什麼原因吧,三人成虎,秦國公重病的消息,逐漸從傳言,慢慢的變成了人們的共識,就算是哪天傳來秦國公郭業不治身亡的消息,人們也會毫不奇怪。
從那以後,探訪郭業的客人開始絡繹不絕,就連李二陛下也派人慰問。郭業不勝其擾,全靠了楊鳳怡的無雙妙手,才順利過關。
這一日,一個特殊的客人出現在了秦國公府門之外。
此人身罩黑袍,輕紗遮麵,決口不提自己是什麼身份,卻是口口聲聲要麵見秦國公。
孫子善得了郭業的授意,不敢怠慢,趕緊把這位讓進了一間靜室之內。
郭業麵色蒼白如紙,躺在床上,用微弱的聲音道:“這位兄台,你是何人?因何如此藏頭露尾?”
那人見四下裡無人,才把麵紗扯了下來,顫聲道:“夫君,想不到今生,咱們還有相見之日!”
儘管心裡邊有所準備,一見來人的麵龐,郭業還是一陣心潮澎湃!
此人正是琵琶女,或者叫她李凝香。
武媚娘的計策生效了!眼前的佳人,還真的把自己放到了心上!
他騰的一下子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道:“凝香,是你,你真的來了!”
“夫君,你身上有病,千萬彆激動……”李凝香趕緊把郭業攙住,關切地說道。
郭業趕緊眉頭一皺,作痛苦狀,哎呦了兩聲,然後沉聲道:“一彆經年,你過得還好嗎?”
李凝香淒然一笑,道:“夫君都病到了這個地步,還關心賤妾,凝香當真是無地自容。想當初,在豆子岡,我不辭而彆,想必您一定是氣壞了吧?”
“哪裡,哪裡。萬惡霪為首,百善孝為先。你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母親的安危著想,我能夠理解。咱們不說這個了,郭某人不久於人世,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我……能見夫君一麵,凝香心願已了。惟願以後青燈古佛,度此殘生。”
“李泉能答應嗎?”
“不答應能怎麼樣?彆忘了,我可是天子第一號的欽犯,真把我逼急了,自己去投案,那隴西李氏一門,以後就隻能是一個傳說了。”
“呃……不知你想過沒有。陛下今年都四十了,人間帝王有幾個長命的?萬一再過幾年他撒手人寰,五大士族又為新君奪嫡立下了大功。你手中那點把柄,還能要挾得了他們嗎?”
李凝香道:“多謝夫君的關心。實在把凝香逼急了,到時候無非一死而已。”
“不用那麼悲觀,你死了,你的母親怎麼辦?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五大士族謀反的證據。隻要證據確鑿,我在臨死之前,一定能拉著他們陪葬。也算是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證據?”
“比如說什麼書信往來,機密文件,或者他們暗藏兵甲的地方。當然,如果能把天福和尚找著,就再好不過了。”
李凝香搖了搖頭,道:“夫君,您高看我了!其實凝香在李家的地位很低,隻能根據命令做事。這些秘密,我可沒知道的資格。”
“這樣啊……”郭業難掩失望之色,道:“你好好想想,真的沒有一點線索?”
李凝香無奈道:“真的沒有。”
“好吧,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麼蛛絲馬跡,再來找我!不過最後好半年內,我這身子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
李凝香一問三不知,還真是讓郭業大失所望。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五大士族乾的可是掉腦袋的買賣,豈敢不小心謹慎?
看來隻能另謀他法了。
正在他比懊喪之際,一個身穿黑衣頭罩青紗之人,走進了屋內。
郭業頓時眼前一亮,道:“凝香,你回來了!是不是想起了點什麼?”
“凝香?凝香是誰?”來人把輕紗一摘,露出了一張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