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點點,筆走龍蛇,一分文契很快就寫好了。等郭業和李泉都簽好了名字,當真是皆大歡喜,雙方都長出了一口氣。
李泉高興的是,總算得到了一筆流動資金,解了五大士族的燃眉之急。
至於說工坊賣的價錢低了,那又如何?取得了三國聯盟的支持,齊王李佑上位的可能性陡增了好幾成。
到時候新君即位,把秦國公郭業抄家滅族。彆說幾百萬貫了,就是幾千萬貫,也是唾手可得。
郭業高興的則是,這下子釜底抽薪,徹底的杜絕了五大士族反敗為勝的可能性。與五大士族的商戰,算是徹底結束了。
現在李泉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工坊沒工坊,憑什麼和自己鬥?
唯一的美中不足的是,鄧洋人現在還是下落不明。對於這個天才科學家,郭業還是希望能把他重新收歸旗下的。
他問道:“李家主,聽說你們的玻璃工坊能夠建成,有一個外邦人居功至偉。不知此人現在何處?能否給郭某人引薦一下。”
李泉心情放鬆,腦筋也越發的靈光,道:“您連鄧啟斌的事情都知道,看來收購老夫的玻璃工坊,不是臨時起意了?剛才那番粗豪的做派,恐怕也是您的偽裝吧?”
郭業躬身一禮,道:“在下確實對玻璃工坊勢在必得,不得不對您耍了一些小小的手段,還望李家主海涵。”
他這麼大方的承認,李泉還真不好說什麼了。
說到底,這個海賊頭子效忠的是淵男建,隻不過是為了對付秦國公,才和他走到了一起。心中有些自己的小算盤,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此時實在不宜追根究底,破壞雙方的信任。
李泉隻得故作大度地說道:“郭先生一心為淵國主辦事,何錯之有?老夫剛才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您千萬不必放在心上。以後咱們雙方還是要精誠合作。”
“多謝您的寬宏大量。那鄧洋人的事兒……”
“唉,實不相瞞。此人雖有小才,但是品行惡劣,得寸進尺。老夫一怒之下,已經取了他的性命!”
“死了?”
“正是!”
“李家主,您沒騙我吧?”
“哼,要是鄧洋人還在世,老夫自有手段和秦國公周旋。又怎麼會把那些玻璃工坊便宜賣給您呢?”
李佑也道:“此事乃是小王親眼所見,絕對做不了假。”
儘管覺得李泉處死鄧洋人的理由有些牽強,但是既然有齊王作保,郭業也就信了。說到底,鄧起斌的本事再大,也不過是一個匠人,還不值得李佑為了他撒謊。
……
自從五十六座玻璃工坊改姓了郭,平板玻璃的價格,就開始打著跟頭的往上漲。不到半個月,一尺見方的平板玻璃,就賣到了一百貫錢。
到了這時候,工坊內生產的玻璃自然就不用千裡迢迢的運往高句麗了,直接在長安城發賣就可以大賺特賺。
粗略估計,這五十六座玻璃工坊,每個月賺的錢財達到了三百萬貫!
這是什麼概念?
一個月三百萬貫,一天就是十萬貫。換算成黃金,就是一萬兩。
說一個買賣賺錢,人們通常的形容詞就是日進鬥金。
這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一般的買賣,年進鬥金,就能讓主人做夢都笑醒了。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不僅成為了現實,甚至還猶有過之!萬兩黃金,用鬥裝的話,怎麼也得兩鬥,甚至三鬥才能裝得下!
五十六座玻璃工坊,變成了五十六個下金蛋的母雞!
此時此刻,李泉悔得場子都青了!他心中暗想,難道說想當初郭業已經堅持不住了,自己是倒在了黎明的前夕?如果自己當初能再堅持幾天,是不是就可以反敗為勝了?
當然,除了後悔之外,他還有一絲絲的疑心。
怎麼平板玻璃的價格早不漲,晚不漲,偏偏自己一賣就漲?這也太巧了吧。
會不會是他和秦國公有所勾連?自己已然上當受騙?
為了解開心中的疑問,他派人去請海賊頭子郭業。結果卻是左請也不來,右請也不來。
無奈之下,他隻能親自出馬。
從李佑那借了幾十名侍衛,來到了玻璃店外。
“閃開,閃開!”
“齊王府辦事,閒人退散!“
眾侍衛沒費什麼力氣,就把玻璃店門前排隊的人群驅散。
玻璃店的夥計見情況不妙,飛報掌櫃的。一會兒功夫,一個穿綢裹緞的年輕人就來到了李泉的麵前。
“哎呦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李家主。錢某人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李泉一見來人,就是眉頭一皺,道:“是你?錢大開?”
“不錯,正是在下!現如今在下乃是這家玻璃店的掌櫃,李家主,一月不見,彆來無恙乎?”
“你背叛了老夫?”
“哎呦,您老人家可得口下留德。我就是一個小人物,談什麼背叛不背叛的。這麼說吧,誰給的錢多,我就跟著誰乾。想當初你們出的錢多,我就棄長樂坊大錢莊,投奔你們五德錢莊。現如今……”
他指了指玻璃店的大門,接著說道:“這家店給的錢多,我當然要為他們做事。跳槽之事,我錢大開問心無愧!”
“哼!你就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老夫與你無話可說。你把你們東家找來,老夫有話問他。”
“那您稍等,我們東家馬上就到!”
……
功夫不大,一陣馬掛鑾鈴聲響。
李泉抬頭望去,隻見一隊騎兵衝著自己這邊飛奔而來,為首一人銀盔銀甲皂羅袍,胯下黃鬃良駒,手中一杆虎頭鏨金槍。正是大唐秦國公郭業郭子儀!
來到李泉的近前,郭業勒住了戰馬,槍尖一指,道:“大膽的刁民,竟然敢欺行霸市!左右,給我拿下!”
“喏!”
眾騎兵跳下馬來,就要抓人。齊王府的侍衛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泉被抓,當即弓上弦刀出鞘,和他們對峙起來。
李泉麵色一沉,道:“哼哼,秦國公好大的官威,莫非你是想公報私仇?我李泉雖然沒有一官半職在身,但是我們隴西李氏也不是好欺負的。”
郭業冷笑道:“很好,很好。李家主你也知道自己沒有官職在身,還算有點自知之明!那我就奇怪了,你到底是借了誰的勢,在長安城中欺行霸市?難道就不怕陛下的王法嗎?”
他這左一句欺行霸市,右一句欺行霸市,可把李泉給氣壞了!堂堂隴西李氏的家主,五大士族的第一人,怎麼到了郭業的口中,竟然變成了地痞流氓一般的人物!
李泉強忍心中的怒氣,道:“秦國公休要血口噴人!你哪隻眼睛看到老夫欺行霸市了?”
“難道剛才驅散玻璃店門前的客人,不是李家主下的命令?此等行徑,不是欺行霸市又是什麼?”
“老夫和這家玻璃店的東家相熟,今天之所以這樣做,是有事和他商量,與欺行霸市毫無關係!”
郭業不屑得說道:“所有鬨事的地痞流氓都是這麼說的。李家主,你這番托詞,可不怎麼高明。”
“秦國公如果不信的話,等待會這家玻璃店的東家來了,你一問便知。他不承認老夫欺行霸市,您總無話可說了吧?”
“你這話倒是有些道理,不過……”
說到這裡,郭業輕輕一笑,道:“這家玻璃店的東家就是本官!李家主,您覺得,我會不會幫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