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李二陛下到底活了多大年紀，郭業還真知道。不是因為他曆史學得好，而是這個年齡太好記了。

不多不少，李二陛下的壽命乃是半百之數——五十歲。

與此同時，隋煬帝楊廣的年齡也非常好記，他的壽命僅僅比他少一年——四十九歲。

不得不說，李二陛下和隋煬帝，雖然一個是千古明君，一個是千古昏君。但是事實上，這二位的相似之處非常多。

對於他的年齡，郭業當然不會實話實說，但是，完全說假話也是不行的。

現在說了假話，哪天李二陛下命不久矣，想起今日之事，一怒之下要拉著他陪葬怎麼辦？

郭業靈機一動，道：“微臣見上麵寫的是九十九歲又半年。”

這可是有著雙重解釋，可以解釋稱九十九歲半；還可以解釋成九十九歲的一半。即便講來李二陛下拿他問罪，他也有話可說。

他當然沒看穿郭業那點小心思，他重複道：“九十九歲又半年？”

“正是。當時微臣還想讓卓遠幫陛下改壽數，怎奈他說陛下乃是天子，壽數多少，三界矚目。即便今日改了，也會被閻羅發現，所以……還望陛下恕罪！。”

“無妨！無妨！”李二陛下滿臉堆笑，道：“九十九歲又半年，還差半年就是一百歲了。人生七十古來稀，有幾個能活到一百歲的？朕知足了！”

他高興得來回踱步，道：“人們常說皇帝是萬歲，但是哪有活過萬歲的皇帝。遍觀史書，活過半百的皇帝都不多。哎呀，沒想到上天真對朕不薄！”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可是九十九歲半，如此說來，朕還可以當整整五十年皇帝！有了這麼長時間，那大一統計劃……大一統計劃……”

郭業知道這是自己剛才的勸諫起效果了，李二陛下對於大一統計劃能否成功，產生了懷疑。

他接話道：“大一統計劃，就不必操之過急。陛下要是用短短十幾年時間，就把所有藩國都消滅了。那剩下的幾十年無事可做，也未免太無聊了。”

李二陛下明白這是郭業在給自己台階下，道：“你的意思是……朕現在沒必要行事太急，把大臣們都得罪了？”

“正是，陛下您高瞻遠矚、智深入海，群臣拍馬都趕不上。不過，既然還有五十年時間，陛下又何必操之過急，不如等等他們，也算陛下全了君臣之誼。”

“那魏征和孔穎達？”

“他們都是聰明人。隻要陛下決心已定，想來他們是不會給陛下拖後腿的。更何況，論能力，這二位在群臣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就這麼放歸鄉裡，也實在是太可惜了一點。”

要是今天一開始，郭業就對李二陛下說這番話，他還真未必聽得進去。

不過，先經過了一番拿李二陛下比隋煬帝的“恐嚇”，又給了他這麼一個大好的消息。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李二陛下的態度大為鬆動，他說道：“容朕三思。”

他又加了一把火道：“讓魏征和孔穎達兩位大人官複原職，一來，大唐多了兩名良臣，對於您的大一統計劃非常有利。二來，也有利於您名聲的恢複。如此一舉兩得之事，您又何樂而不為呢？”

他沉吟了半晌，道：“話雖如此，但是如與此一來，豈不是朕出爾反爾，那朕的麵子往哪個？”

“這個好辦，微臣有一辦法，既可以不傷陛下的麵子，又能讓兩位大人官複原職。”

“這種事情也可以兩全其美？”李二陛下一皺眉，道：“把他們兩個人招回來，就說明朕之前做錯了。怎麼可能不傷朕的麵子？”

“呃……陛下完全可以把之前的錯誤，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其他人？你的意思是……推說朕是受了其他人的蠱惑？這倒是個辦法，就是不知這個人應該選誰……”

李二陛下忽然眼前一亮，道：“郭愛卿，就選你怎麼樣？從身份地位上來講，這個黑鍋你背正合適！”

這還引火燒身了，郭業大囧，趕緊道：“陛下不可！”

“嗯？你不願意？你剛才不是說對朕的忠心，天日可鑒、日月可表嗎？怎麼背個黑鍋都不願意？”

郭業道：“不是不願意，事實上，微臣有更好的人選！”

“更好的人選？那是誰？”

“天福和尚！”

他連連擺手，道：“天福和尚怎麼行？他乃是朝廷欽犯，根本就見不著朕的麵。怎麼可能蠱惑朕？郭愛卿，你這個建議毫無道理。”

郭業道：“陛下，您聽我把話說完。其實，無論說是誰蠱惑了您，都不太合適。因為假如陛下是受了彆人的蠱惑，那不正好說明陛下的耳根子軟，容易為人左右嗎？這對您的名聲還是不大好。”

“那你的意思是……”

“您可以說對外宣稱，自己是中毒了！”

“中毒？”

“不錯，您就說因為中了天福和尚的毒藥，才一時糊塗，同意了這兩位大人的辭官，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被暗中下毒，對陛下的名聲絲毫無損。”

“可是宮禁森嚴，彆人又怎麼會相信朕中毒了？”

“剛才微臣不是說了嗎？天福和尚呀！想當初，天福和尚給您煉製了不少丹藥，那裡麵可是含有阿芙蓉。此物乃是慢性毒藥，吃久了，就會讓人頭腦昏聵，行事顛倒！”

“這……彆人能信嗎？”

“怎麼會不信呢？陛下，您還記不記得道士秦英？”

“朕當然記得，想當初他被天福和尚誣陷，讓朕打發去九嵕山行宮。後來不是跟了你做護衛了嗎？”

“就是這個人。想當初他蒙陛下賞識之前，在江湖上行走，主要就是靠阿芙蓉煉製的丹藥騙錢。這些丹藥有的藥效強些，有的藥效弱些。誰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讓他們試試九九升仙丸！”

“九九升仙丸？”

“九九升仙丸的主要成分，就是從阿芙蓉中提取出來的。隻要服用一個月，人就會與常人迥異。服用兩個月，遍體生鱗，渾身奇癢。服用九九八十一日，就會一命嗚呼！”

李二陛下臉色大變，道：“這九九升仙丸如此惡毒？”

“這還是體質上佳之人才能堅持九九八十一日。要是體質一般之人，根本活不到九九八十一日，隻要一個多月，就會毒入肺腑，撒手人寰了！”

郭業歎了一口氣，道：“事實上，九九升仙丸的毒性，就是阿芙蓉的毒性。隻不過阿芙蓉的毒性較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達到如此效果罷了。”

李二陛下遲疑道：“真的假的？朕吃那些丹藥之時，隻覺得身輕體健，沒感覺什麼毒性啊？”

“這就是阿芙蓉的陰損之處了。此物剛開始服用，人們隻見其益，未見其害。但是時間久了，一日不食，就會精神萎靡，渾身難受。隻有重新服用，才能感到身心愉悅。”

他偷眼看了看李二陛下的臉色，繼續道：“不過，那都是給人的錯覺罷了，實則此物對身體有害無益。陛下，您好好想想，是初見天福和尚的時候您身體好，還是長生大會時的身體好？”

“這……”李二陛下道：“當然是之前為好。朕原來還以為是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沒想到竟然是那些丹藥的作用。不行，那些丹藥朕不能再吃了！”

“再吃？您的意思是……”

“唉，實不相瞞。如你所言，那丹藥驟然一停，朕就說不出的難受。所以，長生大會之後，朕存了僥幸之心，依舊在服食那些丹藥。”

“天福和尚竟然留下了那麼多丹藥？”

“那倒也不是。在那丹藥沒吃完之前，有個小太監發現了丹藥的藥方，朕又命人煉製了一些。”

郭業心中一動，道：“那個小太監是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