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衛國公,貧僧玄奘這廂有禮了!”
李靖見玄奘走了出來,也是眼前一亮,連忙走上前去,道:“玄奘和尚,事到如今,你們大慈恩寺難道還想負隅頑抗?想我大唐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單單長安城就有百萬之眾,舉袖為雲揮汗如雨……”
玄奘聽了大惑不解,道:“這事貧僧都知道呀,您跟我說這個乾啥?”
“我說你這和尚怎麼這麼死心眼呢?想我大唐雄兵百萬,戰將千員,端的稱得上是兵強馬壯!而你們大慈恩寺呢?占地不過幾十畝,大小的和尚不過千,就是連糧草都不能自給自足。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又有句話叫做光棍不吃眼前虧……”
“這個貧僧也知道!”
“現如今我大唐雖然表麵上是太平盛世,實際上也是危機暗伏。外有高句麗虎視眈眈,內有野心家圖毛不軌,還有邪教蠱惑百姓!你們大慈恩寺身為中原佛門的代表,更應該遵紀守法,教化百姓……”
“呃……”玄奘這下明白了,他是在拖延時間呀!忙配合道:“衛國公此言有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
……
二人為了拖延時間,配合默契,你有來言,我有去語!眨眼間半個時辰就要過去了!看這架勢,二人說到天黑,也不帶冷場的。
正在這時,李靖背後一個聲音傳來,道:“衛國公,您就是這麼執行陛下的旨意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說話的正是高陽公主!
自從得到了李二陛下的聖旨,高陽公主可逮著了理了。和辯機和尚一起,一左一右站在了李靖的身後,監督李二陛下旨意的執行情況!
在辯機的心目中,郭業可是比大慈恩寺可怕的多!如果說得罪了大慈恩寺,辯機就天下之大無處安身的話,那得罪了郭業,他就得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心中暗暗發誓,大慈恩寺要滅,郭業的家眷更是一個也不能留!
倒不是說他對郭業恨之入骨,一定要殺郭業的全家。而是因為他心裡有個計較,隻要郭業的家眷全部被朝廷給處死,那郭業和李二陛下就得是不死不休的場麵!
就算你郭業肯忍辱負重,不顧家仇,那皇帝殺了你的全家,能不心虛嗎?能不怕你意圖報複嗎?能不想先下手為強嗎?
所以說,隻要促成李靖殺了郭業全家,就是給郭業找了一個永遠也鬥不過的敵人!而辯機本人,也就隨著郭業自身難保,而轉危為安了!
就在臨來之前,辯機對高陽公主把這件事的利害關係已經講明,這才有了高陽公主剛才的那段問話!
李靖道:“你們這兩個娃娃懂什麼?兵法的最高境界,就在於不占而屈人之兵!本將軍正在施展上乘兵法,卻被你們兩個小娃娃打斷!這才是對陛下的聖旨最大的尊重哩……”
他的滿口胡柴,唬的倒彆人,卻唬不住高陽公主!這個小妮子無理都要攪三分,何況現在是有理呢?
高陽公主微微一笑,道:“衛國公,兵法的事情本宮是不懂!”
“那你就不要囉嗦!就在旁邊看看本公的手段!”
“彆著急,本宮還沒說完呢?本宮不懂兵法,可是父皇懂!您說我把您這個上乘兵法告訴父皇,不知他老人家會不會認可……”
“這……”李靖和郭業的交情,可沒到為了郭業得罪李二陛下的地步,道:“公主?您這是何必呢?本公這上乘兵法不施展也就罷了!些許小事,何必驚動陛下?”
“那好,本宮不跟您糾纏這個!您現在知道該怎麼辦了把?”
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給數落了一頓,李靖滿麵羞紅,道:“玄奘大師,事到如今。我也是沒辦法了!您是不是就讓貴寺的和尚都投降……”
“那可不成!”高陽公主道:“父皇的聖旨寫的明白,是全寺上下,雞犬不留!您這可是違抗聖意,抗旨不尊的大罪!”
李靖心裡麵罵了一聲好狠的丫頭!本來他想的挺好,聖旨上寫的是雞犬不留,但是和尚們主動投降,是不是就要非殺不可呢?是不是要請示一下李二陛下?
使者一來一回,一天的時間不就拖過去了嗎?為了郭業拖了一天的時間,這也算自己對郭業仁至義儘了!
可高陽公主把這個問題擺在了桌麵上,他就不好再打馬虎眼了!李靖猶豫道:“您的意思是……”
“哼哼,現在人們都在這座大殿之中,你給本宮放火燒寺!”
“阿彌陀佛!”玄奘的臉上汗都下來了,他知道大慈恩寺的存亡,就在李靖的轉念之間!大慈恩寺滅了不要緊,此事他早有心裡準備。準備隻要郭業的家眷不出問題,事後郭業念及他的功勞,中原佛門還能夠振興。
但是郭業的家眷要是也一起玩完,那這番犧牲就白費了!
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道:“天下之物,以人命最為貴重,人死不能複生。陛下乃是有道的明君,最是寬仁不過,怎麼能有殺儘全寺的和尚的命令?恐怕是有人假傳聖旨吧?”
高陽公主把聖旨拿了出來,得意洋洋的說道:“假傳聖旨?臭和尚,你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麼?”
玄奘接過聖旨,幾十個字,一眼就看完了!
他忽然放聲大笑,道:“天助我也!”
高陽公主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道:“你這和尚是氣瘋了?”
“公主放心,貧僧沒瘋!”玄奘微微一笑,道:“感謝公主給貧僧看了陛下的聖旨,這下貧僧可就放心了!”
“放心?”
“不錯!”玄奘對李靖道:“衛國公,既然陛下要我全寺上下雞犬不留,貧僧自然是應當引頸就戮!不過……還請暫時不要放火燒寺!因為秦國公的家眷就在寺內,你們把秦國公的家眷接走,再燒不遲!”
辯機咬著牙說道:“大慈恩寺的一場大難,皆因秦國公的家眷引起!現在您卻說不能燒死他們,這到底是何道理?”
“就是因為陛下的聖旨呀!”玄奘手指聖旨道:“全寺上下,雞犬不留!你看明白了沒有!就是說寺裡邊的和尚都得死,可沒說秦國公的家眷要怎麼樣?”
還能這麼解釋?貌似還真有點道理!
李靖道:“那就請大師把秦國公的家眷教出來,待本公請旨之後,再做定奪!”
“貧僧領命!”
辯機眼睜睜得看著李靖和玄奘曲解李二陛下的旨意,無可奈何!他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對高陽公主道:“怎麼辦?怎麼辦?”
高陽公主拍了拍辯機的嫩臉道:“不用著急!且看本宮的手段!”
說完了,她正色道:“衛國公李靖接旨!”
“聖旨不是已經接過了嗎?”
高陽公主微微一笑道:“還有第二道旨意!本來這道旨意不必拿出來,但是您這麼不識時務,本宮也隻有得罪了!您可聽好了!”
李二陛下的第二道旨意也很簡單,就是高陽公主有權視情況暫時接管李靖的軍隊,繼續圍攻大慈恩寺!
之所以寫的這麼含糊,是李二陛下給李靖留了麵子,知道他徇私枉法,私縱郭業的家眷簡直是一定的!但是寫了徇私枉法,要不要治李靖的罪?所以這裡說得含糊無比,賦予了高陽公主絕大的權力!
當然,高陽公主身為皇家公主,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不會因為有聖旨,一上來就奪了李靖的兵權,那樣處事的話,她也就不是李二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了!
念完了,高陽公主道:“衛國公,咱們現在就移交軍權吧?”
李靖麵露難色,道:“這……”
辯機陰狠得說道:“難道您想抗旨不尊?”
他話剛說完,就見李靖一翻白眼,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高陽公主被嚇了一跳,道:“衛國公,您這是怎麼了?”
玄奘俯下身去,握住李靖的手腕,略一診脈,就大驚失色,道:“衛國公,這是中毒了!而且中毒不淺啊!”
辯機冷笑一聲,道:“這老家夥是在裝死!上次我要他搜查大慈恩寺,他就說頭痛難忍。這次您要接管兵權,他索性就裝死了!咱們不能上他這個當!”
“真的?”高陽公主是知道李靖在李二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的。要是因為自己,李靖有個三長兩短的,李二陛下可饒不了她!
“我辯機以性命擔保!”
玄奘道:“衛國公中毒,若不及時醫治,恐有性命之憂!咱們是不是先救衛國公,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見高陽公主猶豫不定,辯機又道:“不管衛國公中毒是真是假。事到如今,咱們算是跟秦國公撕破臉了!莫非公主還有退路不成?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呀!”
高陽公主一跺腳,一狠心,手舉聖旨,道:“眾將士聽令,給我放火燒寺!”
正在這時,忽然間後邊的隊伍一陣大亂!一個青年將軍,帶著一隊羽林衛分開人群,衝了過來!
他一邊跑還一變喊著,道:“住手!我看誰敢動我郭某人的家眷!郭業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