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郭業認識!
不但認識,郭業過幾天還準備去找他。
這個人正是鄭元鄭德芳!也就是小蘿莉鄭菲菲的生身之父!
想當初在遼東城,鄭元是淵海子闌手下的官奴,要不是郭業,他一輩子都無法重返故土。後來鄭元疑心郭業和鄭菲菲之間的關係,不肯跟隨郭業前往平壤,獨自一人回老家探親。距離現在都有一年了。
不過在這裡能遇到鄭元還真是比較奇怪的事情,鄭元說過他是滎澤人。滎澤離這裡還有一千多裡地呢,他是怎麼找過來的?
一陣寒暄過後,郭業問道:“鄭兄,幸不辱命,您的寶貝女兒鄭菲菲,我已經給您找回來了!她就在後院,我這就派人去叫她!”
鄭元臉色一變,道:“不忙,不忙!鄭某此次前來,其實不是為了菲菲……”
“那您此次前來,是為了……”
“聽說博陵崔氏有兩個人冒犯了平陽郡公,鄭元此次前來,是想和您討個人情……”
郭業當時臉色就變了,道:“想不到博陵崔氏如此神通廣大,為了對付我郭業,把您都給請來了!鄭兄,您為了博陵崔氏辦事,也真夠忠心的,這一千多裡路不好走吧?”
這話語含譏諷,鄭元聽了苦笑一聲,道:“平陽郡公,您彆誤會!我可不是博陵崔氏從千裡之外找來的。鄭某本來就在密州!”
“您的老家不是滎澤?”
“此時說來話長!”鄭元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想當初,鄭某辭彆了平陽郡公,回轉大唐,不料半路遇上了土匪,身上的財物被一掃而空。幾經周折,鄭某才得以回到老家滎澤!”
這話語焉不詳,不過郭業一聽就明白了,鄭元這是要著飯回來的!
這家夥也真夠倒黴的,年方二十來歲就身居高位,轉眼間就做了高句麗的俘虜,成為官奴。好容易被郭業給救了吧,又自己作死,淪為乞丐!
郭業一想鄭元回到家門口的樣子,就不禁有點幸災樂禍,道:“鄭兄一路辛苦,想必回到家中,就受到一番熱情的款待?”
鄭玄一看郭業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道:“莫非平陽郡公以為我滎陽鄭氏乃是嫌貧愛富之人?”
“不敢,不敢!”郭業嘴裡說著不敢,心中卻是頗為不以為然!從二崔的表現,郭業就知道,所謂的五大士族都是什麼德行了!
鄭元繼續說道:“鄭某回到家中,才知鄭某的親生父母早已亡故,妻子也已改嫁。不過還是有不少族人認得崔某。有了這些族人接濟,崔某雖然不能說從此以後錦衣玉食,生活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您又因何從滎澤來到密州?”
“鄭某回到族中,也不能光吃閒飯。密州有我鄭氏祖宗的陵寢,鄭某是被族裡派來看護祖宗陵墓的!”
“所謂滎陽鄭氏,自然應該發端於滎陽。鄭兄是滎澤人,就在滎陽邊上,還說得過去。密州離滎陽有一千多裡,怎麼這裡還埋葬著鄭氏的祖先?”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滎陽鄭氏雖然發端於滎陽,可是後來連曆戰火,在漢朝的時候,我們鄭氏就遷到了密州。比如漢朝的鄭玄,就是我滎陽鄭氏中人,現在就葬在密州雙羊鎮後店村。至於鄭氏牽回滎陽,到現在也不到一百年!”
“原來如此!”郭業聽了這話也就明白了。滎陽鄭氏怎麼說也是名門望族,大麵上還是過得去的。不會因為鄭元落魄,就翻臉不認人。但是實際上,鄭元過得並不如意。他可是以前當過將軍的人,現在被打發來密州看守祖陵,其實和發配也差不多!
郭業停了一下,又繼續問道:“這麼說來,博陵崔氏是請鄭兄做說客了?”
“呃……其實博陵崔氏並不知道我和您的關係,也並不是他們請我來的。”
郭業一愣,道:“那你這是自告奮勇,幫著博陵崔氏對付本公了?鄭元呀,鄭元,我郭業對你可不錯,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正是因為平陽郡公對我鄭元有再造之恩,鄭元才登門造訪。我這次來,明著是為了博陵崔氏,暗中可是為了您!”
“此言怎講?”
“五大士族同氣連枝,一損俱損一榮……”
郭業連連擺手,道:“這話我都聽了八百遍了,不必再說!鄭兄,您這明明就是幫著博陵崔氏說話。怎麼還說是為了幫我?”
“平陽郡公息怒!您接著聽我把話說完。我之所以前來,並不是受了博陵崔氏的請托,而是看了您街上的告示!要不然鄭某偏居於鄉野,怎麼知道您來密州了呢?同樣也是看了這份告示,鄭玄就知道,您現在有了大麻煩了!”
“大麻煩?難道五大士族敢造反,圍攻我郭業?”
“那倒不是,不過也好不了多少。平陽郡公,您知不知道現在形勢,表麵上看是您占儘了上風,其實稍有不慎,您就會顏麵掃地!”
“鄭兄,你這話就太危險聳聽了。崔玄仁和崔六全行刺於我,證據確鑿。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把這個案翻過來。不過為了保險一些,才放出了告示,多多搜尋一下他們的罪狀!就算沒有人告狀,二崔也死定了!”
鄭元微微一笑,道:“您把二崔置於死地容易,善後可就難了!說二崔行刺於您,誰看見啦?能作證的還不是您手下那些人?這份證據可不那麼牢靠。就算刑部,礙於您的麵子,把這二人給判了!五大士族難免會散步謠言,說您仗勢欺人、公報私仇什麼的!”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還會怕他們嚼舌根?”
“平陽郡公,您還是小看了五大士族的力量!五大士族最大的實力,既不是權勢,也不是錢財,而是名望!他們說哪個人好,這個人就會名滿天下,他們說哪個人不好,這個人就算是周公再世,也得被世人看成是謙恭未篡的王莽!”
“臥槽!”郭業忍不住報了句粗口,道:“他們這是癩蛤蟆糊在腳麵上——不咬人,惡心死人!”
這話把鄭元也罵進去了,他臉上略顯尷尬,不過想到郭業對自己有再造之恩,還是繼續說道:“現在還算好的,五大士族勢力已衰!擱在幾十年錢,五大士族臧否人物,就能直接影響官員的升遷貶謫!我鄭元的官就是這麼來得!現在雖然他們沒有這麼大的威風,不過讓您謗滿天下,還是沒問題的!”
“不會吧,現在掌握輿論的應該是士林清流一係吧?關五大士族什麼事?”
“也是也不是!五大士族原來影響輿論是因為他們出身高貴,家學淵源,風采風流,為世人所敬仰!現在雖然實力衰退了一些,在影響輿論上其實和士林清流係差不多。而且,說句您不愛聽的,五大士族最容易影響的就是士林清流係了!”
“那是為何?”
“士林清流係,多數出身寒微,乍一身居高位,就想改換門庭!改換門庭的最快方式就是聯姻了。世人對五大士族的推崇,其實以士林清流係為最!所以您得罪了五大士族,就等於同時得罪了五大士族和士林清流係!”
郭業心中暗想我就是士林清流係的,咋就沒人跟我說起五大士族呢?是了,我早已娶妻柴郡主,知不道五大士族無關緊要。另外一個方麵,也可能是這幫窮酸,名麵上捧老子,但是因為我不學無術,暗中就沒把老子當自己人!
他說道:“按照你的意思,我隻要把二崔給斬了,五大士族就一定會在輿論上把我搞倒搞臭!那他們就一點都不顧忌我平陽郡公的身份?為了兩個族人,就招惹我這麼一個強敵,這可不像那些世家大族的作風!”
“那是因為您這次把他們得罪狠了!五大士族最重要的就是名聲,您給二崔安的罪名,打到了五大士族的痛處!依我看來,他們寧可二崔死,也要跟您分個勝負!隻有把您的名聲搞臭了,才能說明五大士族依舊道德高深.要不然,名聲毀了,五大士族也就什麼也不是了!”
郭業聽了鄭元這番話,不禁想起了現代社會的一句名言,自從我變成了一坨屎,就沒人敢踩在我的頭上!雖然五大士族,與屎尿不能類比,起的作用卻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們雖然沒有啥實質的力量,惡心人的招數卻是層出不窮!
他緊皺眉頭,道:“鄭兄,依你看來,這事該怎麼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