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停了下來,道:“崔長史,還有什麼事?莫非是輸了不服氣,想要耍耍官威不成?”
崔玄仁道:“郭兄還請稍安勿躁!我崔玄仁乃是博陵崔氏之人,家風嚴謹,自然不會做仗勢欺人之事。”
“哼哼,話說得倒是挺漂亮!那你還有什麼事?”
崔玄仁不知從哪裡抽出了一把折扇,輕輕搖擺,道:“話又說回來了,我博陵崔氏雖然不會仗勢欺人,但也不會任人所欺!這位姓郭的客商,你口口聲聲說要十一萬貫錢買下三娘子的產業,要在下認輸。那我不禁要問了,你有那麼多錢嗎?十一萬貫,可不是小數字!彆是你胡吹大氣,蒙騙本官吧?”
“笑話,在下做的是高句麗和大宋之間的買賣,本錢不厚怎麼行?十一萬貫錢還難不倒我郭某人!”
“話可不是這麼說。一貫錢,就是八斤重。十一萬貫錢,就是八十八萬斤。我聽人說了,這是你第一次來我們板橋鎮,帶著幾百人,沒有多少騾馬。我就算你們是八百人吧,每人帶一千斤的銅錢?實在是讓人可發一笑!”
郭業心中暗想,這個崔玄仁臨危不亂、心思縝密,也算是個人物,難怪能把李晚娘收拾得沒脾氣!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撞在我郭小哥的槍口上,你剛才乖乖認輸也就罷了,現在還想死纏爛打,嘿嘿,不死我也得把你扒層皮!
郭業微微一笑,並不直接回答,道:“崔長史,你剛才還說出十萬貫呢,那你就能當場拿出十萬貫錢來?”
崔玄仁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道:“我崔玄仁乃是博陵崔氏之人,自然不會說謊!十萬貫錢,肯定是有的。”
他又轉頭對李晚娘道:“三娘子,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我崔玄仁可以馬上拿出十萬貫錢來買你的產業。這個郭業,雖說要十一萬貫錢買你的產業,卻拿不出現錢來,你到底是要賣給誰呢?”
李晚娘道:“即便這位郭先生一時錢財不湊手,我允許他賒賬也就是了。崔長史,您就不用瞎操心了!”
“那可不成!誰知道你們兩個是不是暗中有私情?過些日子,他到底拿了多少錢出來買你的產業,就說不清楚了!如果三娘子你執意要如此做的話,本官就不得不懷疑一些事情,比如你和這個郭姓商人的關係……”
“這……”李晚娘斜眼瞥向郭業。郭業可是告訴過她,他是拿不出十萬貫錢的!這可怎麼辦?
郭業給了李晚娘一個安心的眼神,道:“那崔長史的意思是,今天必須銀貨兩訖,才能洗刷李家娘子的不白之冤?”
“你可以這麼認為!而且必須就在這裡,在大庭廣眾之下交易,本官才會心服口服!”
郭業一皺眉,道:“銀貨兩訖倒是容易,在大庭廣眾之下交易,就強人所難了。俗話說得好,財不露白!在下一下子把這麼多錢拿出來,難免遭到歹人的覬覦。就算是為了李家娘子的名聲,也不值得在下犧牲這麼多!”
“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交易,就是你們心虛!”
“隨你怎麼想,隻要在下今天銀貨兩訖,就是問心無愧!您這個要求本來就不合規矩,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謠言止於智者。在下並不擔心!”
郭業越是不肯當麵交割,崔玄仁越覺得其中有詐,他微微一笑,道:“姓郭的,不如咱們就打個賭!”
“打賭?”
“不錯,本官打賭你拿不出十一萬貫的錢財!咱們就在這裡,鑫鑫客棧的門前,隻要你能拿出十一萬貫的錢財,我崔玄仁當場就走,絕不做任何的糾纏!”
“那要是我拿不出來呢?”
“那就請您退出這場交易。”
郭業連連搖頭,道:“這可不成。無論輸贏,你都是絲毫未損,我郭某人的錢財卻要露白。不公平,實在太不公平了!不如咱們就換個賭法……”
“怎麼賭?”
“你不相信我能拿出十一萬貫的錢財,我還不相信你能拿出十萬貫的錢財呢!咱們就賭今天誰能拿的出來的錢財多!同樣是在鑫鑫客棧的門前,誰輸了的話,拿出的錢財就儘歸對方所有。不知崔長史可敢答應?”
“這……”一場賭局就是十萬貫,崔玄仁心裡邊也有點打鼓。
不錯,他是能拿出來十萬貫錢財來,不過這些錢財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崔氏家族的。要是一不小心輸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保還是輕的,說不定命都保不住!十萬貫,對於博陵崔氏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不過,要是贏了的話……這個郭業再窮,兩三萬貫錢財總是有的吧。贏了的話,這些錢財可都是自己的了!不用兩三萬貫,就是一萬貫,對自己來說,也是一筆大財!
到底是賭還是不賭呢?
他正在猶豫之時,郭業又給他加了一把火,道:“崔長史,您要是不願意賭的話,那就算了。您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見。您當您的長史,我當我的商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崔玄仁還沒說話,張富貴首先不乾了,他一蹦三尺高,道:“笑話!我們崔老爺會沒錢?他可是博陵崔氏之人。博陵崔氏你懂不懂?那是幾千年的名門望族!就是龍王爺的金銀財寶,都沒人家多。難道還比不上你一個小小的商人?我看你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眾位鄉親,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呀?”
看熱鬨的不嫌事大,就怕這場賭博打不起來,紛紛出言聲援崔玄仁!
“崔老爺不用怕他,咱們板橋鎮的爺們都是向著你的!”
“我看這個郭業是色厲內荏,要不然把錢拿出來往這一堆,多爽氣!現在還在這磨磨唧唧的,定然是心裡有鬼!”
“怕就怕崔老爺一下子被他給嚇住了!崔老爺雖然是博陵崔氏之人,終究是年輕了一些,恐怕看不出他的陰謀詭計!”
“我也為崔老爺捏著一把汗!這要是不敢賭,丟的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臉麵,而是博陵崔氏的臉麵!”
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
這幫人在後邊這麼一拱火,崔玄仁的臉上可就掛不住了!
他牙一咬心一橫,道:“郭業,我和你賭了!”
郭業微微一笑,道:“這可是十萬貫錢財,數額巨大。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本官心意已決。”
郭業歎了口氣道:“這個不好吧……得饒人處且饒人,您又何必這麼苦苦緊逼呢?”
崔玄仁這下可來勁了,道:“步步緊逼?這可是你提出來的賭約,怎麼能算是我步步緊逼?不過我博陵崔氏之人一向寬容大度,如果你想要求饒的話也不是不行。隻要你答應賠償我兩萬貫錢的損失,再宣布不再接手三娘的產業,這場賭約也可以不賭!”
“崔玄仁,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又如何?這可是在板橋鎮,我崔玄仁的地盤!姓郭的,你想說了不算,板橋鎮的老少爺們可饒不了你!”
“好,那我賭了!”
眼看崔玄仁就要中計,郭業心中暗喜,雖然他不缺錢,但是誰又嫌錢多呢?而且又能掙錢,又能懲處惡人,天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兒嗎?
可是,崔玄仁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