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我王伯當虛活四十載,自詡心如古井不起波瀾,誰知仍舊無法戒急戒躁。唉……”
王伯當懊惱地捶胸頓足,大歎,“太衝動,我還是太衝動了!我不該啊,不該心一橫將他一刀殺之啊!”
郭業看著他的自怨自艾,心裡很清楚現在自個兒跟著瞎著急也沒用,很快冷靜下來,沉聲說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既然做了那便是做了,難怪你不敢光明正大地來我府上拜訪,更要偷偷摸摸地藏匿在這貧民窟的洛水坊中,原來是犯了命案!”
說到這兒,郭業其實心裡也蠻納悶的,以王伯當這種昔日的英雄人物,一向都是敢作敢當的性子,就算殺了個人,也不可能會狼狽竄逃至長安來找他。以他的本事,大不了隱退藏匿山林一輩子了卻殘生,讓這命案成為無頭公案便是,何苦要跑長安來尋自己解救?而且,王伯當雖然不願見李二陛下,但是他當場在自己的策劃下率領野狼軍攻占吐穀渾,可是對大唐有功的。隻要他肯定放下昔日的成見,肯向李二陛下低頭進宮麵聖,絕對能夠憑借昔日之功和昔日之交情,讓李二陛下來給他功過相抵赦免他的殺人之罪!
一反常態之下,更令郭業在感到好奇的同時,也倍添了幾分疑竇。
他暗暗嘀咕,難道是被王伯當所殺那人不同尋常的緣故?
當即,他便急急問道:“王前輩,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麼現在捶胸頓足懊惱後悔都無濟於事了,你且說說吧,你到底殺了什麼人?”
王伯當聞言抄起桌上的酒壇,給自己倒上一碗酒隨口飲儘,然後一抹嘴上的酒漬,看著郭業一字一字吐道:“新任不久的鎮守吐穀渾道大將軍——段誌德。”
段誌德?
郭業一怔,因為他對這人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
王伯當見狀,立馬低聲解釋道:“這鎮守吐穀渾道的大將軍原先乃是河間郡王李孝恭,但李孝恭後來擁兵自重附逆李淵圖謀造反,被削了首級呈送回長安。這你應該清楚的。”
郭業點點頭,嗯了一聲表示清楚,因為當日在朝堂之上,就是他的人直接將李孝恭的腦袋從殿外扔進殿內,震懾了長孫無忌那幫子人,間接拿下了魯王等人。
不過後來他奉旨出使吐蕃,之間有出了吐蕃內亂,他避走天竺國,期間長安朝堂發生了許多變動,他是不得而知的。
比如王伯當口中的段誌德此人,他幾乎沒聽過此人的名字,更談不上熟稔。
突然冒出這麼一號人,還出任了鎮守吐穀渾道大將軍一職,他還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要知道,吐穀渾才歸唐不久,這個位置至關重要,能夠出任這個位置的人,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但現在,偏偏這人他幾乎沒聽過。
王伯當看著郭業又是皺眉又是搖頭,一臉不解之色,遂猜出了郭業的心思,於是又解釋道:“你之前很長一段時日不在大唐,更沒在長安,所以對段誌德此人出任吐穀渾大將軍之事不曾聽說實屬正常。而且段誌德此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對他陌生也再正常不過了。此人之前曾在西海道出任行軍副總管,後來李孝恭死後便被朝廷委派出任了鎮守吐穀渾的大將軍,當屬一步登天。”
郭業哦了一聲,問道:“這人能從一道行軍副總管一步登天,被委任吐穀渾鎮守一道七城,莫非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正是!”
王伯當道:“就因為他有一位好兄長,而且他的兄長想必你也認識。”
郭業眉頭一挑,問道:“誰?”
王伯當唏噓一聲,道:“當今大唐樊國公,時任戶部尚書的段誌玄!”
段誌玄?
樊國公段誌玄?
郭業輕輕撫了額頭,暗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段誌玄段誌德,這不是很明顯嘛,就衝著名字不是兄弟,多少也帶著關係啊。
前些日子,關於遷徙中原佛門前往扶桑,李二陛下還下旨讓六部尚書配合自己,郭業與段誌玄還有過會麵呢。因為對方掌管著戶部,無論是戶口登記還是錢糧調配,郭業都要大力借重著對方。
不過段誌玄還有一個弟弟,他還真是沒聽對方說過,畢竟交情還沒到那個份兒上。
如今朝廷六部尚書中,多數都有各自的派係和陣營,自打武德舊臣係被趕出朝堂,長孫無忌又被罷官削爵之後,戶部尚書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如今這段誌玄正是李二陛下親自指定的戶部尚書。
而段誌玄之人不在三係之中,深得李二陛下的信任。
郭業細數段誌玄的過往,貌似大唐立國之後,他就從出任金州刺史開始,一路遷升,直至西海道行軍大總管。後來又被李二陛下召回長安,因為一時無法找到合適的位置,所以閒置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近來才被啟用為戶部尚書一職。難怪段誌德能從西海道行軍副總管,莫非是李二陛下想要補償
段誌玄,所以將這份人情找補到了他的弟弟段誌德身上?
不過現在再琢磨這些都晚了,因為王伯當已經將段誌德給一刀殺了。
堂堂鎮守吐穀渾道的大將軍,堂堂樊國公、戶部尚書親弟被殺,這事兒豈能等閒視之?動靜委實太大了。
郭業現在很難理解,王伯當與段誌德這兩人應該是風牛馬不相及也,怎麼王伯當會將他殺了呢?
於是,他問道:“你與段誌德昔日可有仇怨?”
王伯當搖頭,道:“當年隋末逐鹿,這人隻不過一小小校尉,某家從未與他有過嫌隙。嗬嗬,他也不夠格。”
日,這個時候還擺譜裝逼,郭業一陣無語。
於是又問:“那是因為你與他哥哥段誌玄?”
王伯當還是搖頭,道:“段誌玄此人在隋末大戰雖也是戰功卓著,不過我與他倒沒有接觸,也談不上嫌隙。”
既然不是仇殺,郭業又問:“難道是段誌德這人在出任吐穀渾道大將軍之後,乾了什麼貪贓枉法之事,所以你看不過眼,心生憤怒之下直接將他一刀了斷?”
王伯當還是搖頭,道:“此人出任吐穀渾道後,雖庸碌無為,但鎮守吐穀渾七城倒也安生。”
又不是這個原因?
郭業費解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乾嘛好端端地將他殺了啊?以你的性子,怎會無端去殺堂堂鎮守一道的大將軍?王前輩,你跟我說實話,段誌德到底有什麼罪過值得你出手將他殺之?”
王伯當苦笑道:“沒有,都沒有,某家不是說了嗎?是了一個不該殺之人!”
“你的意思,是錯殺???”
郭業驚道:“難道這裡頭有什麼誤會不成?”
王伯當道:“確切地說,也不是錯殺!”
“前言不對後語,既不是該殺之人,又非錯手殺之!”
郭業攤攤手,有些慍怒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將段誌德殺了,以至於你如此狼狽逃離吐穀渾,潛藏回長安來尋我?”
王伯當歎息一聲,低下頭有些羞於啟口,不過在郭業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最終道出了實情:“因為一個女人!”
臥槽兒!
因為一個女人?
王伯當,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這個已經四十來歲的男人,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對一個堂堂鎮守一道七城的大將軍下了殺手!
這太不可思議了!
更是太過滑稽了!!!
他不可置信地再次問了一句:“你確定?就因為一個女人,因為情…情殺???”
PS:人在外地,這張昨天就寫好的,隻是一直找不到網絡上傳。現在在網吧上傳,我會在網吧再把今天的寫完再走。大概會在6點前寫完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