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隨眸動,草壁小鬼子的心思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廝,竟打起了僅僅初次見麵的尤姬的主意。
郭業雖眯著眼睛,但眼神中那道一閃而逝的寒光還是被柳生恭良及時捕捉到了。
柳生恭良心裡一緊,暗暗詫異,皇太子殿下是想打這尤姬姑娘的主意,可他怎麼會猜不出這尤姬姑娘跟郭郡公的關係呢?若是普通關係,這女人怎會憑空出現在這兒呢?糊塗,糊塗啊~~殿下可莫要節外生枝啊!
忐忑之餘,柳生恭良忍不住出言勸道:“皇太子殿下,您……”
“柳生君!”
草壁暴躁地喝斷了柳生恭良的勸阻,陰沉說道:“這是本皇太子的私事,柳生君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若是破壞了本太子的美事,難道柳生君你就不擔心回到扶桑之後,會給你柳生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一番威脅,嚇得柳生恭良三緘其口,怯不敢再多言。
緊接著,草壁突然黑臉破冰,展顏一笑,自詡風度地向郭業彬彬有禮問道:“郭大人,小王自幼便仰慕博大精深的貴國文化,常以能夠娶一個中原女子為此生榮耀。今日一見尤姬姑娘,頓時驚為天人。如果小王能夠將才華橫溢豔絕長安的尤姬姑娘娶回扶桑國,嘿嘿,那將會是小王的無上榮耀啊。”
說到這兒,草壁又將目光停留在了尤姬身上,貪婪地打量著,仿佛在欣賞著一件精美的藏品一樣,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廝竟然還不顧尤姬的嗔怒,狠狠地深嗅了一口氣。
隨後,又將頭轉向郭業,笑道:“小王看得出來尤姬姑娘對郭郡公是百般地信賴啊,不然也不會今日親臨貴府湊場助興了。如果郭郡公能夠促成小王與尤姬姑娘的這段天賜良緣,嘿嘿,不失為一段美談啊。”
他媽的,這王八羔子還真是蹬鼻子上臉。
尤姬此時已經緩緩起身,挪著蓮步離開食榻位置,刻意疏遠著草壁、
郭業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頭暴脾氣,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草壁皇太子還真是雅興。不過尤姬姑娘並非本官的傀儡木偶,這關係到她的終生幸福,還得她自己拿主意,不是?”
說到這兒,他不忘補了一句:“當然,如果能促成草壁殿下和尤姬姑娘這段異國情緣,本官也是樂見其成的。這樣,畢竟尤姬姑娘是女人家,當著她的麵談這種事兒,委實不太像話。不如草壁殿下先行離去,待本官與她聊上一番,聽聽她本人的意見,如何?”
草壁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道欲速則不達,唯有戀戀不舍地又在尤姬姑娘身上打量了一番,隨後才勉強應道:“好的好的,不如小王先與柳生君二人回去,在住所那邊等著郭大人的好消息。”
說罷,便順手衝柳生恭良和北辰一郎揮揮手,示意他們二人一起離去。
走至客廳門口處,草壁猛地又是駐足,回身望向郭業,嘴角噙笑地說道:“郭大人,小王真是希望能夠娶到尤姬姑娘這等佳人回扶桑。隻要小王能夠娶到尤姬姑娘,嘿嘿,那小王跟郭大人不就成一家人了嗎?到時候這中原佛門僧侶遷徙之事,小王辦起來也是順理成章,而且還乾勁十足呢。嘿嘿,告辭!”
說罷,便在柳生恭良二人一左一右地陪伴下,緩緩走出了平陽郡公府。
這廝最後一番的隱晦之意,何嘗又不是在要挾著郭業呢?
草!
郭業見著對方走遠,頓時破口大罵道:“王八犢子,誰他媽和你是一家人?你又不是我兒子,更不是我孫子,去你.媽的一家人。狗日的,待我揮軍東渡時,老子一定踏平扶桑國,將你的夠腦袋掛在京都城門上!”
氣壞了!
郭業委實被這難纏的草壁小鬼子給氣壞了。
這時,尤姬沉默不語,而暗夜終於開口寬慰道:“大人不必為了這等番邦野賊而氣壞了身子,區區一個海外島國的狗皇子,還未開化不懂我中原禮數,無需理會。”
郭業知道暗夜說得在理,但還是懊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可偏偏就是這個還未開化的番邦野賊,今天連連發招讓我束手束腳,我焉能不怒?”
“郡公,我願嫁與他!”
突然,尤姬蹙著眉頭,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衝郭業說道。
郭業心頭一震,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問道:“尤姬,這廝並非我們想象中那麼容易對付,並非是什麼草包。相反,這個狗皇子的心機城府都極深,並非如昨晚你我聊天所猜測的一般。”
“我知道!”
尤姬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應道:“我看出來了,但是這狗賊不是說了嗎?若是我不答應他,郡公的計劃就難以施行了。古有西施投吳,亦有王昭君出塞,今日我尤姬便效仿上一番,又能如何?而且郡公您昨夜不也說了嗎?短則五年,長則十年,我大唐定會揮軍百萬渡東洋,將這彈丸小國收於版圖之下,不是嗎?到時,王師東定扶桑日,尤姬就算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聽著尤姬的這番話,郭業緩緩低下了頭,好似在做著艱難的選擇。
而暗夜是不知道昨夜郭業與尤姬的談話內容,平日裡也不怎麼瞧得上這個整天隻知道寫些風.花雪月,家長裡短文章的女子,但今天聽她說出這番慷慨大義的話來,心裡頓時多了幾分臊得慌。陡然間,他給尤姬冠以“世間奇女子”五個字。
他抬眼看著這個奇女子,須臾間,竟能作出這般成全大義犧牲小我的決定,委實佩服了起來。
對於一直心高氣傲的暗夜來說,能夠對一個女人如此敬仰和高評,那是相當之不容易。
隻見暗夜正襟危坐地在輪椅上直起腰來,拱起雙手鄭重說道:“尤姬姑娘,請受某家一拜!”
這一拜,也道出了暗夜的心聲——他,同意尤姬的決定。
可郭業還是搖著頭,斬釘截鐵地不同意道:“不行!一開始我以為這草壁小鬼子是好糊弄之輩,現在發現完全不是我想得那麼簡單。就算五年十年之後,大唐揮軍東渡扶桑,但這五年十年間你鐵定是要忍辱負重的,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
“郡公,你莫非忘了你曾經跟我講過的話本故事嗎?”
尤姬並不死心,執拗說道:“話本裡的那些女子肯為了國家大業而忍辱負重,我又怎麼不行?”
郭業斥道:“那隻是話本而已,你現在是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麵前?我的心腸還沒硬到這般地步。”
真是無語,這文青小娘皮真是寫話本寫得走火入魔了。
可是尤姬還是不死心,繼續爭辯道:“好,話本裡的故事不算,那古代之先例被?越國西施,漢朝王昭君,難道他們也是後人杜撰出來的嗎?她們能為民族大義,能為家國大業做出犧牲,我尤姬區區一個普通女子又有何不可?還望郡公恩準此事!”
“不行不行,說破大天去也是不行!”
郭業拚命地搖頭,無論尤姬怎麼說,他都是一味地拒絕。
這時,持讚同意見的暗夜再次開口,衝兩人低聲說道:“大人,尤姬姑娘,兩位各有各的意見,這麼爭執下去就算到明天也不可能有個結果。不如聽我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