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下人陸續從外頭搬進來幾張食榻,還有上好的波斯地毯鋪在地上,供客人盤腿而坐。
這般捯飭,倒有幾分小鬼子榻榻米的感覺。
這也是郭業刻意為了照顧草壁這個扶桑皇太子,這些小鬼子習慣坐在地上吃喝,恐怕真不懂什麼叫做坐有坐相站有站姿。
不消一會兒,下人們便布置的差不多,菜肴佳釀都擺上了食榻。
郭業示意一名下人將暗夜推輪椅過來於一張食榻前,而後自己也從上首走下,居中盤腿而坐於一張食榻前。
柳生恭良和北辰一郎依樣畫瓢,也學著郭業一樣走至各自麵前的食榻,緩緩蹲下盤腿而坐。坐罷之後再打量了一眼自家的皇太子殿下。
唉~~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隻見那草壁皇太子如同花癡一樣圍著尤姬姑娘團團轉著,尤姬姑娘坐著他也坐著,尤姬姑娘站起他便站起,仿佛就跟丟了魂似的,如傀儡木偶一般。除了那雙直勾勾地眼睛還有點光彩。當然,縱是有光彩,也是冒著賊兮兮的yin光。
“咳咳……皇太子殿下!”
柳生恭良輕聲咳嗽,以作提醒,好歹現在是在彆人的府上作客,怎能這般失態?
可草壁現在一心思都撲在了尤姬身上,哪裡會聽柳生恭良的出言提醒。尤其是剛才趁著尤姬姑娘的自報家門,知道了眼前這位傾國傾城的女子竟是名譽長安城,才豔雙絕的尤姬尤大家後,草壁皇太子更是色心蠢蠢欲動,暗裡直呼這樣的女人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皇妃人選啊。
“皇太子殿下,不如你我共用一條食榻吧?”
尤姬拋了一記媚眼給草壁皇太子,糯糯地說道。
“啊?好,好呀,這是小王的榮幸!”
草壁皇太子聞之,頓時骨頭都酥了,怎會不答應?
很快,草壁皇太子緊挨著尤姬姑娘,共用一榻盤腿坐了下來。
不過食榻上的美酒佳肴對他沒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身邊香氣怡人,秀色可餐的尤姬姑娘。
不消一會兒,在郭業的一番客套話作為開場白之後,眾人便推杯換盞起來。
不過席間說得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題,絲毫沒有提及昨日的事兒。
郭業與柳生恭良扯皮了一會兒之後,發現草壁那個狗日的,竟然和尤姬有說有笑著,至始至終都沒敬過自己這個主家一杯酒,更彆說提及昨日的事兒。
尼瑪的,老子是請你來泡妞把妹的嗎?
啪~
他故意把杯盞重重放在了食榻上,引得柳生恭良和北辰一郎一陣愕然,就連專心和尤姬姑娘調笑著的草壁也不自覺地扭頭看了過來,
郭業故作大聲地向柳生恭良問道:“柳生家主,昨日的事情你回去之後可曾跟貴國皇太子提過啊?”
“啊?提過提過。”
柳生恭良點頭不迭,然後向草壁皇太子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殿下,昨日下臣跟你說的事兒,您覺得怎麼樣?就是郭郡公提議的,關於遷徙中原佛門教徒至咱們扶桑國之事。”
“這事兒啊?”
草壁皇太子好像一提到正事兒,就沒了剛才的那番精神頭,興致缺缺地說道:“茲事體大,扶桑國政自有天皇陛下主政,本太子做不了這個主兒啊。不如由柳生君修書一封送往扶桑國內,提奏天皇陛下定奪,如何?”
草!
郭業聞之,真想破口大罵,你丫做不了主,今天跑我這兒來乾嘛使?
倏地,他衝柳生恭良投了一個很是不滿的眼神。
柳生恭良羞愧地低下了頭,因為昨天晚上皇太子殿下可不是這麼說得。
北辰一郎也是一臉迷茫,不知道自家的皇太子殿下為何會變得這麼快。
郭業陰沉著臉,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的心生不滿。
隻見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柳生家主,既然連貴國皇太子都做不了主,那昨日你讓我幫忙之事,本官也是愛莫能助。你們來長安也有些日子了吧?上千人在長安吃喝住宿的花銷用度,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恐怕再過些日子,諸位就要囊中羞澀了吧?”
說到這兒,郭業突然臉色一板,正色警告道:“本官如今不僅僅執掌禮部,還添為主管長安城安防的領軍衛大將軍一職,若是此番貴國隨行團員在長安城做些違反我大唐律例之事,就休怪本官法不容情,官法如爐了。”
警告!
赤裸裸的警告,還有幾分威脅之意。
柳生恭良心裡那個急,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暗中不斷腹誹起自家這位皇太子殿下,怎得突然就改變了主意呢?昨晚不是答應的好好嗎?今日一來平陽郡公府,怎麼就全部推翻了呢?
“殿下,殿下……”
柳生恭良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徑直向草壁央求道:“此番我們來大唐可是肩負重任,不是兒戲啊。而且天皇臨行前,還特意囑咐過您,切莫……”
“柳生君閉嘴!”
草壁皇太子猛地破口打斷柳生恭良的話,怒喝道:“這裡不是扶桑,也不是京都,無需用天皇陛下來壓本太子。你隻是小小的江戶柳生家家主,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訓誡本太子了?”
此時的草壁皇太子一改之前色迷迷的形象,身居上位者的氣勢陡然一出,攝得柳生恭良不敢再張嘴勸誡。
郭業看完這主仆二人的表現,心中暗暗琢磨,行啊,這草壁小鬼子倒也不像外表看去那般草包,倒是哥們剛才小瞧他了。
他剛才看著柳生恭良和北辰一郎的表現,暗暗推算,這草壁小鬼子之前應該是答應過他們的,隻不過來到自己家裡之後,這草壁小鬼子就反悔了。
那他為何又要突然反悔呢?
莫非這孫子是想跟再提什麼條件不成?
隨即,他衝尤姬姑娘使了使眼色,美人計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尤姬立馬會意,慵懶地站起身來雙手抱住草壁皇太子的胳膊,如柔軟水蛇般纏上他,嬌媚嗔道:“呀,皇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怎麼發起火來了呢?”
草壁被尤姬又是纏繞又是撒嬌的,不禁渾身一陣燥熱,舔了舔嘴唇乾笑了兩聲,然後用手摸了摸尤姬的臉蛋,恣意笑道:“嘿嘿,本太子在扶桑國內就是這麼霸道,嚇壞尤姬姑娘了吧?”
不過這次他並未與尤姬糾纏,而是正眼直視郭業,嘴角微揚地笑道:“郭郡公,其實要說本太子來決斷這件事嘛,也並無不可,隻不過嘛……”
“嗬嗬,草壁皇太子有話就直說吧,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本官,而不是郭某有求於你們。所以……”
郭業現在知道這草壁小鬼子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不過還是怕對方獅子大開口,刻意提醒道:“所以,還請草壁皇太子殿下能夠明白你我雙方現在的位置。談得攏,皆大歡喜,不枉本官熱心一把;談不攏嘛,嗬嗬,本官也不會掉一根毛,至於皇太子殿下和你那一千來人的隨行團員,興許就日子難過了喲……不過放心,若是缺吃少穿什麼的,儘管跟本官開口,哪怕是缺了回去的盤纏,本官也可以幫忙嘛。”
這話講得,就跟打發叫花子一般無二,可也奇怪,這草壁皇太子愣是一點也著惱,不動怒。
這番涵養和氣度,可不是剛才那個色胚小鬼子所能擁有的。
到底哪一張才是他的麵具?
郭業不禁好奇了,而一直一言不發坐於輪椅上的暗夜,也不禁抬頭用妖異的目光打量起這個在他心目中評價不高的扶桑皇太子起來。